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人终是避免不了俗套的结局。
杨白逃离了,我心知肚明。
他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却每个月都给我寄明信片,告知我,他很好。
冬天的时候,他给我寄的明信片中,只有几个字:
小小,她好吗?
随信附上一张合照,喔,他们去了南极,相拥而站,笑得灿烂。
那女子容貌一般,却让人望着,有很强的保护欲,我想,杨白喜欢的女子,真的就应该是这个模样的,我看这照片时,是在工作室。
如今,这里来参与婚纱拍照的人很多,我又雇了一个摄影师,加上我,已是五人,我把他的事业照顾得很好,如今,他的人生算是圆满。
工作室伙伴ANNA看着我手中的照片,鄙夷地翻着她那双大眼睛,我站起身,紧紧抱着她,汲取一些温暖。
我想说,很好。
可我不知该往哪寄,于是荒废了去。
冬天猝不及防地将大地染成白色,我才知道,我该回家了,答应了妈妈回家过年的,只是,杨白我丢了,怎么来的,便怎么回吧。
我慎重地告别,告别这个我用心经营的工作室,喔,不,应该是婚礼策划店,告别ANNA他们,告别那合租的一家三口,我们狂欢了,在酒吧的放纵,在家里的温暖。
于此,我的美国旅行结束了,历时两年,将近两年。
我试着爱过,可我失败了。
所以,我想回去了。
我无法联系到杨白,便给他留了一封信,托付给合租的小女孩,信中,我说了祝福,说了抱歉,说了工作室的发展以及我将工作室交给了ANNA,她是一个很出色的领导者、决策者,我很信任她。
这个冬天的末尾,我结束了这趟旅程,回到了原点。
老爸老妈可高兴了,但再得知我丢了杨白后,直接就不理我了,我不知道该解释什么,便就不说话,任由他们说我。
又回到家了,熟悉的地方,每一个物品都有些浓厚的记忆,我在房间放东西的时候,老妈走了进来,坐在我的床上,缓缓开口。
“小小,我知道你不愿意将就,可你要知道有些人错过了就错过了,不会再有可能的。”
我没说话,手放在行李箱里不动弹,静静等着下话。
“爸爸妈妈一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放在心里疼着,你要什么无条件的支持,你啊,处处好,就是这感情。怎么这么倔?!”
我站起身,抱着她,“妈妈,以后不会了。”
然后彼此拥抱,相视而笑,我有多不孝,可能只有我知道。
李小米知道我回来,兴高采烈地跑到家里来了,老妈热情招待她,老爸忙着找小区老年活动中心的老爷爷们打麻将,于是我又被冷在一旁。
“老妈,我才是你亲生的啊。”在看着老妈贴心地给李小米剥桔子时,我真是很……难过啊,“自己又不是有手,你再在家当米虫,就给我交伙食费。”
我装没听见,继续看我的蜡笔小新。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平淡的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齐全,我在老妈的逼迫下,去找了工作。
大学我和叶夏一样,学了金融。
可我真的不喜欢。
于是,我去找了一个婚礼策划的工作,老爸老妈什么都没说,可能也是觉得我就这样了,为了一个人,荒废了这么好的基因。
四个月后。
那天,我正在埋头为一对老人设计婚礼,他们金婚了,孩子们孝顺,要给他们办一个盛典,我很幸运,被老人们挑中,看来,可以赚一大笔钱。
这样,老妈,就不会再嫌弃我了。
这样想着,干劲十足。
“喂?喔,我是。”
我丢掉手机,就往医院跑,那种丧失了理智的奔跑,让我就这么跑了20多分钟,才到了医院,急救室的灯还亮着,叶家都在。
叶夏过来扶着我,我避开了,兀自走过去,紧紧盯着那盏灯,一动不动,就这么站在门口,手紧紧握成拳,无视掉周围人。
很久之后,门打开了。
脸色枯萎如同一张干瘪的黄菜叶,两眼无力地闭着,呼吸十分微弱,我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这是今早还跟我开着玩笑的人,我呆在原地,不言不语。
“小小?”叶阿姨担忧地扶着我,试图叫醒我,我有些无力,觉得这一定是上帝开的一个玩笑,一直在拒绝着,“叶阿姨,会好的,对吧。”
“会,会的。”
幸运的是,母亲还有生命体征,被送进了重症病房,我刚松一口气,那医生便遗憾地宣告,我的父亲抢救失败了。
那一刻,我晕了。
醒来时,李小米和叶夏坐在我周围,死死盯着我,似乎也怕我醒不过来,可我真的不想醒,我害怕了,失去了屏障的孩子,是悲哀的,何况,我还是个该死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