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皎坐在能映出人影的昂贵大理石餐桌前,面前摆放着米其林三星主厨精心制作的生日蛋糕,顶级的奶油裱花如同艺术品,周围点缀着可食用金箔,在璀璨的水晶吊灯下闪烁着奢华的光芒。
今天是她二十岁的生日。
父亲沈宏伯、母亲赵婉清、大哥沈云帆、小妹沈星瑶,一家人齐聚一堂,脸上都挂着无可挑剔的、温柔宠溺的笑容。他们为她唱了生日歌,送上了价值不菲的礼物——限量款包包、高定珠宝……一切看起来都完美得像一场童话。
“皎皎,许个愿吧。”母亲赵婉清声音柔美,将镶钻的餐刀递到她手里,眼神里充满了鼓励。
沈月皎接过刀,指尖微微泛白。她垂下眼睫,长长的影子落在脸颊上。她该许什么愿呢?愿家人永远健康快乐?愿这份看似完美的幸福能持续下去?
心底深处,似乎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安,像蛛网般缠绕着她。尤其是在最近,她偶尔会捕捉到家人看向她时,那转瞬即逝的、让她无法理解的复杂眼神。
她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准备切下第一刀。
就在刀尖即将触碰到柔软蛋糕的瞬间——
▷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波动与位面规则契合度100%,万界心声系统强制绑定中……1%…50%…100%!绑定成功!】
一道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中炸开!
沈月皎手腕猛地一颤,餐刀在蛋糕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痕迹。她骇然抬头,看向餐桌旁的家人。
他们依旧微笑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是幻觉?她最近压力太大了吗?
▷【系统功能加载完毕:被动技能“他心通”已激活。宿主将自动听取以自身为圆心,十米范围内所有智慧生物的心声。祝您体验愉快,早日成为万界心声女王!】
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
沈月皎的心脏狂跳起来,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席卷了她。系统?他心通?读心术?这怎么可能!
然而,下一秒,更多嘈杂的、迥异于现场温馨气氛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涌入了她的脑海,清晰得让她头皮发麻。
首先传入的,是坐在主位上,一向威严又不失慈爱的父亲,沈宏伯的心声。与他此刻脸上欣慰笑容截然不同的,是内心冰冷而功利的盘算:
▷【总算到二十岁了。和王总那边联姻的事情可以正式提上日程了。养了她这么多年,锦衣玉食的供着,也该是她为家族做贡献的时候了。王家那小子虽然风流了些,但王家就这么一根独苗,皎皎嫁过去,对我们沈氏集团进军东南亚市场有莫大的好处。】
联姻?王家那个有名的纨绔子弟?
沈月皎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她握着餐刀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巨大的震惊和背叛感让她几乎无法维持脸上的表情。她强迫自己低下头,假装在研究蛋糕,以免被人看出异样。
原来……她所谓的“生日”,不过是待价而沽的商品到了可以出售的日期?
紧接着,是母亲赵婉清的心声,依旧温柔,却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
▷【啧,这蛋糕糖分太高了,明天得多做一个小时普拉提才能消耗掉。希望皎皎能听话,乖乖嫁去王家,我也好早点拿到那套她名下的翡翠首饰,惦记好久了。宏伯答应事成之后就过户给我的。】
沈月皎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入冰冷的深渊。她一直以为,赵婉清虽然不是她的生母,但这些年对她视如己出,总归是有些真感情的。原来,所有的温情背后,都标好了价格。她只是一件可以用来交换珠宝的筹码?
然后,是她一直敬重有加、视为榜样的大哥,沈云帆的心声。他正笑着对她说:“皎皎,快切蛋糕啊,大哥等着吃呢。”
可他心里想的却是:
▷【肾源配型结果应该快出来了。希望匹配成功吧,瑶瑶的身体不能再拖了。皎皎平时身体那么好,捐一个肾给妹妹应该也没什么大碍,调养几个月就好了。等她嫁去王家,有的是人伺候,也不怕身体虚。这都是她欠瑶瑶的。】
捐肾?!给沈星瑶?!
沈月皎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沈云帆。他脸上是兄长的温和与催促,可内心却盘算着如何摘取她的器官!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让她浑身发冷。她终于明白,那份长久以来的不安源于何处。在这个家里,她从来不是什么备受宠爱的千金小姐,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被蒙在鼓里的……血包和垫脚石!
锦衣玉食是诱饵,温情脉脉是假象。只等她价值被榨干的那一刻,就会被毫不犹豫地推出去,为这个家,为她那个体弱多病、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妹妹”沈星瑶,奉献出她的婚姻、她的健康,乃至她的一切!
最后,她听到了坐在她身旁,挽着她手臂,看似天真烂漫、依赖着她的妹妹沈星瑶的心声。沈星瑶正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姐姐,生日快乐!希望你永远都这么漂亮幸福!”
而她的内心,却充满了恶毒的嫉妒和诅咒:
▷【哼!穿这么漂亮的裙子给谁看?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野种!凭什么拥有这么好的东西!爸爸哥哥都应该是我的!等你嫁给了王腾那个烂人,看你还怎么得意!等你少了颗肾,看你还怎么保持这副让人讨厌的漂亮脸蛋!到时候,沈家的一切,包括云帆哥哥,都会是我一个人的!】
野种?鸠占鹊巢?
又一个惊雷在脑中炸响。原来……她甚至可能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所以他们对她的付出,才如此理所当然,甚至带着一丝隐秘的怨恨?
信息量过于巨大,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沈月皎的认知。她的世界观在顷刻间崩塌、重塑。眼前熟悉的家人,突然变得无比陌生和可怕。他们脸上每一道笑纹,此刻在她看来,都充满了虚伪和算计。
她感觉自己像站在悬崖边上,脚下是万丈深渊。而推她下去的人,正是这些她曾经最信任、最依赖的“亲人”。
“皎皎?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是不舒服吗?”赵婉清“关切”地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那只保养得宜、戴着硕大钻戒的手,在沈月皎眼中,却仿佛毒蛇的信子。她几乎是本能地、微不可查地偏头躲开了。
“没、没事。”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可能是……太开心了。”
她必须冷静下来。
她不能慌。
这个突如其来的“系统”,这个能听到心声的能力,是绝境中唯一的生机!是撕破这虚伪假面,看清真相的利器!
她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尽管嘴角僵硬得像冻住了一样。她重新握紧了餐刀,这一次,手稳了许多。
“谢谢爸爸、妈妈、哥哥、妹妹。”她抬起眼,目光缓缓扫过餐桌前的每一张脸,将他们此刻虚伪的表情和内心肮脏的算计尽收眼底,“我很喜欢今天的生日,也很喜欢……你们为我准备的‘一切’。”
她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冰冷。
她手腕用力,干净利落地切下了蛋糕,精准地将写着“生日快乐”的那一块,分到了自己的盘子里。
“我许的愿望是……”她拿起银质的小叉子,舀起一小块沾着金箔的蛋糕,送入口中。奶油甜腻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却让她感到一阵反胃。她慢慢咀嚼着,然后在四双“关切”的目光注视下,抬起眼,清晰而平静地说道:
“希望从今天起,我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餐桌上有一瞬间的寂静。
沈宏伯微微蹙眉,觉得女儿这话有些奇怪,但并未深想,只当是小女孩的感性发言,内心嗤笑:【命运?你的命运从被沈家收养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了。】
赵婉清笑着打圆场:“我们皎皎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不过女孩子家,最终还是要找个好归宿的。”
沈云帆则催促道:“快吃吧,蛋糕要化了。”
只有沈星瑶,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阴霾,随即又换上甜甜的笑容:“姐姐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掌控命运?做梦!你的一切,早晚都是我的!】
沈月皎将他们的心声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脸上却绽放出一个比刚才更加明媚、也更加虚假的笑容。
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他慈父面具下的冷酷算计。
她知道了他温柔继母的贪婪自私。
她知道了他模范哥哥的残忍无情。
她也知道了她“好妹妹”的恶毒真面目。
够了。这就够了。
过去的二十年,她活在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里。从这一刻起,那个天真愚蠢的沈月皎已经死了。
蛋糕的甜腻还残留在喉间,却化不开她心头的冰冷与坚定。
她轻轻放下叉子,银质餐具与骨瓷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场由她主演了二十年的温馨家庭剧,该落幕了。
而真正的戏——一场由她主导的、撕碎所有虚伪的复仇与逆袭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她,沈月皎,不再是那个等待命运宣判的棋子。
从听到他们心声的这一刻起,她就要做执棋的人!
脑海中,那个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赞许?
▷ 【心智检定通过。宿主适应力:优秀。开始同步第一个世界任务主线:夺回属于你的一切,成为新晋财阀。任务辅助功能“信息锚点”已解锁,可帮助宿主记录关键心声信息,便于随时调取分析。】
沈月皎在心中冷冷地回应:“不需要任务,这是我的战争。至于辅助功能……我收下了。”
她端起手边的水晶杯,里面是价值不菲的香槟。气泡细密地上升,破碎,如同这个家庭虚幻的幸福。
她举起杯,面向她的“家人”,笑容无懈可击:
“谢谢你们,让我过了……一个毕生难忘的生日。”
杯壁折射着吊灯的光芒,映出她眼底深处,那簇初次点燃的、冰冷而决绝的火焰。
这场游戏,现在,由她来制定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