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陈默几乎一夜未眠。
窗外的天光大亮，透过蒙着灰尘的窗户照进来，给房间里增添了一丝生气。昨晚的诡异声响像是一场荒诞的噩梦，随着晨光的降临渐渐淡去，但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却依旧残留在心底，挥之不去。他抬手抹了把额头，满手都是冰凉的冷汗，睡衣后背早已被浸湿，黏在皮肤上，又闷又冷。
他起身走到客厅，赤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地板被晨光映得有些斑驳，他弯腰仔细检查，昨晚那阵拖拽声留下的想象中的划痕、污渍，全都没有。卧室门板光洁，没有任何指甲刮擦的痕迹，连一丝灰尘都像是被精心抚平过。仿佛昨晚的拖拽声、刮擦声，还有电脑屏幕上那双怨毒的眼睛，都只是他因为失业压力、环境陌生而产生的幻觉。
可那种心脏被攥紧的窒息感，那种后背汗毛倒竖的惊悚，却真实得不像假的。
陈默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把这些可怕的念头抛开。他现在没资格沉溺于恐惧，找工作才是头等大事。他走到客厅中央，打开笔记本电脑——这一次，电脑没有再出现任何异常，屏幕顺利亮起，熟悉的桌面背景跳了出来，右下角的网络图标显示正常连接。
“一定是昨晚太紧张了。”他喃喃自语，给自己灌下一杯凉水，试图压下心头的不安。指尖划过键盘，点开招聘网站，密密麻麻的岗位信息跳了出来，可大多是薪资微薄的外包岗，或是要求三年以上相关经验的资深职位，与他的期望相去甚远。
一上午的时间，他机械地投递了十几份简历，眼睛盯着屏幕，心里却越来越焦躁。手机安安静静，没有任何面试邀约的短信或电话，只有几条垃圾广告，像是在无声地嘲讽他的窘境。
中午，陈默饿得发慌，揣上钱包走出红旗楼。楼外的巷子里有几家简陋的小吃店，他随便找了一家面馆，点了碗牛肉面。面条寡淡无味，牛肉片薄得像纸，他却吃得飞快，仿佛只有填满肚子，才能稍微缓解心里的空落。
吃完饭，他顺道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些大米、挂面和几样青菜，又添了一瓶消毒液和一包清洁海绵。既然暂时没法搬走，至少把住处打扫干净，或许能让心情舒坦些。
回到红旗楼时，已是下午两点多。楼道里比早上更显昏暗，声控灯像是彻底坏了，无论他怎么跺脚、咳嗽，都只有几盏发出“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却迟迟不亮。他只能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一步步往上挪。
就在他走到三楼楼梯口时，身后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伴随着轻微的喘息。他回头一看，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头发花白得像是蒙了一层霜，梳得整整齐齐，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深蓝色旧外套，领口袖口都磨出了毛边，手里提着一个竹编菜篮子，里面装着几根黄瓜和一把青菜。
老人的脚步很慢，每走一步都要扶着楼梯扶手，浑浊的眼睛费力地看着脚下的台阶。陈默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想让老人先过。
“你是……新搬来的？”老人先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浓重的鼻音。
“是啊，阿姨，我昨天刚搬来302室。”陈默礼貌地笑了笑，往旁边侧了侧身，给老人让出通道。
听到“302室”这三个字，老人的脚步猛地一顿，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她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警惕，紧接着，那警惕又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恐惧。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菜篮子里的黄瓜差点掉出来，手忙脚乱地扶住，眼神却死死地盯着陈默，像是在看一个即将坠入深渊的人。
“302室……”老人喃喃自语，嘴唇哆嗦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怎么敢住那间屋？那间屋……不吉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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