午休的铃声刚落，阮临把最后一页草稿纸揉成团，反手一抛，纸团在讲台边缘弹了一下，落进粉笔盒。
“Perfect shot.” 他吹了声口哨，拎起外套往顶楼走。
三月的风带着粉笔灰与木棉花的味道，像刚洗过的旧校服，晒得发硬，却仍有阳光余温。
顶楼铁门被推开，吱——声音拖得老长，像给迟到半拍的青春配了个开场白。
阮临把校服甩到栏杆，掏出一包新拆的万宝路，锡纸反光，晃了一下。
阮临“校规第 17 条，禁烟、禁火、禁天台
声音从他背后低低地漫过来，像冰水浇进后颈。
阮临没回头，只把烟盒在指间转了一圈。
沈砚“风纪组也管借火？”
沈砚走上前，左手拎着记录板，右手啪地合上金属打火机，火光被掐灭在掌心。
阮临“我管的是——你。”
阮临终于侧头。沈砚站在逆光里，袖口整齐，风纪臂章红得刺眼，像把“三好学生”四个字直接缝在骨头上。
阮临“沈大会长，今天打算怎么处置我？记过、通报，还是——”
沈砚“写检讨。”
”沈砚打断他，语气平静得像在念天气预报
沈砚“一千字，题目自拟，今晚放学前交。”
阮临笑出一声“嗤”，虎牙抵着下唇
阮临“我写不了。我一写‘我错了’，就想在后面加‘才怪’。”
沈砚低头，在记录板上写了三个字：阮临——烟。
字迹清秀，却力透纸背。
阮临“那就写‘我想改’。
”沈砚抬眼，黑得发冷的瞳仁里映出对面少年被风吹乱的刘海。
沈砚“后面不许加‘才怪’。”
阮临愣了半秒，随即往前一步，两人之间只剩半只打火机的距离。
“沈砚，”他声音低到只剩气音。
阮临“你是不是只对差生这么宽容？”
沈砚没退，反而伸手，替他把翻折的领口理好，指尖不经意擦过锁骨。
沈砚“不是对差生。
沈砚“是对你。”
风忽然大了一点，旗杆上的绳子啪啪打在金属杆上，像心跳外放。
阮临垂眼，把烟揉碎在手心，烟丝从指缝漏下去，落在地上像碎掉的借口。
阮临“那……检讨我今晚交。”
他舔了舔唇，尝到一点烟草的涩。
阮临.“标题就叫《校风改写》。”
沈砚的嘴角微微翘起，浮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随即指尖一扬，将打火机轻轻抛向空中。那金属的外壳在阳光下划出一道耀眼的银色弧线，如同流星般短暂却令人移不开视线。阮临眼疾手快，稳稳地伸手一抓，便将打火机攥入掌心，动作干脆利落，却没有多看一眼，只是抬眸看向沈砚，目光深沉而平静，仿佛方才的插曲不过是场微不足道的过招。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金属碰撞的冰冷气息，与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交织成一幅无形的画面。
沈砚“写完之前，烟没收。”
沈砚转身，手搭在铁门上，又回头补了一句。
沈砚“写完以后——我陪你点第一根庆祝。”
阮临低头看手里的打火机，盖子弹开，火石味混着汽油味，像某种暗号。
他突然笑了，抬手把剩下的半包烟一并丢进垃圾桶。
阮临“成交。”
风掠过，木棉花砸在栏杆上，啪——像给这场交易盖了个章。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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