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张巨大的黑纱,缓缓笼罩了整片海域。海风裹挟着咸涩的寒意,钻进哪吒的衣领,却远不及他心底的万分之一冰凉。他将脸埋在白玉海螺上,海螺的温润触感与他滚烫的泪水形成鲜明对比,那是敖丙曾亲手为他暖热的温度,如今却只剩刺骨的陌生。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天边最后一丝霞光也彻底褪去,只剩下漫天繁星和一轮孤寂的明月。哪吒缓缓抬起头,红肿的眼眶里早已没有了泪水,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芜。他轻轻摩挲着海螺的纹路,那是敖丙亲手雕刻的海浪图案,每一笔都藏着他们曾经的约定,如今却成了最锋利的刀,一遍遍凌迟着他的心。
“敖丙,”他低声呢喃,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话音刚落,手中的白玉海螺突然微微发烫,发出一阵微弱的蓝光。哪吒心中一动,连忙将海螺凑到耳边。起初只有海浪的声音,渐渐的,一道熟悉而温柔的声音透过海螺传来,带着淡淡的笑意:“哪吒,你看,今晚的星星真亮,就像你身上的火一样。”
那是敖丙的声音!哪吒的身体猛地一震,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他紧紧抱着海螺,仿佛抱着敖丙的余温,一遍遍地回应:“我在,敖丙,我在这里……”
然而,海螺的光芒只持续了片刻,便渐渐黯淡下去,那道温柔的声音也随之消失,只留下无尽的寂静。哪吒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海螺,心中突然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或许,敖丙不是真的忘记了,只是被什么东西封印了记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中的绝望渐渐被一丝坚定取代。不管敖丙变成了什么样子,不管他是否记得自己,他都不会放弃。他要找到让敖丙恢复记忆的方法,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敖丙,等着我,”哪吒望着白衣男子消失的方向,眼中闪烁着执着的光芒,“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直到你记起我为止。”
说完,他转身,红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那只白玉海螺,静静地躺在礁石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默默见证着这段跨越遗忘的深情。
从那之后,哪吒一连五百年都在闭关。五百年对凡人来说多么久,但对于神仙来说却只是转瞬即逝,烈焰焚尽了岁月,却焚不掉他心中那道白衣身影。他日夜苦修,乾坤圈与火尖枪的威力愈发深不可测,周身的火灵之力凝聚成实质,连空气都被灼烧得微微扭曲。
五百年间,他翻遍了三界所有古籍珍本,从昆仑墟的秘典到幽冥地府的卷宗,甚至不惜以身试险,闯入上古秘境,只为寻找一丝能唤醒敖丙记忆的线索。他试过以心头血温养白玉海螺,海螺蓝光频闪,却始终无法传递半分记忆碎片。
一旁的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全是关于记忆封印与神魂修复的记载,边角处,还画着无数个敖丙的轮廓,从少年时的清冷,到并肩作战时的坚毅,一笔一画,皆是思念。偶尔,他会拿出那只白玉海螺,贴在耳边,听着里面模糊的海浪声,仿佛还能听见敖丙温柔的低语,支撑着他熬过一个又一个孤寂的日夜。
“我一定要让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