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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八年的香港,空气里弥漫着回归后的亢奋与金融风暴后的隐忧。
这一年,谢霆锋十六岁,正是年少,在大多数人都还在学校里死记硬背的啃书本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聚光灯下。
港媒报纸写他是星二代,是顶着父母光环出道的“叛逆仔”,镁光灯追逐他,报纸娱乐版用放大镜审视他的一举一动。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被迫的早早习惯了用冷漠和略带不羁的外壳,包裹住内心那个被过早推入成人世界的少年。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没有人走进他的内心,听一听他心里的话。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谢霆锋从来不强求一定要得到了解和包容,这样的感情太过珍贵稀有,宁缺毋滥。
直到有一天晚上…
那是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尖沙咀的巷弄里,他在结束一场深夜节目录制后,与尾随的狗仔发生了冲突。
推搡间,相机摔在地上,记者的咒骂、助理的劝阻、冰冷的雨水混杂在一起,一片狼藉。
闪光灯晃得人头晕目眩,心头的烦躁更大了。
他甩开众人,独自跑进一条昏暗的后巷,靠在湿漉漉的墙壁上,胸口剧烈起伏,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模糊了他的视线。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细微的“咔嚓”声。
生活被无数的镜头对准的他,早就将快门的声音深入脑海,哪怕是细微的声响也能在瞬间就辨认出来是快门的声音。
巷子深处,一家即将打烊的旧书店门口,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牛仔裤和简单T恤的女孩,正举着一台老旧的宾得胶片相机,对着雨中的霓虹灯招牌调整焦距。
她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几步之外的骚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谢霆锋皱起眉,对镜头有着本能的厌恶和警惕。
他大步走过去,语气不善。
谢霆锋“喂!删掉!”
女孩被吓了一跳,相机差点脱手。
她转过身,露出一张清秀却异常沉静的脸,眼睛很大很漂亮,像浸在冷水里的墨玉。
从她眼底闪过的一丝惊讶,谢霆锋几乎可以断定,她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可她的反应很奇怪,没有寻常粉丝见到他的狂热,也没有路人惊讶过后的欣喜,只是微微蹙眉,带着被打扰的不悦。
姜遇“我拍的是霓虹和雨,不是你。”
她的声音和雨声混在一起,清清冷冷。
谢霆锋一愣,这才看清她相机镜头的方向,确实是对着巷口那面闪烁着“永夜冰室”的旧招牌,雨水在霓虹灯光下划出迷离的光轨。
老板“姜遇,收工了!”
书店里传来老板的喊声。
女孩应了一声,收起相机,拿出一块旧绒布仔细擦拭机身的水珠,然后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抽出一把黑色的长柄伞,递到谢霆锋面前。
姜遇“虽然你很没有礼貌,但是雨越来越大了,撑着吧。”
她的动作自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姜遇“衣服湿了,会感冒。”
谢霆锋看着那把伞,没有接。他习惯了索取、交易和防备,要不然就是相互利用,却不习惯这样不带目的的、突如其来的纯粹善意。
见他不接,姜遇也不勉强,把伞轻轻靠在墙边,转身拉下了书店的卷帘门。
铁门哗啦作响,隔绝了巷内巷外。她撑起另一把小花伞,走入雨幕,身影很快消失在迷蒙的夜色里。
谢霆锋站在原地,看着墙边那把孤零零的黑伞,心中的烦躁奇异地平息了些许。他最终没有拿那把伞,却记住了那个名字——姜遇。
经过这一番波折,谢霆锋总算是回到了公寓,年少成名带来的光环之下是排到满的通告行程,是连休息时间都只能是碎片式的,甚至连好好睡一觉都成了奢望。
公寓的落地窗前,星星挂在触手可及的天幕上,城市里的霓虹却被隔离在脚下。
半个小时后,他从浴室里出来,手中拿着毛巾擦拭着头发。
走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顺手翻阅着旁边厚厚的一沓资料,面容上满是疲惫之色,随意的往后一躺,和荧幕上那个冷酷帅气的形象有些反差。
连日来的通告让他整个人的体力都有些透支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一页一页认真的看完了那沓资料,模样认真而专注。
谢霆锋 “ 不错,好剧本。”
他的经纪人还算是对待工作认真,没有因为利益的驱使下什么都接,但凡是送到他手上的剧本都是经过筛选的,基本上都能达到他的要求。
被扔在一边的电话响了起来,谢霆锋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随即接了起来。
谢霆锋 “你这个电话打的很是准时,我刚看完剧本。”
霍希“那我从你的语气里也大概能听出来一点东西了,应该还算满意吧。”
谢霆锋 “你亲自选的本,当然没问题,只是……这个人物的经历我没有体验过,想跟你请几天假出去找找感觉。”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轻笑声。
霍希“要是想休息的话直接说就是了,干嘛还特意找个借口。”
谢霆锋 “不是特意找借口,确实是为了找到贴近人物的感觉,至于进组的时间行程安排,麻烦你去处理了。”
霍希“说什么麻烦,这不就是我的工作。”
谢霆锋 “对了,今天晚上的照片.......”
霍希“已经拦下了。”
霍希知道他讨厌什么,但是这些事情对于在娱乐圈的艺人来说都是必须要经历的,不红是死,红了就是生不如死,进了这行就没个安生日子过。
但他的条件很好, 是霍希做了这么多年经纪人里见过最好的苗子,哪怕没有他父亲,他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
谢霆锋 “辛苦了。”
挂了电话,他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公寓,忽然没来由的再次听见了那个空灵的声音。
他仿佛听见女孩在自己面前笑盈盈地说,“你好,我是姜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