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空气，因为那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和祝柠带着哭腔的道歉，而陷入了某种微妙的凝滞。
预想中的刁难、对峙、打脸戏码并没有上演。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吓坏了的美人，以及她那种纯粹到不掺任何杂质的慌乱与委屈。
那滴滚落的泪珠，像一颗小石子，意外地投进了某些人平静的心湖。
祝父原本含怒的表情僵在脸上，看着祝柠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斥责的话堵在喉咙口，一时竟有些说不出来。
祝母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心中对这个养女更多了一丝“上不得台面”的鄙夷，但碍于宾客在场，也不好发作。
最先打破沉默的，竟是那位气场冷峻的霸总男主，顾衍深。
他上前一步，将手中那块质地精良的深灰色丝质手帕，递到了祝柠面前。
他的动作依旧带着惯有的疏离，但眼神里那抹一闪而过的情绪，绝非是对“恶毒女配”的厌弃。
“擦擦。”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太多波澜。
祝柠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更懵了，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线条冷硬的男人，又看了看那块手帕，非但没敢接，反而像受惊般微微缩了缩肩膀。
【宿主！接住！这是缓和关系的机会！】系统001急得差点乱码，它感觉自己的核心程序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挑战。
就在这时，另一道温和的嗓音插了进来。
“看来祝柠妹妹是太紧张了。”站在祝清清身边的男配苏景辰，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笑容，巧妙地隔开了顾衍深些许迫人的气场，并招手示意侍者过来清理地面。“一条裙子而已，不必放在心上。没伤到手吧？”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祝柠沾着酒渍、更显得白皙纤弱的小腿。
【警报！男配苏景辰对宿主保护欲上升15点！剧情偏离度增加至25%！】系统的提示音透着一股生无可恋。
而被众人暂时忽略在一边的真正主角——祝清清，此刻却安静得出奇。
她站在原地，清澈锐利的目光并未停留在那场意外的中心祝柠身上，也未在意两位重要男性角色不同寻常的态度转变。
她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飞快地掠过祝柠。
那张脸，美得的确惊心动魄，毫无攻击性，只有纯粹的脆弱。
祝清清微微眯起了眼。
她经历过太多，身份远非一个“流落贫民窟的真千金”所能概括。她是国际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佣兵组织首领“夜凰”，是暗网最神秘的情报贩子“先知”，亦是古武界百年难遇的奇才……她的马甲多到她自己有时都会忘记。
她回归祝家，本就是为了调查一些事情，顺便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对这个占据了她身份的假千金，她原本并无太多感觉，无非是个即将被清理掉的、无足轻重的障碍。
但现在，这个“障碍”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了。
这个祝柠，不像资料里显示的那个愚蠢浅薄、只会争风吃醋的草包大小姐。
她看起来……更像一个误入人类都市，被吓得手足无措的，小精怪。
弱小，但似乎并无恶意。
在祝清清过往尸山血海的经历中，这种纯粹的“弱”和“懵懂”，反而勾起了她一丝极其罕见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保护欲。毕竟，强者保护纯粹弱小的本能，有时与她铲除威胁的本能一样强烈。
侍者迅速清理干净地面，宴会的气氛在苏景辰的圆场下，试图重新回归融洽。
祝父祝母也调整好表情，继续向宾客介绍祝清清。
祝柠捏着顾衍深最终塞进她手里的那块冰凉丝帕，站在原地，像个被遗忘的、漂亮却无所适从的玩偶。
任务失败的提示和不断上升的偏离度让她心慌意乱，脑袋里一团乱麻。
她怯生生地抬眼，想偷偷观察一下那个她本该“刁难”的原女主。
却不料，正好撞上了祝清清投来的目光。
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平静无波，而是带着一种冷静的、探究的审视，仿佛能穿透她层层伪装，直抵灵魂深处。
祝柠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危险的存在盯上了，吓得她立刻低下头，心脏怦怦直跳。
【系、系统，她为什么那样看着我？】祝柠在脑海里带着哭音问，【她是不是发现我是假的了？是不是要对付我了？】
系统001：【……】根据数据分析，原女主的目光成分复杂，包含“好奇”、“探究”、“评估”，但唯独缺少了“敌意”。可这它该怎么跟宿主解释？
祝清清看着祝柠像只受惊兔子般躲开自己的视线，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果然，很有趣。
她收回目光，不再理会那边，心中却已悄然将“观察祝柠”列入了她回归祝家的待办事项清单之首。
这个炮灰假千金，身上藏着秘密。
而她，“夜凰”与“先知”，最擅长的就是揭开秘密。
宴会继续，表面波澜不惊，暗地里却因祝柠那“失败”的刁难，涌动了全新的、未知的流向。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棋手，却不知，真正的幕后大佬，已经将目光投向了一个谁都意想不到的方向。
剧情，从这一刻起，正式脱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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