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漫过别墅落地窗,月光碎在黑灰床品上,泛着冷寂的光。苏晚翻了个身,指尖蹭过微凉的床单,意识陷在混沌边缘,隐约听见孩童嬉闹声,混着细碎的哭腔。
她像是沉在旧时光里,眼前是斑驳的小学操场,自己缩在老槐树下,校服裙摆沾着泥渍,几个高年级男生围着她起哄,手里攥着她的作业本揉得皱巴巴。鼻尖泛酸时,忽然有个瘦小却挺拔的身影冲过来,攥着拳头挥向领头的男生,声音奶气却执拗。

金泰亨不许欺负她!
拳脚落在身上的闷响混着男生的痛呼炸开,她抬眼望过去,逆光里只能看清少年利落的发梢,和挡在她身前的背影,暖融融的阳光裹着他,像层发光的茧。后来男生转身看她,递来揉平的作业本,指尖沾着点灰,眼底亮得像星,可脸廓却模糊得抓不住,怎么都看不清。
金泰亨喂,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软乎乎的,落在耳边却格外清晰。
苏晚猛地睁眼,胸腔起伏急促,额角沁着薄汗。窗外天还未亮,房间里只剩钟表滴答声,方才的梦境清晰得惊人,那些触感、声音,还有那个模糊的背影,都透着熟悉的暖意。她抬手按在胸口,心头空落落的疼,指尖泛白——又是这个梦,重复了无数次的片段,藏着她记不清的人。
“车银优,检测情绪波动。”她哑着嗓子唤系统,眼底还凝着未散的茫然。
车银优【滴——当前情绪:失落值40,熟悉感峰值65,残留梦境触发模糊记忆碎片,无明确人物指向。】

车银优的机械音响起,面板上跳动的曲线忽高忽低,“未检测到异常危险信号。”
苏晚蜷起手指,指尖划过床单纹路,脑海里反复回放梦境里的画面,那个挡在她身前的背影,递来作业本的手,还有那句软乎乎的关心,总让她觉得,自己忘了个很重要的人。可无论怎么想,都记不起对方的样子和名字,只剩零碎的暖意,嵌在心底最软的地方,偶尔翻涌,搅得她心神不宁。
房门被轻轻推开,金泰亨的身影逆着走廊的微光走进来,手里端着杯温牛奶,看见她醒着,脚步顿了顿。
金泰亨“没睡好?”
他的嗓音带着清晨的沙哑,落在耳边竟莫名熨帖。
苏晚抬眼望过去,男人穿着黑色睡衣,领口松垮,冷硬的轮廓被柔光衬得柔和几分。不知怎的,看见他的瞬间,梦境里那个模糊的背影忽然晃了晃,竟有几分重合的错觉,心头莫名一悸。她攥紧床单,压下翻涌的情绪,扯出个浅淡的笑。
苏晚“做了个梦,有点乱。”
金泰亨走到床边坐下,将牛奶递到她手里,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感受到她掌心的凉意,眉峰微蹙。
金泰亨“噩梦?”
苏晚不是。
苏晚捧着温热的牛奶,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心头的空落稍减。
苏晚“是个很暖的梦,记不清细节了,只知道……忘了个重要的人。”
她垂着眼睫,声音轻得像叹。
苏晚“总梦见小学操场,有人帮我打跑欺负我的人,可我看不清他的脸,也记不起他是谁。”
金泰亨的动作忽然顿住,指尖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怔忡,快得让人抓不住。他盯着苏晚低落的侧脸,喉结滚动,心头莫名泛起熟悉的钝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藏在记忆深处,正顺着她的话慢慢松动。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力道格外轻柔。
金泰亨“总会记起来的。”
苏晚抬头撞进他的眼底,男人的眸色暗沉沉的,藏着她读不懂的情绪,有心疼,有茫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情绪感知里传来他瞬间飙升的在意,混着几分莫名的失落,与她此刻的心境惊人地契合。她握着牛奶杯,指尖微颤,忽然想问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或许是错觉吧,她想。可心底那股强烈的熟悉感,还有梦境与眼前人的微妙重合,都让她忍不住怀疑,那个藏在记忆碎片里的人,会不会和他有关。
金泰亨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她发间的柔软,眼底的怔忡渐渐褪去,只剩沉郁的复杂。方才苏晚说起梦境时,他脑海里忽然闪过模糊的片段——老槐树下,缩在角落的小女孩,攥着拳头护着她的自己,还有递出去的作业本。那些画面零碎又清晰,透着久远的暖意,却像蒙着层雾,抓不住完整的轮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些画面,只觉得心头软软的,还有点涩,看着苏晚低落的模样,竟莫名想把那个藏在她记忆里的人找出来,哪怕只是为了让她安心。
金泰亨“牛奶趁热喝。”

他移开视线,掩去眼底的情绪,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哑。
金泰亨“再睡会儿,天还早。”
苏晚点头,捧着牛奶小口喝着,暖意裹着味蕾,也裹着心头的茫然。她望着金泰亨的侧脸,男人的轮廓冷硬却柔和,忽然想起梦境里那个发光的背影,心头的悸动再次翻涌。
或许,等她记起那个人的时候,一切都会有答案。而此刻,这份莫名的契合与熟悉,正悄悄缠上两人的衣角,藏在未亮的清晨里,等着碎影沉眠,记忆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