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仕源羡“汝可愿助吾抵御邪祟,拯救人间?”
源羡的声音在寂静的花海中格外清晰,那双暗红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萧逸尘,等待着他的回答。
站在那株遮天蔽日的巨大彼岸花下,萧逸尘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如同心跳般沉稳而古老的脉动,似真的跨越了万载时光。他沉默着,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握紧。
拯救世界?这个担子太沉重了,沉重到让他本能地想要后退。
他只是一个在都市里挣扎求生的普通人,被资本日复一日地PUA、难缠的客户和微薄的薪水磋磨得早已没了棱角,所求的不过是一份安稳,一个能让他喘息的角落。
他抬起头,迎上源羡的目光,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自嘲和抗拒:
萧逸尘“为什么是我?”
他不等源羡回答,像是要说服自己,又像是积压已久的宣泄,语速加快了些。
萧逸尘“我在那个世界,就是个最普通的996社畜。方案做得再好,功劳是上司的;出了半点差错,黑锅就得自己背。客户可以随意刁难,加班是家常便饭,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几个钱。那个世界……”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
萧逸尘“它什么时候善待过我?现在它自己惹上麻烦了,就要我去体谅,去拯救?凭什么?”
源羡静静地听着,没有因他这番话而动怒,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意外。
他那张绝美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颔首,声音平缓而肯定:
官仕源羡“吾知晓汝之经历。”
他向前略踏半步,目光似乎能穿透萧逸尘强装镇定的外壳,直抵内心。
官仕源羡“若汝不愿再如往昔般,被人随意差遣,劳碌奔波却所得寥寥……吾理解汝之心绪。”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萧逸尘心底最隐秘、也最不甘的软肋。一股混杂着委屈、愤怒和不甘的热流猛地冲上心头。
是啊,与其继续那样憋屈地活着,看人脸色,为五斗米折腰,眼前……眼前似乎就摆着另一条路,一条能让他拥有力量,不再受制于人的路。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萧逸尘“你为什么非要找我?”
他不相信仅仅是因为那所谓的“钥匙”身份。
源羡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周身那股慵懒随意的气息收敛,属于彼岸之主的威仪自然流露。
官仕源羡“汝,极为重要。”
他字句清晰,目光沉凝。
官仕源羡“不仅为此方阳世,亦为汝之亲友,为汝心中所系、不愿失去之人。”
亲友……
萧逸尘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两位老人慈祥却已布满皱纹的脸庞——他的外公外婆。
他们是他在世上仅存的、最在意的亲人了。自从父母意外离世,他离家打拼。
起初还时常通话,可随着自己在社会上屡屡碰壁,背负着学业贷款的压力,事业却毫无起色,那份报喜不报忧的心态让他与家里的联系越来越少。
愧疚感像细密的藤蔓,悄然缠绕住心脏。他烦躁地抬手,用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仿佛想借此驱散心头的纷乱。
他猛地转过头,不再看源羡,而是伸手指向远方那条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漆黑长河,生硬地转换了话题:
萧逸尘“那条河,有什么用?”
好似只要不谈责任,不谈过往,那沉重的压力就不存在。
官仕源羡“此乃阳世之明镜,映照世间百态。亦是滋养此片花原之源,通往阴界之通道。”
源羡顺着他的指向望去,简单解释着,同时微微阖上双眼,似乎在感知着黄泉散发出的独特气息。
然而,就在下一刻,源羡双眼猛地睁开,脸色骤然一变!他原本平静的语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凌厉的断喝:
官仕源羡“切勿靠近!危险!”
萧逸尘被这声厉喝震得一个激灵,猛然从自己混乱的思绪中惊醒。
他这才惊骇地发现,自己的双脚不知何时竟已朝着河岸的方向迈出了好几步!
他被河面上那些偶尔闪烁的、诡异而美丽的光点所迷惑,无意识地被吸引了过去。
几乎在源羡出声的同时,一股刺骨阴寒、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唰!
一道炽烈的红色光障凭空出现在他与河岸之间,与此同时,他的脚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死死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官仕源羡“汝疯了?!”
源羡瞬间移至他身侧,面沉如水,那双暗红的眸子里翻涌着后怕与怒意。
官仕源羡“此河死气,生灵触之即遭重创,魂魄亦会受损!”
萧逸尘脸色发白,额角渗出冷汗,一阵强烈的后怕席卷全身。
萧逸尘“抱、抱歉……”
他声音有些发颤,下意识地解释道。
萧逸尘“我只是……只是看见河面上好像有只猫,它……它好像要掉下去了,我想拉它一把……”
官仕源羡“猫?”
源羡眉头紧蹙,显然对这个说法感到意外甚至荒谬。他顺着萧逸尘之前视线所在的方向,凝神望去。
只见不远处,黄泉岸边一块突兀的黑色礁石上,不知何时,竟真的蹲坐着一只通体漆黑的猫。
它的毛色深邃,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幽暗的光泽,一双琥珀色的竖瞳在弥漫的死气中清晰可见,冷静地注视着他们。
它姿态从容优雅,与周围死寂、荒凉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诡异地、完美地融为了一体,就像它本就是此地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