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太监的宫铃在长廊里叮当作响,沈清颜跟着队伍往太和殿走,裙摆扫过青砖,指尖还残留着碾碎海棠花瓣的凉意。
刚转过拐角,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轻轻撞了她的胳膊——是户部侍郎之女周若薇,前世和柳月眉一道,总爱抱团挤兑家世不如她们的秀女。
“哎呀,清颜妹妹对不住!”周若薇立刻扶住她,脸上满是歉意,可沈清颜的耳边却炸开她的心声:【柳姐姐说的对,得让她出点错!这玉簪要是摔碎了,她肯定要被管事嬷嬷训!】
沈清颜垂眼,看见周若薇的手正悄悄往自己鬓边的羊脂玉簪探来——那是母亲特意给她戴的,说玉能安神,可此刻在周若薇心里,这簪子就是让她出丑的工具。
沈清颜脚步微顿,看似无意地往旁边侧了半步,恰好避开周若薇的小动作。同时,她抬手拢了拢鬓发,语气软和:“姐姐小心些,这宫道滑,别摔着自己。”
周若薇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心声也跟着变了:【怎么没碰到?这沈清颜今天怎么这么机灵?】
沈清颜没再理她,抬眼望向不远处的太和殿——殿外已经排了两列秀女,柳月眉就站在前面,正和几个秀女说笑。看见沈清颜过来,柳月眉立刻挥挥手:“清颜妹妹,来这儿站!”
沈清颜走过去,刚站定,就听见柳月眉的心声又响起来:【等会儿陛下问问题,我就先抢着说诗词,让她只能跟着附和,陛下最烦人云亦云,到时候她肯定入不了眼!】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沈清颜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顺着柳月眉的话点头:“有姐姐在,妹妹心里也踏实些。”
不多时,殿内传来太监唱名的声音,秀女们按顺序一个个进去。沈清颜站在队伍里,听着前面秀女的应答——有人说擅长琴棋书画她却听见殿内传来皇帝萧玦的心声,一次比一次不耐烦:【又是这些陈词滥调,就没个新鲜的?】
终于轮到柳月眉。她提着裙摆进去,屈膝行礼时,声音柔得能掐出水:“臣女柳月眉,自幼研习诗词,愿为陛下吟一首《雍城赋》,祝我大靖国泰民安。”
沈清颜站在殿外,清晰地听见萧玦的心声:【《雍城赋》?去年祭祀就有人吟过,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果然,柳月眉吟到一半,萧玦就抬手打断:“知道了,下去吧。”柳月眉脸上的笑容僵住,脚步踉跄地退出来,路过沈清颜时,眼神里满是怨怼,心声更是气急败坏:【都怪沈清颜!要是她在前面,出丑的就是她了!】
下一个就是沈清颜。她深吸一口气,提着裙摆走进太和殿,抬头便看见龙椅上的萧玦——年轻的帝王穿着明黄常服,眉眼深邃,可脸上没什么表情,一看就兴致缺缺。
“臣女沈清颜,叩见陛下。”她屈膝行礼,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殿内人听清。
萧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扫过她鬓边的玉簪,又移到她脸上,随口问道:“你会些什么?”
旁边的太监刚想提醒“按规矩应答”,沈清颜却先开了口,语气坦诚:“回陛下,臣女不善琴棋,也不算精通诗词。”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哪个秀女不想在皇帝面前表现才艺?萧玦也挑了挑眉,眼底多了几分兴趣,心声跟着响起:【哦?倒有几分胆子,敢说自己不善这些?】
沈清颜迎着他的目光,继续说道:“臣女幼时跟着外祖父在乡下住过两年,懂些农事——知道什么时候种麦最耐旱,也知道怎么堆肥能让庄稼长得好。”
这话一说,连旁边的大臣都愣了——选秀时说农事,这还是头一遭。可沈清颜却听见萧玦的心声变得雀跃起来:【农事?朕昨天还跟户部尚书说粮价的事,这沈清颜倒有意思!比那些只会背诗词的强多了!】
萧玦坐直了身子,追问:“你说懂农事?那你说说,今年京郊的麦子,要是遇上春旱,该怎么应对?”
沈清颜早有准备——前世她听宫人说过,萧玦刚登基时,最在意的就是百姓温饱,只是后来被权力迷了眼。她从容答道:“回陛下,春旱时可引水灌田,若水源不足,可将麦种与湿沙土混合捂芽,播种时深栽两寸,能保墒耐旱。臣女外祖父试过,用这个法子,就算旱半个月,麦子也能出苗。”
萧玦听完,嘴角终于勾起一丝笑意:“说得好!看来你不是信口开河。”他转头对旁边的太监说:“记着,沈清颜,封正七品才人,赐住景仁宫偏殿。”
“臣女谢陛下恩典!”沈清颜屈膝行礼,心里松了口气——第一步,总算踏稳了。
走出太和殿时,她看见柳月眉和周若薇站在廊下,两人看着她的眼神满是震惊,心声更是乱作一团:【她居然封才人了?就凭说农事?】【完了,她要是得宠,以后肯定要找我们麻烦!】
沈清颜没看她们,提着裙摆往景仁宫走。春风吹过宫墙,卷起落在地上的花瓣,她知道,这后宫的日子,才刚刚开始——而她的读心术,会是最锋利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