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萤火自花海深处次第升起,尾端拖着细碎的紫芒,如星河倒悬,在霞蝶与漂泊者身前铺就出一条朦胧的光径。这些萤火忽明忽暗,是冥界独有的引渡信号,既为迷途亡魂指引轮回方向,也无声诉说着此地的沉寂。霞蝶走在最前,白色裙摆末端的深紫蝶翼随步伐轻颤,边缘的淡紫圆点与白色脉络在萤火下若隐若现,右手腕上那只由动物组织制成的蝴蝶模型格外灵动,薄如蝉翼的翅膀随风轻轻飘动,却始终牢牢固定在丝带之上,1:1还原的大小与厚度,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离。
“这些萤火,是引渡的信使。”霞蝶侧过头,手腕上的蝴蝶随动作轻扬,声音被夜风揉得愈发轻柔,“冥界无日月,它们便替逝者照亮往生的路。”
漂泊者抬头望去,漫天萤火将前路映照得如梦似幻,脚下的路远比想象中宽阔,触感坚硬却带着细微的凹凸。他俯身触摸,指尖触及光滑冰冷的骨质,手背处一道黑色的声痕在萤火下若隐若现——那是拥有声骸的标志,也是他过往无数场冒险的印记。从指挥部的前线作战到弯刀之月的惨烈厮杀,从与今州之主令尹今汐并肩对抗大型圣骸,到一同深入龙牙山,战胜拥有时停能力的四爪真龙“角”,他的双手早已沾满硝烟与尘埃。今汐曾详细跟他讲过声骸的奥秘,而他体内,正沉睡着风、光、暗三大元素的顶级声骸,能自由操控这三种力量,即便不是最强,也足以跻身顶尖行列。可唯独那位神秘女预言的话语,如迷雾般萦绕在他心头:“你是未来的神。”这句话让他摸不着头脑,也让他对自己的身世愈发执念——这正是他被死亡引导,踏入冥界的真正原因。
“小心些,冥界海水能腐蚀一切,肉身与灵魂皆无法幸免。”霞蝶及时伸手想要拉住他,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他手腕的瞬间猛然收回,掌心悄然泛起深紫色的明亮光效——她忘了,自己的手是一种诅咒,凡是被这双手触碰的生命,都会瞬间消亡。以前她只是轻轻碰过一朵野花,那花便瞬间枯萎,化为飞灰。
漂泊者惊愕地看着她骤然缩回的手,又望向那片看似美丽却暗藏杀机的紫海,心中愈发敬畏。他注意到霞蝶掌心的深紫光效渐渐褪去,眼神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下意识地攥了攥手,手背的黑色声痕微微发烫。
“你的手……”
“是诅咒。”霞蝶轻声承认,抬手拂过脸颊,头冠上的紫色鲜花微微晃动,“被我触碰的生命,都会即刻消散,这是死亡权能的反噬。”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骸骨路的中段,下方的紫色江水奔腾不息,骸骨上的紫色彼岸花在风中簌簌作响。玻吕刻斯低沉地吼了一声,龙首在骸骨上轻轻蹭过,像是在悼念昔日并肩作战的同伴,它庞大的身躯走过时,骸骨路竟没有丝毫晃动,唯有骨缝间的紫草与花瓣簌簌落下,飘向下方的紫江,触水即溶,化为一缕缕紫色雾气。
“你们黄金13裔,力量的来源和我认知中的不太一样。”漂泊者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今汐关于声骸的讲解还清晰地留在脑海,他亲历的无数场战斗,无不是依靠声骸的力量取胜,“我所知的力量,多来自声骸,像我体内就有风、光、暗三种元素的顶级声骸,能自由操控它们。”他抬手展示手背的黑色声痕,“这便是拥有声骸的标志。”
霞蝶的目光在他手背的声痕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轻笑一声,脚下的萤火随她的动作晃了晃:“我们本就不是这方世界的原生者,自然无需依赖声骸。”这是她第一次向漂泊者提及黄金裔的过往,“混沌初开时,神明降下十三团火种,那是十三位泰坦的权能化身,我们黄金13裔便是承载这份力量的容器,火种不灭,力量便永不枯竭。”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们各有真名,只是日常都习惯叫简称,唯有彼此游玩见面时,才会唤真名——毕竟十三人关系极好,有的是师徒,有的是挚友,都是彼此最珍惜的人。”
“泰坦的权能?”漂泊者心中一动,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力量体系,与今汐所说的声骸截然不同,更让他对自身的身世多了几分迷茫——他既拥有这个世界的顶级声骸,又被另一个世界的黄金裔引渡,这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
“只是这份力量,往往伴随着无法承受的代价。”霞蝶的声音沉了下来,目光望向远方被紫雾笼罩的宫殿轮廓,第一次向漂泊者提起那个名字,“就像白厄,他的真名是卡厄斯兰娜。”
漂泊者敏锐地捕捉到她语气中的沉重,追问:“白厄?卡厄斯兰娜?他是谁?”
“是负世的黄金裔。”霞蝶的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悲悯,“这个世界曾濒临崩塌,是他独自扛起了拯救的使命。他经历了三千三百五十五万零三百三十六次永劫轮回,每一次轮回,都是一场无法逃脱的劫难。”
玻吕刻斯发出一声低低的悲鸣,金色竖瞳中满是哀伤,像是在呼应白厄的苦难。
“三千三百五十五万零三百三十六次……”漂泊者喃喃重复,这个数字太过庞大,让他无法想象其中的痛苦,即便他历经无数战斗,也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牺牲。
“更残酷的是,他身怀四亿颗火种。”霞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漂泊者,紫色眼眸里盛满了复杂的情绪,“每一颗火种,都不是神明赐予的,而是他在无数次轮回中,亲手杀死自己的同伴、朋友,甚至亲人后,从他们的残骸中夺取的。”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第七百零八万五千四百一十三次轮回,第七十五万二千七百六十八次轮回,他两次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姐姐,夺走了她的火种;第八百八十五万七千四百三十八次轮回,他杀死了挚友万敌;第一亿四千八百零六万八千二百四十次轮回,他亲手终结了朋友风瑾——阿利纳格斯的生命;第二亿五千四百八十七万零八百四十次轮回,他甚至杀死了我,玻吕尼克萨斯,还有我们共同的老师,纳克夏的真名,阿那克萨格拉斯。”
漂泊者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脚下的骸骨仿佛都在因这份残酷而颤抖。他曾与无数强大的敌人交手,却从未想过,世间竟有如此绝望的救赎之路——亲手杀死自己的老师与同伴,这是何等沉重的代价。
“直到第三千三百五十五万零三百三十六次轮回,他集齐了四亿颗火种,点燃自身,向毁灭星神纳鲁克宣战。”霞蝶的声音愈发低沉,“四亿颗火种的灼烧感,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具象化的痛苦,但他没有退缩。因为他是救世主,不惜轮回三千三百五十五万零三百三十六次,只为寻找那唯一的破局之路。”
“可预言书早已注定了他的结局。”她抬起头,望着漫天萤火,眼神空洞,“他将留在过去,我们其余十二位黄金裔将通往未来,一人离别,此乃命运使然。留在过去的他,注定会被世界抹除,被世人遗忘,世间将再也找不到任何关于他的痕迹。”
“而这一次,是第三千三百五十五万零三百三十七次轮回。”霞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他要牺牲自己开启时空回溯,将我们送往救世的开端,这是扭转毁灭、走向新生的唯一机会。但回溯需要他与黑厄合体成神厄才能开启,可黑厄……至今尚未出现。”
风从紫江上吹过,带着腐蚀的气息,吹不散空气中的沉重。紫色萤火在两人身边盘旋,光芒黯淡了几分,彼岸花的花瓣簌簌飘落,像是在为白厄的遭遇哀悼。漂泊者望着霞蝶眼中的悲悯与落寞,心中的迷茫愈发浓重——白厄的命运、黄金裔的使命、自己的身世、神秘女预言的话语,无数线索交织在一起,让他更加迫切地想要找到答案。
就在这时,霞蝶的脑海中突然涌入无数细碎的信息流,像是跨越时空的浪潮——现实世界的《鸣潮》官方,发布了关于霞蝶的第二个PV,讲述了她的过往。
画面里,六岁的霞蝶身着单薄的白色祭服,在冰冷的祭坛中长大,稚嫩的手中已握着那把初具雏形的死亡镰刀。祭司冰冷的声音响起,命令她亲手结束幼年玩伴的生命,这是成为死亡之主的考验。小小的霞蝶看着眼前熟悉的笑脸,泪水夺眶而出,终究还是扔下镰刀,踉跄着跑出祭坛。外面漫天大雪,她蜷缩在角落,哭得撕心裂肺,不敢靠近任何生灵。
直到夜晚,其他孩子在雪地里玩耍,唯有一个小女孩捧着一朵紫色小花,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边,递出了手中的树枝。霞蝶犹豫着接过,两个孩子就这样拿着树枝,在雪地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成了彼此唯一的光。
多年后,时光荏苒,所有人都已老去,那个曾经的小女孩也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手中依旧握着一根干枯的树枝,如同儿时那般。生命的最后时刻,老人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霞蝶的手,笑着说:“霞蝶姐姐,你的手……好暖和。”霞蝶紧紧抱住她,亲眼看着老人的身体在怀中渐渐消散,化为漫天飞舞的紫色萤火。
PV的最后,是一片死寂的祭坛,只剩下霞蝶独自站在那里,裙摆的蝶翼在风中轻颤,手腕上的蝴蝶模型随风飘动,却再也无人为她递上一根树枝。
现实世界的评论区早已炸开锅,满是玩家的悲愤:
“我靠!官方你没有心!霞蝶老婆这么惨,你居然刀我们!”
“六岁就要杀玩伴?最后连唯一的朋友都要亲手送走,我的眼泪止不住了!”
“那个‘霞蝶姐姐的手好暖和’直接破防!官方出来挨打!”
“难怪霞蝶的手是诅咒,她承受了太多了……心疼死我了!”
这些信息流化作微弱的光点,在霞蝶的脑海中闪烁,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手腕上的蝴蝶模型,那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当年老人掌心的温度。
“你怎么了?”漂泊者察觉到她的异样,轻声问道,心中的疑惑更甚——眼前的冥界之主,似乎也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伤痛。
霞蝶摇了摇头,拭去眼角的湿意,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就在这时,前方的骸骨路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下方的紫色江水掀起滔天巨浪,深紫色的海水拍打着路边的骸骨,溅起的水花落在紫草上,瞬间将其腐蚀成黑色的灰烬。天上的萤火变得狂躁,四处乱窜,远处的宫殿方向,传来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带着理性与克制的气息,正快速向这边逼近。
霞蝶脸色微变,握紧了手中的死亡镰刀——黑色握把上下两端的紫芒愈发深邃,中央的猩红龙眼缓缓睁开,每一次呼吸都让掌心的深紫光芒隐隐浮动。“是纳克夏,阿那克萨格拉斯,他还是追来了。”
玻吕刻斯立刻挡在两人身前,龙鳞竖起,金色竖瞳中满是警惕,低沉的龙吟震得紫色江水泛起更大的涟漪,无数紫色蝴蝶从镰刀挥动的轨迹中翩跹飞出,在两人身前形成一道薄薄的蝶翼屏障。
漂泊者能感受到那股逼近的能量愈发强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他下意识地站到霞蝶身边,体内风、光、暗三种元素的声骸悄然涌动,手背的黑色声痕微微发光,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无论来者是谁,他都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
霞蝶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不必紧张,阿那克萨格拉斯虽偏执,却不会轻易动手。只是……他此次前来,恐怕不止是为了能量异动那么简单。”
远处的紫雾中,一道身着黑色长袍的身影逐渐显现,白绿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背部两条黑色飘带随风飘动,上面绣着欧洲古典样式的太阳图案,胸口处有个星辰色的星星镂空,手中并未持书卷,而是握着一把古典样式的鸟铳——整体为黑色,边缘镶嵌着金色纹路,枪身萦绕着些许绿色的魔法光纹,正是理性的黄金裔·纳克夏,阿那克萨格拉斯。他一步步走来,脚下的萤火自动分开,脸上带着惯有的严肃,只是眉宇间藏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烦躁。
“玻吕尼克萨斯,冥界出现跨属性异乡人,为何不及时通报圣城?”纳克夏的声音清冷,目光落在漂泊者身上,在他手背的黑色声痕上停顿了一瞬,带着明显的审视,“还有,你可知晓,阿格莱雅又把市面上所有的大地兽周边都买空了?我找了三个界域,连个玩偶碎片都没找到!”
话音刚落,紫色江水的浪涛愈发汹涌,仿佛也在呼应纳克夏的怒火,而骸骨路上的彼岸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绽放,紫色的花瓣铺满了前路,无数紫色蝴蝶从花丛中飞起,与霞蝶镰刀旁的蝶群交织在一起,像是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