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小巷的吉他声

山城的雾总在清晨弥漫。少年王源背着旧吉他，穿梭在重庆南滨路的巷弄里，墙缝钻出的青苔沾湿他帆布鞋。阁楼窗棂后，母亲的声音：“源儿别总往江边跑，练琴的时间够了。”

他仰头笑，阳光透过雾霭碎在脸上：“妈，你听”指尖扫过琴弦，旋木的旋律混着江风飘向对岸，“音乐是要呼吸的，关在屋里可长不大。

那年他十四岁，吉他盒里躺着三张皱巴巴的报名表，最大的梦想是让更多人听见他的歌。巷口的老婆婆总看他：“小源又去江边唱歌啦？昨天那个弹三弦的老艺人还问你呢。”

“李婆婆，他夸我南山南弹得有味道！”王源把攒的零花钱塞进吉他盒，里头躺着七枚硬币和一张纸条，字迹娟秀：“你的声音像清晨的雾，干净得让人想收藏——高三学姐留。”

他把纸条夹进谱子，指尖在“收藏”二字上顿了顿。后来很多年，他站在万人体育场的舞台上，总会想起那个雾蒙蒙的清晨，想起吉他弦振动时，空气里漂浮的、属于梦想的尘埃。

波士顿的雪下得猝不及防。王源裹着黑色帽衫冲进录音棚，呼出的白气在调音台的蓝光里散开。郑楠把热美式推到他面前：“又熬了通宵？星屑的副歌已经改到第七版了。

他揉了揉发红的眼，指腹划过琴键：“总觉得缺点什么……像有团火在喉咙里烧，却吐不出光亮。”

录音棚的门被轻轻推开，实习生林晓抱着一摞乐谱进来，看到他时手一抖，谱子散落一地。“对、对不起！”她慌忙去捡，却看见最上面那张纸上，用蓝色笔写着：“繁星落地时，是否记得自己曾是光？”

王源蹲下身帮她拾，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背：“你觉得，什么样的和弦能接住坠落的星？”

林晓猛地抬头，睫毛上还沾着雪花：“我听过您在重庆江边唱的旋木……或许，不是接住，是和它一起坠落，然后在谷底开出花来。”

那天夜里，录音棚的灯亮到天明。他抱着吉他弹唱，嗓音里带着伯克利的冷冽和重庆的温热，林晓坐在角落，看着他指尖在六弦间翻飞，忽然明白这个从山城小巷走出来的少年，为什么能把“易碎”写成最坚韧的诗。

上海体育场的顶棚炸开绿色光海时，王源站在升降台上缓缓升起。台下八万只荧光棒汇成星河，每一道绿光里都藏着故事有从十四岁就开始追随的老粉，有因星屑而走出低谷的上班族，还有举着“王源学长”牌的伯克利留学生。

他举起话筒，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全场：“你们知道吗？星屑的最后一句词，是在重庆江边写的。”

台下骤然安静。

“那天我蹲在南滨路的石阶上，看江水把星星碎成千万片，”他笑了笑，眼角弯出好看的弧度，“然后我就想，原来破碎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

安可曲响起时，他走下舞台，在延伸台的边缘停下。第一排的林晓举着一张CD，封面上是他在伯克利琴房的侧影，手写的“To 勇敢的你”在绿光里闪闪发亮。

“这首歌，送给每一个曾把自己碎成星屑的人。”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谢谢你们接住我，也谢谢你们接住了自己。”

散场后，林晓在后台走廊被人叫住。王源穿着汗水浸湿的白衬衫，手里拿着她送的CD：“下次……一起写歌吧？”

她怔怔地看着他，这个站在光里的人，此刻眼睛里的真诚比所有聚光灯都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