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大典的喧嚣仿佛还在耳畔,哪吒却已踏着风火轮,独自来到了他与敖丙初遇的那片海边。暮色四合,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低沉的呜咽,如同他此刻压抑的心事。
他熟练地走到那块巨大的礁石旁——那是他们曾经无数次并肩而坐、看日出日落的地方。哪吒轻轻坐下,海风拂过他的发梢,带来咸湿的气息,也勾起了他深埋心底的回忆。往日的欢声笑语、并肩作战的默契、彼此眼中的温柔,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他的眼中渐渐噙满了泪水,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最终还是忍不住滑落,滴落在冰冷的礁石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不知坐了多久,哪吒正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沙滩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白衣胜雪,身姿挺拔,宛如遗世独立的谪仙。
“等等,那是!”哪吒的心脏骤然狂跳起来,他猛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泪水模糊了视线,却依旧能看清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轮廓。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快步跑上前,声音因颤抖而哽咽:“敖丙!真的是你!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白衣男子闻声转过身,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庞,正是哪吒日思夜想的模样。只是,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红衣少年,微微蹙起了眉头:“你是?”
哪吒冲到他面前,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眼中满是欣喜与急切:“我是哪吒啊!敖丙,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吗?”
白衣男子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淡而疏离:“不,我不认识你。”
简单的六个字,如同六把冰冷的尖刀,瞬间刺穿了哪吒的心脏,让他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浇灭。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中的欣喜渐渐被错愕和痛苦取代,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敖丙,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哪吒怔怔地站在原地,海风掀起他的红绫,却吹不散他眼底的错愕与冰凉。他伸出手,想要触碰眼前的人,指尖却在半空中僵住,生怕这只是一场易碎的幻梦。
“你怎么会不认识我?”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哀求,“我们一起在陈塘关并肩作战,一起看潮起潮落,你还送了我这只白玉海螺……”他慌忙解下腰间的海螺,递到敖丙面前,眼眶通红,“你看,这是你的东西,你还记得吗?”
白衣男子的目光落在海螺上,微微一顿,似乎有什么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又迅速消散,只留下一片模糊的空白。他轻轻摇头,后退半步,拉开了距离,语气依旧疏离:“这海螺……我从未见过。或许,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哪吒自嘲地笑了笑,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这世上,还有谁和你一样,有这般容貌,这般气质?敖丙,你看着我!”他上前一步,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指尖冰凉,“你再仔细看看我,我是哪吒啊!那个和你一起闹,一起笑,一起约定要守护彼此的哪吒!”
被抓住手腕,白衣男子皱了皱眉,轻轻挣了挣,却没挣开。他看着哪吒眼中汹涌的泪水和浓烈的痛苦,心中竟莫名地掠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像是心疼,又像是愧疚,却始终想不起眼前这个红衣少年是谁。
“放手。”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我真的不认识你。如果你再这样纠缠,休怪我不客气。”
哪吒的手猛地一颤,缓缓松开了他的手腕。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心中的希望彻底破灭,只剩下无尽的痛苦与绝望。他知道,眼前的人,或许真的不是他的敖丙了,至少,不是那个记得他、爱着他的敖丙。
海浪依旧拍打着礁石,呜咽声更甚。哪吒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那块熟悉的礁石上,紧紧抱着那只白玉海螺,泪水无声地浸湿了衣襟。白衣男子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中那丝异样的情绪愈发强烈,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身,一步步走向海边,消失在暮色之中。
只留下哪吒一个人,在冰冷的礁石上,抱着回忆,独自承受着这份撕心裂肺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