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辉猛地从那个充斥着规则乱流与刺痛的感知世界中挣脱出来，大汗淋漓，仿佛刚从溺水的边缘被拉回现实。手中那张刚刚自动绘制出 【基础稳定·域】 纹路的卡片，此刻正散发着温润而稳定的淡金色光芒，将这片图书馆角落的混乱能量悄然抚平。
他剧烈地喘息着，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卡牌。
成功了？不是幻觉！
那源自灵魂深处的虚弱感和太阳穴的残留刺痛都在提醒他，刚才发生的一切真实不虚。他，一个在旧世界被视为“无职者”的废物，竟然在末日之后，亲手……不，是“用意念”创造了一张卡牌？一张不属于旧体系任何分类的全新卡牌！
就在这时——
“哐当！”一声巨响，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刺耳声音，从图书馆一楼大厅的方向传来。
阿辉心中一凛，迅速将这张珍贵的、由空白卡蜕变而来的 【基础稳定·域】 卡紧紧攥在手中，另一只手则抓起了靠在墙边的一根从椅子上拆下来的金属管。他猫着腰，借助书架的阴影，小心翼翼地朝声音来源处摸去。
图书馆一楼曾经宽敞明亮的大厅，此刻已是一片狼藉。倒塌的书架、散落的书籍和破碎的吊灯碎片铺满了地面。唯一的光源来自屋顶破裂处投下的几缕惨淡天光，以及……大厅中央，一团凭空燃烧着的、散发着焦糊味的火焰。
火焰旁，一个穿着沾满污渍的 【植语者】学徒袍 的少女，正背对着阿辉的方向，徒劳地用手拍打着面前一株正在迅速枯萎、焦黑的荧光藤蔓。那藤蔓原本散发着柔和的绿光，是旧时代常见的室内绿化植物，此刻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所有生机，化为灰烬。
“坚持住……求你了……”少女带着哭腔，声音绝望而无助。她手中紧紧攥着一张卡牌，卡面黯淡，正是阿辉之前见过的那种彻底死寂的状态。
阿辉认出了她，是之前在巷子里那个试图拯救植物的学徒。看来她也躲到了这里。
“没用的。”阿辉从阴影中走出，声音平静，却在这死寂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少女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脸上还挂着泪痕，警惕地看着阿辉这个不速之客。她看起来年纪不大，约莫十六七岁，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惧。
“所…所有的生命能量，好像都被抽干了……”她哽咽着解释，像是在为自己辩解，“我的【活力灌输】卡……一点反应都没有……”
阿辉没有解释太多，他的目光扫过大厅。那团诡异的火焰还在燃烧，却没有引燃周围的书籍，仿佛在燃烧着某种非物质的能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躁动感，那是未被抚平的规则乱流。
他深吸一口气，尝试性地将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注入手中的 【基础稳定·域】 卡。
嗡……
一声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震颤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形成一个直径约三米的淡金色无形力场。力场范围内，那种令人心烦意乱的躁动感瞬间消失了，空气变得沉静，连那团诡异火焰的跳动都似乎缓和了一丝。
有效！
少女也明显感觉到了变化，她惊疑不定地看着阿辉，又看了看他手中那张散发着奇异光芒的卡片：“你…你是什么人？你的卡为什么还能用？”
“我叫阿辉。”他简单回答，没有解释卡的来源，而是走向那团火焰，“这东西不正常，得弄灭它。”
他尝试用金属管去拨弄火焰，金属管接触火焰的部分瞬间变得通红，高温烫手。这不是普通的火。
“让我试试。”少女鼓起勇气，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几颗干瘪的、像是种子一样的东西，扔向火焰。种子在触及火焰的瞬间就化为了飞灰。
“不行……”她沮丧地摇头。
阿辉凝视着火焰，集中精神，再次催动 【基础稳定·域】 。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地维持力场，而是尝试着将力场的“稳定”效果，主动地“压”向那团火焰。
淡金色的光晕如同水波般荡漾过去，覆盖在火焰之上。火焰的跳动开始变得迟滞，颜色也从诡异的亮黄色逐渐转向暗红，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
“有戏！”少女惊喜地低呼。
阿辉却感觉大脑一阵眩晕，精神力在飞速消耗。主动运用这种规则力量，远比维持一个静态力场要困难得多。
就在火焰即将被彻底压灭的瞬间——
“吼！”
一声低沉而充满暴戾气息的嘶吼，从图书馆的入口方向传来！紧接着，是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某种东西在地面拖行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阿辉和少女的脸色同时一变。
只见在图书馆破损的大门口，光线一暗，一个扭曲的身影蹒跚着走了进来。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败色，表面布满了龟裂的纹路，纹路中隐隐有暗红色的光芒流动。它的一只手臂异变成了类似骨刃的形态，另一只手则拖着一根不知从什么机器上拆下来的金属管。它的眼睛浑浊不堪，只剩下纯粹的食欲和毁灭欲。
魔物！
这就是规则崩坏后，受混乱能量侵蚀而诞生的怪物！
它显然是被这里的动静或者活人的气息吸引来的。
“啊！”少女吓得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后退，躲到了阿辉身后。
阿辉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紧紧握住金属管，另一只手捏着 【基础稳定·域】 卡。这张卡能对付这种实体怪物吗？
魔物发现了他们，浑浊的眼睛立刻锁定目标，发出一声兴奋的咆哮，迈开沉重的步伐冲了过来！它速度不快，但气势骇人，骨刃挥舞间带起呼啸的风声。
阿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回想起之前“听”到的规则乱流，那充满了毁灭性，但也蕴含着“信息”。或许……
他不再将精神力专注于压制火焰，而是全力撑开 【基础稳定·域】 ，同时将一部分感知延伸出去，尝试去“触碰”这魔物周身那混乱的能量场。
一股暴戾、混乱、充斥着负面情绪的信息碎片涌入他的脑海，让他一阵恶心。但他捕捉到了——在这片混乱中，魔物胸口位置，有一个能量异常凝聚、不断旋转的“节点”！那节点极其不稳定，仿佛随时会爆炸。
那就是它的核心？规则碎片凝结的地方？
“攻击它的胸口！”阿辉对着身后的少女大喊，同时自己也将金属管对准魔物的胸口，准备拼死一搏。
魔物已经冲到近前，骨刃带着一道恶风劈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辉福至心灵，将 【基础稳定·域】 的力量不再用于防御，而是化作一股无形的冲击，精准地轰向了魔物胸口那个不稳定的能量节点！
“嗡——！”
淡金色的光芒与那暗红色的节点猛烈碰撞！
魔物前冲的动作骤然僵住，发出一声痛苦而凄厉的嚎叫。它胸口的能量节点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扭曲起来！
“就是现在！”阿辉怒吼。
身后的少女也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勇气，抓起地上一本厚重的硬壳书，用尽全身力气砸向魔物的胸口！
“嘭！”
仿佛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魔物胸口的能量节点彻底失控！
“轰隆！”
一声并不剧烈但异常沉闷的爆炸声响起。魔物的上半身直接被从内部炸开，暗红色的能量混杂着破碎的组织四散飞溅，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它那庞大的身躯晃了晃，沉重地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战斗结束了。
图书馆大厅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阿辉瘫坐在地上，感觉身体被掏空，大脑像是被针扎一样疼痛，那是精神力严重透支的迹象。
少女也吓得脸色惨白，看着那魔物的残骸，浑身发抖。
就在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魔物残骸上空，那些逸散的暗红色能量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开始缓缓汇聚，在空中旋转、凝聚。几秒钟后，光芒散去，一张散发着微弱红色光芒的卡牌，轻轻飘落在地。
卡牌的正面，绘制着一柄简约而狰狞的骨刃图案，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骨刃撕裂】
品质：普通
效果：消耗少量精神力，召唤一道骨刃虚影进行一次性攻击。
阿辉和少女都愣住了。
击杀魔物……真的能获得卡牌！
这就是新世界的法则吗？
阿辉挣扎着起身，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那张卡。卡片入手温热，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攻击性能量。
他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少女，将卡片递了过去：“这个，给你防身吧。”
少女愣住了，看着阿辉手中那张红色的卡牌，又看了看阿辉苍白但平静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谢……谢谢你。我叫苏婉。”
阿辉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图书馆外那片灰暗、危险而又充满未知的世界。
第一张通过战斗获得的卡牌已经出现。
而他的手中，还握着能够“创造”卡牌的空白卡，以及那张独一无二的 【基础稳定·域】。
微光，已在废土间点燃。前路漫漫，但他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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