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万狂刚走出滨海大学校门，手机就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万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女儿……我知道你能找到真相，就像找到苏晓冉那样……”

他脚步一顿，青铜令牌微微发热，不是预警，而是一种带着哀求的共鸣。“你是谁？”

“我叫陈岚，是市三中的老师。”女人的声音抖得厉害，“我女儿林溪，16岁，上周三放学后失踪了……警察说她可能跟同学去玩了，可她从来不会这样，她书包里的日记本还在，里面写着‘有人跟踪我’‘好害怕’……”

万狂皱起眉，转头对李锐说：“去市三中，顺便调林溪失踪案的资料。”

李锐立刻联系局里，路上就把信息发了过来：林溪，市三中学生，成绩中等，性格内向，上周三下午放学后失联，监控拍到她走进了学校附近的一条老巷，之后就没了踪迹。巷子里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者，警方排查了同学和邻居，没发现异常，案子还在初步调查阶段。

“老巷？”万狂指尖敲击着膝盖，令牌的红光缓缓流转，零碎的画面开始浮现：狭窄的巷子、斑驳的墙壁、墙角的青苔、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的背影，还有林溪攥紧书包带的手，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到了市三中学生处，陈岚已经在门口等了，眼睛红肿，头发凌乱，显然这几天没合过眼。看到万狂，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快步上前：“万先生，我知道你忙，但林溪是个好孩子，她绝不会乱跑的……她失踪前几天，总说放学路上有人跟着她，我以为是她多想，没当回事，都怪我……”

陈岚说着就哭了起来，声音里满是自责和绝望。万狂递过一张纸巾，语气平和：“带我们去那条老巷。”

老巷很窄，只能容两人并排走，墙壁上爬满了藤蔓，脚下的石板路坑坑洼洼。万狂走在前面，令牌的红光越来越亮，他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恐惧怨气，还有一丝……熟悉的化学气味。

“这里。”他停在巷子中段的一面墙前，墙上有个不起眼的排水口，气味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万狂蹲下身，指尖抚过排水口的边缘，红光渗入，画面瞬间清晰：林溪被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拽进了排水口旁边的地下室，男人手里拿着一瓶乙醚，捂住了她的嘴，林溪挣扎着，书包掉在地上，作业本散了一地。

“地下室？”李锐立刻让人找来工具，撬开了排水口旁边的一块松动石板，下面果然有个狭窄的入口，一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化学气味扑面而来。

万狂率先跳了下去，地下室不大，阴暗潮湿，角落里堆着一些废弃的纸箱和瓶瓶罐罐，地上还有几根女人的长发和一块粉色的橡皮擦——那是林溪书包上的挂件。令牌的红光指向墙角的一个铁柜，万狂走过去，一把拉开柜门，里面空荡荡的，但柜壁上有几道抓痕，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迹。

“人不在这。”万狂皱起眉，红光再次流转，这次的画面更清晰了：男人把林溪绑在铁柜里，喂她吃了安眠药，然后锁上柜门，转身离开了地下室，临走前，他摘了鸭舌帽，露出一张普通的脸，眼角有一道疤痕。

“是他。”李锐突然开口，“这是王浩，之前因为猥亵儿童被判过刑，半年前刚出狱，就住在这附近！”

万狂没说话，指尖的红光突然指向地下室的一个通风口，通风口外连接着一条下水道。“他把人转移了。”他起身就走，“下水道通向城郊的废弃化工厂，林溪可能在那。”

赶到废弃化工厂时，天已经黑了。化工厂早已停产，厂房破败不堪，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几盏应急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万狂和李锐带着警察小心翼翼地潜入，刚走进主厂房，就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啜泣声。

“在那边。”万狂示意众人停下，自己则悄悄摸了过去。厂房的角落里，林溪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嘴里塞着布条，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泪痕，看到万狂，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又立刻被恐惧取代。

而在她旁边，王浩正拿着一把水果刀，眼神疯狂地盯着她：“别过来！谁敢过来我就杀了她！”

万狂停下脚步，语气平静：“你抓她没用，逃不掉的。”

“逃不掉？”王浩嘶吼着，“我已经逃不掉了！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样！我只是想找个伴，找个不嫌弃我的人！”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刀子抵在了林溪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林溪吓得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万狂的眼神沉了下来，令牌的红光在掌心凝聚，但他没有立刻动手——他能感觉到，王浩的身上除了恶念，还有一股深深的自卑和绝望，这种情绪让他变得疯狂，但也有破绽。

“你小时候也被人欺负过吧？”万狂突然开口，“因为家里穷，因为长得不好看，所以被同学排挤，被老师忽视，甚至被家人嫌弃。你以为抓了她，就能有人陪你，就能不孤单？”

王浩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你心里的苦，但伤害别人不是解脱的办法。”万狂的声音放缓了一些，“林溪的妈妈还在等她回家，就像你小时候，也盼着有人能带你回家一样。放了她，去自首，至少还能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重新做人？”王浩嗤笑一声，眼神又变得疯狂，“我这种人，怎么重新做人？没人会接纳我！”他说着，就要用刀刺向林溪。

就在这时，青铜令牌红光暴涨，一道柔和的光芒射向王浩，王浩瞬间僵在原地，眼神变得清明起来。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被欺负的场景，想起了出狱后找工作时被拒绝的眼神，想起了林溪恐惧的脸，眼泪突然流了下来。

“我……我错了……”王浩扔下水果刀，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孤单了……”

警察立刻上前，给王浩戴上手铐。陈岚冲了过去，抱住林溪，失声痛哭：“溪溪，妈妈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林溪扑在妈妈怀里，哭着说：“妈妈，我好害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万狂看着这一幕，指尖的红光渐渐消散。他能感觉到，林溪身上的恐惧怨气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母女重逢的温暖。而王浩身上的恶念，也在红光的净化下，变得微弱起来。

李锐走过来，拍了拍万狂的肩膀：“这次多亏了你，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万狂摇了摇头，看向远处的城市灯火：“他的罪，该由法律来判。但他心里的苦，或许也该有人看见。”

他转身走出化工厂，夜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青铜令牌在掌心微微发烫，不是预警，也不是哀鸣，而是一种淡淡的暖意，像是在为林溪的平安归来庆贺。

万狂知道，人间的罪恶不止有那些精心策划的阴谋，还有这些因孤独、自卑而滋生的疯狂。而他的使命，不仅是清算那些十恶不赦的罪人，也是为这些迷失的灵魂，点亮一盏回家的灯。

他迈开脚步，朝着城市的方向走去，黑色的冲锋衣在夜色中猎猎作响。前路依旧漫长，罪恶依然存在，但他不会停下脚步。因为他是万狂，是镇魔司的镇灵使，是人间正义的守护者，也是那些无辜者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