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离失败!”
刺目的猩红弹幕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手机屏幕上。劣质扬声器里溢出的电子音尖锐得刺耳,将沈阙最后一丝耐心彻底熔断。他烦躁地摔了手机,塑料外壳在桌面磕出沉闷的响,楚萧却像没听见似的,死死盯着自己的屏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沈阙,你不是拍着胸脯说带我们摸大红吗?这都第几局了?别说大金,连个紫卡都没见着!”
魏澜把水杯往桌上一墩,琥珀色的液体溅出几点:“你当初吹绝密航天必出货,我把仓库里攒了三个月的小红全变现跟你冲,现在倒好——全砸手里了!”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眼镜片后的眼神像淬了冰。
沈阙被两人的怒火逼得后退半步,喉结滚动了一下:“要不……咱们换个思路?普农跑刀怎么样?我还有张东楼经理室的仿制钥匙……”
“够了!”魏澜猛地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摩擦声,“东楼那化粪池,跑刀还不如躺床上数羊。”话音未落,他已狠狠砸了下线键,椅背上的电竞外套随之滑落,露出背后印着的“GTI”字样。楚萧也沉默地退出队伍,只剩沈阙独自面对黑掉的好友列表,像被遗弃在空无一人的战场。
特勤处的白炽灯惨白得晃眼,只有鼠标的点击声在寂静里一下下敲着。沈阙机械地整理着仓库里的杂物,那些价值不菲的道具在他眼里成了讽刺的符号。凌晨两点的手机屏幕亮得诡异,把他眼下的青黑照得一清二楚。他一头栽倒在床上,却被游戏里无数次的倒地画面攫住——队友的惨叫、子弹的呼啸、血条归零的瞬间,像电影片段在脑海里循环播放。“要是当时不贪那把武器……”他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床单,棉质布料的粗糙触感却压不住心脏的闷痛。
半梦半醒间,一股蛮力猛地将他推离床铺。
“哐当”一声,沈阙的额头撞在冰冷的地板上,钝痛瞬间炸开。他骂骂咧咧地翻身,却被一道带着哭腔的吼声钉在原地:“你睁眼看看!这他妈是在哪!”
楚萧的脸在视野里剧烈晃动,他的卫衣上还沾着游戏里的虚拟泥渍,眼神却透着前所未有的惊恐。沈阙挣扎着坐起,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硬邦邦的铁架床上,身上是从未见过的制式作训服。他下意识摸向口袋,指尖触到一张冰凉的卡片——变电站宿舍门卡的边缘硌得他指腹生疼,记忆却像被浓雾笼罩,只余下尖锐的头痛。
“这卡……我好像在游戏里见过……”沈阙的声音发颤,他猛地抬头,看见楚萧正蹲在一张铁皮桌前,手指在一个小型保险箱上飞快拨动。金属齿轮的转动声里,他突然失声:“这是……三角洲的保险箱!”
“你是说……我们进游戏了?”楚萧的瞳孔骤然收缩,刚摸出的“舞女”玩偶从指间滑落,在地板上砸出沉闷的响。沈阙踉跄着推开宿舍门,凛冽的风裹挟着柴油味灌入鼻腔——远处的水塔在永夜中泛着幽蓝,大坝的钢铁骨架上爬满了巡逻灯的光柱,正是他们在游戏里无数次出生的地方。
“零号大坝……还是永夜。”楚萧的声音发涩,他紧了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两人蹑手蹑脚地摸向主变电站,阴影里的管道锈迹斑斑,每一步都惊起墙角的鼠群。沈阙刚要开口,一道强光突然撕裂黑暗!
“要么投降要么见阎王!”
子弹擦着沈阙的耳际飞过,在身后的墙上炸开一片碎屑。阿撒拉卫兵的野牛冲锋枪喷着火舌,强光让他瞬间失明,只能靠听觉判断方向。就在这时,一股甜丝丝的血腥味钻入鼻腔,沈阙的大脑猛地刺痛——GTI的勋章在火海中熔化,战友的尸体在废墟里腐烂,燃烧的稿子……这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让他几乎窒息。
“沈阙!你发什么愣!”魏澜的吼声带着风,他不知何时已端着S680站在卫兵身后,霰弹枪的后坐力震得他肩膀微颤,地上的卫兵脑浆混着血污,正缓缓向两人的鞋边蔓延。
“我们……是GTI的干员。”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
魏澜只是给了沈阙颗镇定药道:“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这里枪响了,已经不安全!”楚萧已把沈阙拉了起来。
变电站零星几点灯光下,楚萧拾起了卫兵的野牛,与魏澜一同拖着沈阙往前走。三人小心翼翼躲过了巡逻的卫兵,终到了拉闸房内。
关上门,沈阙已觉身体好了不少,三人聚集在了小小的房内。魏澜见沈阙已有所好转,便解下背上的UZI给了沈阙。“那你……那你用啥?”沈阙看着递来的枪有点不知所措。魏澜见沈阙不好意思的样子笑了笑,随之晃了晃自己的S680。“不用担心我。”魏澜把子弹丢给了沈阙 。魏澜往弹仓里压入霰弹,金属碰撞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我只记得打仗、杀人、还有……队友的墓碑。”他的目光扫过窗外巡逻的卫兵,喉结滚动了一下,“既然来了,就活下去。”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踹开。
“棺材板给你们准备好了!”阿撒拉卫兵的狞笑在门口炸开,黑洞洞的枪口已对准了他们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