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考在繁杂的课业缝隙中悄然逼近

晨光熹微，风化成脆皮的落叶被行人踩的咔嚓作响，像是细小的骨骼在脚下轻轻断裂。那声音短暂、细碎，仿佛大地在秋日中微弱的叹息。

开着灯的教室零星几点缀在漆黑的晨色中，四层的亮色总是最浓的，因为那是既没有太多天赋，又不甘平庸的中等生班级楼层，而一层总是最淡的，所以那个一排中间的厚刘海女生在空荡荡的教室中格外惹眼。

她有强烈的考前焦虑，考前三四天就担心自己考不好。

她不聪明，文科这种多数靠记的东西适合她，不理解课本讲什么，所以只能死学习，拿着一张纸，把考试范围内的课本内容都抄一遍。

常常是抄不完的，这都是为了高二的分班考试，那是她唯一可以逃离这个地方的办法。

早上她总是第一个起床，看向那抹太阳将在此升起之处，只是蒙蒙的灰，校园里也是灰蓝色的。

可能是因为人恶，所以安子木喜欢看那些不会回应自己的东西，他们也是生命，是沉默的朋友，她虽然听不见晨风刮过耳畔，但她能感受风，有时湿热，有时干冷，风能让她感知季节。

所以每次都能在差班当第一，这次也一样，她的目标只有一个-第一。

因为这是她少有的可以满足自己虚荣心的事了。尽管在最差的班级，尽管说来好听的第一也只是堪堪够到四百的线，这好像是一场外表坚韧绚烂的自我骗局，这就够了。

够她活着了……

考场内纷乱复杂，她成绩中下，所以在第十考场，而且很稳定，所以每次都是十考场或九考场，只是位置变变。

第一场考试结束，学生拥向厕所。

她随着前面人的脚步往下走，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白得发光的人，是最亮眼的存在。

长发用皮筋扎起，干净利落。

她的白与耿欣不同，是自然的白，因为她懒得化妆。

虽然她吸烟喝酒纹身都会，但懒这一毛病改不掉，她也懒得改。

她离拥着的人远，单立独行，似不染污泥浊水的白莲。

安子木只看了一眼，便沉下头不再看，跟着前面人的步子，接踵徐进。

最后一科考完后，很舒服，放下沉在心里的担子，风都温柔了许多。

几日后

说来奇怪，就算自己成绩注定不如意，那些人依然喜欢拥堵在贴成绩单的墙边

安子木从来都是在没多少人后拿着小本子上前的。

这次班里吵闹得很，乱嚷嚷的。

几个人大声叫唤着。

安子木被他们夸张的神情和手舞足蹈的动作吸引

她走上前去后，嘈杂声依旧不停

“我靠，林姐考第一啊！！！”

“561我靠！”

“我靠，这他妈是我们班成绩单上可以看到的分数吗？”

“木头被压下去了！好牛逼”

还有一些人议论“作弊有点做过了吧”

方知雨从讲台上跑下到林生面前，由于太急差点滑倒，激动的说：“我靠，林姐，你猜你第几”

林生看起来心情没什么起伏，只是淡淡地说：“第一?你们的声音整个楼层都能听到”

方知雨眼睁得溜圆，心想：她是怎么做到这么镇定的！？

在方知雨之后的，还有其他人。

安熙：“林姐真牛逼啊我操，深藏不露啊！”

何其叹着气说：“我能追到林生的概率又小了。”

王阳喊了句：“林姐，十一班之光”

而后又有人跟着喊牛逼

…

安子木在热闹声中偷偷走上讲台，看到成绩单……

她是第二名，好久没有考过的第二名，满分七百五，她考411，第一考561

561！

戏弄般的正正好好地150分，为什么561被分到d11班？为什么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分数实实在在出现了，但不在自己那一栏，她已经尽全力往上爬了，可那高处依旧离她很远，而林生像翅膀饱满，羽光滑顺的鹰，极速飞到她不可及处

最重要的是一学期一次的奖学金名额只有一个，那是她少有的为妈妈减负的办法了

…

这是她的正常水平，不高不低，但这次却让她很难受。

直至上了课，她还是在盯着手中的课本，那一页看了20分钟。

但林生好像并不在意，也不自傲，像平时一样的散漫地坐在最后一排，时不时看看黑板，但不同往日，一些不一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不止有老师欣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