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座充满烟火气的老旧居民楼里,邻里之间茶余饭后总爱谈论林晚与陈澈这对令人称羡的神仙伴侣。他们结婚五年,日子仿佛被岁月精心调制,慢得如同悠扬的老唱片,每一个音符都流淌着温馨。
清晨,阳光像金色的纱幔,轻柔地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卧室的地板上。陈澈小心翼翼地从床上起身,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林晚。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熟练地打开炉灶,煮上一锅热气腾腾的粥。两颗溏心蛋在锅中翻滚,嫩黄的蛋黄宛如两颗璀璨的星星,藏着生活的甜蜜。
“晚晚,起床啦,喝口粥暖暖胃。”陈澈端着一碗粥,轻轻走进卧室,温柔地叫醒林晚。
林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谢谢老公,你真好。”她坐起身,看到粥里没有讨厌的香菜,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我还能不知道你不吃香菜嘛,快趁热吃。”陈澈坐在床边,看着林晚,眼神里满是爱意。
而在陈澈加班的夜晚,林晚总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等着他回来。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盏温暖的台灯,灯光昏黄而柔和。她手里拿着熨斗,仔细地熨着陈澈的西装,每一个褶皱都在她的手下消失不见,仿佛这样就能熨平生活中的所有波澜。
“咔哒”一声,门开了,陈澈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家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林晚,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晚晚,你还没睡啊。”
林晚站起身,把熨好的西装递给陈澈:“你工作那么辛苦,我等你回来。快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陈澈接过西装,紧紧地抱住林晚:“有你真好,晚晚。”
然而,平静的生活中总有一些难以解释的细节。林晚的左手永远戴着一只旧玉镯,那玉镯温润的光泽似乎承载着无数的秘密,无论洗澡还是睡觉,她都从不摘下。陈澈偶尔会对着空荡的沙发发呆,嘴里会突然叫出一个陌生的名字,可刚一出口,他又会慌忙改口,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愧疚。
“陈澈,你刚才叫谁呢?”有一次,林晚听到陈澈叫出陌生名字,好奇地问道。
陈澈的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解释道:“没……没叫谁,可能是太累了,说错话了。”
林晚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看到陈澈紧张的样子,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家里的相册里,所有双人照的背景都没有窗户,仿佛那窗外的世界隐藏着什么他们不愿面对的东西。
“老公,为什么我们的照片都没有窗户啊?”林晚拿着相册,指着照片问道。
陈澈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可能是拍照的时候没注意吧,下次我们找个有窗户的地方拍。”
林晚喜欢养花,可她的花盆里却只有多肉。这些多肉无需频繁浇水,十分耐活。每次陈澈出差前,都会细心地在每个花盆下埋好定量的营养液,他会反复叮嘱林晚:“晚晚,等我回来浇透。”
林晚总是笑着点头答应:“好,我记住了。”可在他走后,她每天只是默默地擦拭着花盆,从不动一滴水。
每周五,是他们固定去电影院看老电影的日子。林晚永远坐在左侧靠窗的位置,陈澈会提前买好她爱喝的橘子汽水,但每次都只让她喝一小口,温柔地说:“胃不好,不能多喝。”
“老公,我还想再喝一口。”林晚眼巴巴地看着手里的橘子汽水,撒娇道。
陈澈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不行,喝多了胃会不舒服的。”
散场时,林晚会盯着电影院的出口,眼神中透着一丝向往,轻声问:“你说,外面的梧桐叶是不是又黄了?”
陈澈总是紧紧攥住她的手,安慰道:“等下次,我们去看真的。”
林晚有夜盲症,陈澈从不让她走没有灯光的路。有一天,小区突然停电,整个世界都被黑暗笼罩。陈澈毫不犹豫地背起林晚,小心翼翼地往家走。
“老公,我有点害怕。”林晚紧紧地搂着陈澈的脖子,声音颤抖地说。
“别怕,有我在呢。”陈澈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
路过楼道转角时,林晚的手无意间碰到了墙壁,指尖传来一片冰凉的触感,那是瓷砖的温度,可他们居住的楼道墙壁应该是贴着壁纸的啊。
“老公,这墙怎么是凉的?”林晚疑惑地问道。
陈澈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迅速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肩上,轻声说:“别碰,有灰。”
平静的生活终究被打破。这天,陈澈的发小突然来访。当他看到林晚时,神色瞬间变得慌张,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恐惧。
“陈澈,这是你以前落在我那的,总该物归原主。”发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旧信封,递给陈澈。
陈澈看到信封,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急忙抢在林晚之前接过信封,眼神中充满了慌乱:“你先坐会儿,我去厨房看看汤炖好了没。”说完,他拉着发小走向阳台。
阳台上,陈澈压低声音,愤怒地质问发小:“你怎么把这个拿过来了,你想干什么?”
发小无奈地说:“我也不想的,可这东西放在我那也不是事儿啊。”
林晚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打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诊断书,上面清晰地写着“林晚,脑胶质瘤晚期”,还有一张单人照。照片上的女孩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左手也戴着那只旧玉镯,只是笑容比自己灿烂得多。
“这……这是怎么回事?”林晚的手开始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这时,陈澈回来了。他看到打开的信封和林晚手中的照片,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缓缓走到林晚面前,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晚晚,听我解释……”陈澈的声音有些颤抖。
林晚抬起头,看着陈澈,眼中满是泪水:“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我到底是谁?”
陈澈崩溃地跪在地上,抱住林晚的腿:“晚晚,你别害怕。三年前,你因为脑胶质瘤晚期去世了。我实在舍不得你,就拜托科研机构制作了一个意识复刻机器人,保留了你的所有记忆和习惯。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我真的想再和你多待五年。”
林晚听了陈澈的话,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陈澈,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晚晚,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陈澈哭得像个孩子。
林晚轻轻地抚摸着陈澈的头,安慰道:“没关系,老公,我知道你是爱我的。这五年,我过得很幸福。”
然而,命运的齿轮不会因为他们的爱意而停止转动。某天深夜,林晚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晚晚,你怎么了?”陈澈惊慌失措地翻找药箱,却不小心打翻了抽屉,一沓厚厚的医疗单据和一份“意识载体维持协议”掉了出来。
林晚捡起单据,看到上面的内容,她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老公,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的能量只能维持五年,现在时间到了。”林晚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陈澈崩溃地抱住林晚:“晚晚,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林晚没有哭闹,她只是平静地摘下那只玉镯。那是真正的林晚的遗物,也是维持她意识的核心。玉镯落地的瞬间,她的眼神逐渐空洞,指尖开始变得冰凉。
她最后一次抬手,轻轻摸了摸陈澈的脸,重复着他们初见时的那句话:“你笑起来,真好看。”说完,她的身体彻底僵硬在沙发上,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陈澈抱着她冰冷的身体,坐在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客厅里。窗外的梧桐叶终于黄了,一片一片地飘进房间,落在他的肩头。他笑着流泪,一遍遍地给她煮溏心蛋、熨西装,就像她从未离开过一样,只是再也没有人会回应他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