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场人物:钟灵微(女主,重生后15岁)、苏云(女主小娘)、柳氏(嫡母)、钟灵月(嫡姐)、青黛(绿茶丫鬟)、苏绾(女三,贴身丫鬟)
- 时间:云启王朝,暮春,阴雨连绵之日(女主重生后第三日)
- 地点:云州钟氏大宅,西跨院(女主与苏云居所)、正房堂屋
正文
暮春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三日未歇,打湿了钟氏大宅的青石板路,也浸透了西跨院的每一寸角落。
钟灵微猛地从榻上坐起,指尖死死攥着身下的旧棉褥,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鬓发。眼前是熟悉的狭小房间,窗棂糊着泛黄的棉纸,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与小娘苏云常用的皂角香——这不是阴曹地府,是她十五岁时住的西跨院。
她重生了。
重生在被嫡母柳氏打发去靖安郡采买秋狩皮毛的前三日,重生在她与小娘还未踏上那条通往死亡的绝路之前。
前世的惨状如潮水般涌来:被太子云珩利用后无情退婚,柳氏与钟灵月趁机诬陷小娘偷盗,母女二人被赐毒酒,七窍流血而亡;钟氏满门遭云珩与柳氏兄长构陷,抄家灭族;那个始终默默守护她的摄政王嫡子云昭,为救她于宫变之中,战死在雁回山下,鲜血染红了她曾亲手为他绣的锦囊……
“微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苏云端着一碗热姜汤走进来,鬓边沾着雨丝,眼底满是担忧。她依旧是记忆中温顺的模样,虽为妾室,却因出身洗脚丫鬟,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身上的青布襦裙洗得发白,袖口还打着补丁。
钟灵微看着活生生的小娘,鼻尖一酸,眼泪险些滚落。她强忍着眼眶的热意,一把抓住苏云的手,声音带着重生后的颤抖与坚定:“小娘,我们不走,绝不去靖安郡。”
苏云愣住了,随即叹了口气,放下姜汤,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傻孩子,这是主母的吩咐,咱们哪能违抗?”
“能。”钟灵微抬眸,眼底褪去了前世的温顺痴傻,只剩与年龄不符的冷冽与锐利,“柳氏不安好心,靖安郡黑风岭匪患猖獗,她是想让我们母女死在半路。”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丫鬟青黛尖细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庶小姐,主母请你去正房说话呢,可别让主母和大小姐等着。”
青黛是柳氏的陪嫁丫鬟,前世便是她屡次传递假消息,挑拨离间,最终看着她与小娘赴死,还落井下石。
钟灵微眼底寒光一闪,对苏云低声道:“小娘,你留在屋里,我去去就回。记住,无论任何人来叫你,都别踏出这院门半步。”
她起身理了理身上的旧衣,虽衣衫简陋,脊背却挺得笔直。苏绾早已候在门外,见她出来,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小姐,青黛那丫头没安好心,我跟你一起去。”
苏绾是小娘前几日刚从老家接来的远房侄女,前世为了保护她,被柳氏的人虐杀。这一世,钟灵微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在乎的人。
“好。”钟灵微点头,带着苏绾,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走向正房。
正房堂屋内,暖意融融,熏香袅袅。柳氏斜倚在铺着软垫的太师椅上,穿着绫罗绸缎,戴着满头珠翠,见钟灵微进来,眼皮都未抬一下。嫡姐钟灵月坐在一旁,把玩着一枚成色极好的玉镯,嘴角挂着讥讽的笑。
“你倒是架子大,让我和母亲等了这么久。”钟灵月率先开口,语气骄横。
钟灵微没有像前世那般怯懦低头,反而抬眸直视着柳氏,声音平静无波:“母亲唤女儿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柳氏终于抬眼,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察觉到她今日的不同,眼神多了几分审视:“也没什么大事,三日后便是启程去靖安郡的日子,我让青黛给你准备了些东西,你回去收拾收拾。”
“女儿不去。”
三个字,清晰地回荡在堂屋内,让柳氏与钟灵月皆是一愣。
钟灵月猛地站起身,指着她的鼻子呵斥:“你说什么?母亲的吩咐你也敢违抗?一个洗脚丫鬟生的贱种,也敢跟我摆架子!”
钟灵微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钟灵月,最终落在柳氏身上:“母亲让女儿去靖安郡采买秋狩皮毛,可女儿听说,黑风岭近日匪患愈发猖獗,上个月城西张大户的商队便遭了劫,无一生还。钟氏乃皇商,若负责采买的人出了意外,延误了秋狩,这个罪责,母亲担得起吗?”
她顿了顿,又道:“更何况,女儿年幼,不通采买之道,嫡姐年长,又精通庶务,不如让嫡姐去,女儿留在府中,帮母亲打理内院琐事,岂不是更稳妥?”
柳氏脸色一沉,没想到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庶女,今日竟如此伶牙俐齿,还敢将责任推到钟灵月身上。她正要发作,却见钟灵微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刻着“昭”字的玉佩——这是她重生后,凭着前世记忆,提前从西跨院老槐树下挖出来的,是前世云昭暗中留给她,让她遇险时求助的信物。
“昨日女儿偶遇一位贵人,蒙其赏识,赠了这枚玉佩。”钟灵微握着玉佩,语气平淡却带着威慑,“贵人说,若钟家有难处,可凭此玉佩去摄政王府求助。想来,关于靖安郡的匪患,摄政王殿下定比我们更清楚。”
柳氏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枚玉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贱种竟然能搭上摄政王府的线!摄政王权势滔天,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故意派她去险地,后果不堪设想。
青黛站在一旁,见柳氏神色不对,连忙上前想帮腔,却被钟灵微冷冷一瞥,吓得缩回了手。
钟灵微看着柳氏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冷笑。前世的仇,她会一点一点讨回来。这一世,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庶女,而是带着烬火归来的复仇者。
“母亲,女儿的话,你考虑清楚了。”钟灵微收玉佩,转身便走,“三日后,女儿不会去靖安郡。若母亲执意,那便只能劳烦摄政王殿下评评理了。”
说完,她带着苏绾,头也不回地走出正房,任凭身后传来柳氏气急败坏的怒吼,脚步愈发坚定。
暮春的雨还在下,但钟灵微知道,属于她的黑暗已经过去,从这一刻起,她要逆天改命,护住亲人,手刃仇敌,活出不一样的人生。而远方的摄政王府中,那位前世为她身死的少年郎,这一世,她定会与他并肩,不再让他独自面对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