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下,流光溢彩的香槟塔折射出宴会厅的奢华。成功收购竞争对手的庆功宴上,严氏集团包下了全市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各界名流穿梭其中,恭维声与酒杯碰撞声交织成一首财富与权力的交响曲。
严浩翔站在人群中央,量身定制的深灰色西装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他一手随意插在口袋,另一手握着香槟杯,正与一位银发企业家谈笑风生。作为严氏集团最年轻的继承人,严浩翔早已习惯了这种众星捧月的场合,游刃有余地应付着每一个前来攀谈的人。
“浩翔,恭喜啊!这次收购案漂亮极了!”
一个满面红光的中年男人举杯走近,身后跟着一位助理模样的年轻人。
严浩翔唇角微扬,礼节性地与对方碰杯,目光却掠过对方肩膀,不经意地扫视全场。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不远处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那里站着一个清瘦的身影——贺峻霖。
二十五岁的贺峻霖穿着简约的深蓝色西装,没有严浩翔那般张扬夺目,却自有一种清雅气质。他手中端着一杯苏打水,目光始终追随着严浩翔,像是随时待命的守卫。当看到有人接连向严浩翔敬酒时,贺峻霖的眉头微微蹙起。
严浩翔王总过奖了,不过是团队努力的结果。
严浩翔应付着中年男人,却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
贺峻霖浩翔,你胃不好,少喝点。
贺峻霖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边,声音轻柔却坚定。他自然地接过严浩翔手中即将见底的香槟杯,换上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动作流畅得不留痕迹。
严浩翔挑眉看了贺峻霖一眼,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但还是接过了那杯蜂蜜水。贺峻霖则顺势接过王总的敬酒,一饮而尽,得体地笑道:
贺峻霖王总,我代浩翔敬您,感谢您一直以来对严氏的支持。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张真源尽收眼底。作为严浩翔的大学同学和公司战略部总监,张真源比大多数人都更了解这两人之间复杂的关系。他摇了摇头,抿了一口威士忌,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不及他心中那份无奈来得灼人。
宴会进行到高潮,严浩翔被一群年轻高管围住,气氛越发活跃。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举杯提议:
“严总,为了庆祝这次成功,您可得给我们讲讲制胜秘诀啊!”
周围人纷纷附和,又一杯红酒递到严浩翔面前。
严浩翔诸位过誉了,其实——”
严浩翔刚开口,贺峻霖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
贺峻霖陈经理,浩翔明天一早还要飞纽约签约,这杯我代他喝。
贺峻霖微笑着接过酒杯,仰头饮尽。他白皙的脖颈在灯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喉结轻轻滚动。
几杯下肚,贺峻霖的脸上已泛起淡淡红晕,但他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像个忠诚的骑士守护在严浩翔身边。
严浩翔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保护的感觉,他甚至没有多看贺峻霖一眼,继续与众人谈笑风生,任由贺峻霖一次次为他挡酒。
中途,贺峻霖悄悄离场片刻,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小碟点心。
贺峻霖浩翔,你晚上应酬没吃多少东西,垫垫胃。
他轻声说着,将碟子递到严浩翔手中,上面是几样精致易入口的餐点。
严浩翔接过碟子,随手放在一旁的桌上,看都未看一眼,继续与身边一位投资人交谈。贺峻霖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默默退到一旁。
张真源够了,贺儿。
张真源不知何时走到贺峻霖身边,低声说道
张真源你脸色不太好,别再喝了。
贺峻霖摇摇头,勉强笑了笑:
贺峻霖没事的张哥,我还能撑得住。
张真源我不是说酒
张真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张真源我是说你对浩翔的态度。
贺峻霖垂下眼帘,长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贺峻霖他需要我。
简单的四个字,却道尽了十年的执着。
张真源叹了口气,不再多言。他知道贺峻霖对严浩翔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那种近乎卑微的守护,从大学时代就开始了。
宴会接近尾声,严浩翔明显有了醉意,尽管贺峻霖已经尽力挡酒,但难免有几杯还是入了严浩翔的肚。他的言行开始变得随意,甚至有些轻浮。
当一位身着宝蓝色礼服的女投资人靠近时,严浩翔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腰,举止亲昵得超出了商务礼仪的范畴。女投资人明显一怔,但碍于情面没有立即推开。
贺峻霖见状,迅速上前一步,巧妙地将严浩翔的手从对方腰间移开,同时递上一份文件:
贺峻霖浩翔,这份紧急文件需要您签字,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
他顺势将严浩翔带到一旁,解除了尴尬局面。
严浩翔什么文件这么急?
严浩翔有些不悦地皱眉,醉眼朦胧地看着贺峻霖。
贺峻霖是明天签约的补充条款,法务部刚送来的。
贺峻霖面不改色地撒谎,实际上那只是份普通的活动流程表。
严浩翔随意扫了一眼,签下名字,语气略带不耐:
严浩翔以后这种小事别在应酬时打扰我。
贺峻霖默默接过文件,指尖微微发颤。
深夜十一点,宴会终于散场。宾客陆续离去,宴会厅只剩下工作人员在收拾残局。贺峻霖扶着微醺的严浩翔来到酒店大堂,张真源跟在身后。
严浩翔我没事,不用扶。
严浩翔试图推开贺峻霖,脚步却一个踉跄。
贺峻霖稳稳扶住他,轻声道:
贺峻霖车已经在门口等了,我送你回去。
张真源上前一步,拦在两人面前:
张真源浩翔,我们谈谈。
严浩翔挑眉,醉意让他的表情少了平日的克制,多了几分傲慢:
严浩翔真源,有什么事明天公司说。
张真源就现在。
张真源语气坚决,目光直视严浩翔
张真源就五分钟。
严浩翔耸耸肩,示意贺峻霖先去开车。但贺峻霖站在原地动,担忧地看着两人。
张真源贺儿,麻烦你帮我去前台取一下寄存的公文包好吗?
张真源找了个借口支开贺峻霖。
贺峻霖犹豫地看了严浩翔一眼,见对方点头,才转身走向前台。
确认贺峻霖走远后,张真源直截了当地开口:
张真源浩翔,你对贺儿的态度太过分了。
严浩翔轻笑一声,靠在酒店大堂的大理石柱上:
严浩翔我怎么过分了?是他自己愿意跟着来的。
张真源你明知道他对你的感情,却一直利用这份感情,让他为你做这做那。
张真源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
张真源今晚你让他挡了多少酒?你甚至没问过他一句难不难受。
严浩翔他是成年人,不想喝可以拒绝。
严浩翔不以为然地整理着袖口
严浩翔再说,我能让他留在身边,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张真源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张真源仁慈?严浩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了?贺峻霖不是你的附属品,他为你付出了多少,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严浩翔所以他想要回报吗?
严浩翔冷笑
严浩翔我以为他的感情是纯粹的,原来也不过是场投资。
张真源一把抓住严浩翔的衣领,又强迫自己松开手,压低声音道:
张真源你心里清楚贺儿从没要求过任何回报。但正因为如此,你更不应该践踏他的真心。十年了,浩翔,从大学到现在,他一直这样默默守护着你,就算是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
严浩翔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又被傲慢取代:
严浩翔感情是双向的,我从未强迫他做什么。如果他觉得委屈,大可以离开。
张真源你真的舍得让他离开吗?
张真源一针见血地问
张真源还是你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就像习惯空气一样,直到窒息的那一刻才会意识到它的重要性?
这时,贺峻霖拿着公文包回来了,感受到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他不安地问:
贺峻霖怎么了?你们在吵什么?
严浩翔没什么
严浩翔直起身,语气恢复平静
严浩翔只是在讨论明天纽约之行的细节。
张真源深深看了严浩翔一眼,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车钥匙递给贺峻霖:
张真源好好照顾他,也照顾好自己。
贺峻霖点点头,扶着严浩翔向门口走去。严浩翔高大身躯的半边重量都压在贺峻霖瘦削的肩上,但他没有一丝怨言,只是小心翼翼地调整步伐,配合着严浩翔。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张真源喃喃自语:
张真源浩翔,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酒店门外,夜风微凉。贺峻霖将严浩翔扶进劳斯莱斯的后座,细心地为他系好安全带。就在他准备关上车门时,严浩翔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严浩翔你喝了多少?
严浩翔问,声音在酒精作用下有些含糊。
贺峻霖愣了一下,没想到严浩翔会关心这个
贺峻霖没多少,我酒量还可以。
严浩翔脸色那么白,叫你别喝偏要喝。
严浩翔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责备,但其中是否藏着一丝关切,贺峻霖不敢确定。
贺峻霖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贺峻霖轻声回答,心里却因这句难得的“关心”而泛起涟漪。
车行驶在夜色中,严浩翔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贺峻霖从后视镜里偷偷看着他的睡颜,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路灯光影中明明灭灭。这一刻,贺峻霖想起了大学时代,那时的严浩翔还没有这么冷漠,会在篮球赛后接过他递来的水,笑着说谢谢;会在知道他胃疼时,默默买好粥放在他桌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是从严浩翔接手家族企业,在商界的残酷竞争中变得越来越强硬?还是从三年前那场意外后,严浩翔像是换了个人,对谁都筑起心墙,尤其是对最亲近的人?
车停在严浩翔的别墅前,贺峻霖轻声唤醒他
贺峻霖浩翔,到家了。
严浩翔睁开眼,眼神已恢复清明。他下车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门口,背对着贺峻霖说:
严浩翔明天纽约的行程取消了吧,我另有安排。”
贺峻霖怔住
贺峻霖可是签约仪式...
严浩翔我会让李副总去。
严浩翔转身,目光复杂地看着贺峻霖,
严浩翔你休息几天吧,看你脸色差的。
这是关心还是嫌弃?贺峻霖分不清,但他宁愿相信是前者。
贺峻霖好的,我会重新安排日程。”
他习惯性地顺从。
严浩翔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别墅,没有回头。
贺峻霖站在原地,直到别墅二楼的灯光亮起,才转身离开。夜风吹拂着他单薄的身影,在空旷的别墅区街道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回到车里,贺峻霖疲惫地靠在方向盘上。胃部隐隐作痛——他今晚确实喝多了,只是为了保护严浩翔,他觉得值得。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张真源发来的消息
张真源到家了吗?记得喝点解酒茶,别直接睡。
贺峻霖心里一暖,回复道:
贺峻霖到了,谢谢张哥关心。
片刻后,张真源又发来一条:
张真源贺儿,有时候爱一个人,也要学会爱自己。
贺峻霖看着这句话,久久没有回应。爱自己?对他而言,严浩翔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严浩翔的安全就是他的安心。这种近乎卑微的情感早已深入骨髓,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
他不知道的是,别墅二楼的窗帘后,严浩翔正站在窗前,目送着他的车消失在夜色中。严浩翔手中握着一杯水,眼神中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无法解读的情绪。
严浩翔笨蛋...
严浩翔低声自语,语气中既有轻蔑,又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疼惜。
夜更深了,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却照不亮那些深藏在心底的感情迷宮。贺峻霖的孤影消失在夜色中,而严浩翔的高墙之内,是否也囚禁着一个孤独的灵魂?
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