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冷汗浸透了陈默的睡衣,他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从溺水的边缘挣扎上岸。喉咙里还残留着烟火呛人的焦糊味,皮肤下仿佛还灼烧着滚烫的痛感,那种火焰舔舐皮肉、毛发瞬间卷曲碳化的灼热,真实得让他浑身发颤。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阴影,房间里静得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陈默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在微弱的光线下,皮肤光洁如常,他下意识地用手抚摸着小臂,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让他稍稍松了口气——又是噩梦。
这已经是半个月来的第七次了。
第一次做这个梦时,陈默只当是工作压力太大。那段时间他跟着团队赶一个项目,连续一周熬夜到凌晨,精神一直紧绷着。梦里的火海模糊又遥远,他只记得一片刺眼的猩红,以及隐约的灼痛感,醒来后除了有些疲惫,并没有其他异常。
可随着梦境越来越频繁,细节也变得愈发清晰。他开始能看清火海中的景象:坍塌的横梁冒着黑烟,燃烧的木屑像黑色的蝴蝶般四处飘散,空气里弥漫着木质燃烧和某种不知名布料烧焦的混合气味。最可怕的是那种痛感,不再是模糊的灼热,而是精准到每一寸肌肤的刺痛,仿佛真的有火焰顺着他的手腕往上攀爬,灼烧着他的血管和神经。
第三次惊醒后,陈默坐在床上缓了很久。他起身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泼在脸上,试图驱散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镜子里的男人脸色苍白,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眼神里满是挥之不去的惊惶。也就是在那天早上,他第一次发现了异样。
当时他正准备穿衬衫,抬手时无意间瞥见小臂内侧,那里多了一道浅浅的印记。那道痕迹大约两厘米长,呈淡淡的红褐色,形状像是被火苗快速扫过留下的,边缘模糊,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陈默当时愣了很久,他最近根本没接触过明火,做饭用的是电磁炉,工作环境也都是办公室,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一道类似烧伤的痕迹?
他试着用手揉搓,痕迹没有丝毫消退,也没有任何痛感,就像是与生俱来的胎记,可他无比确定,这道痕迹以前绝对不存在。
接下来的日子,噩梦变本加厉。有时他会梦见自己被困在一间燃烧的屋子里,门窗都被烈火封住,浓烟呛得他无法呼吸,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焰逼近;有时他会梦见自己站在一片空旷的火场中,四周没有任何遮挡,烈火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团团围住。每次惊醒,那种灼烧感都会持续很久,而手臂上的那道痕迹,似乎也在慢慢变深、变清晰。
陈默开始变得焦虑不安。他调整了作息,不再熬夜,每天下班都会去健身房跑步,试图用疲惫来换取安稳的睡眠,可毫无用处。梦境像是有了生命,精准地在凌晨三点左右降临,将他拖入无边无际的火海。
他甚至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拿着他的手臂看了半天,又做了皮肤检测,最后给出的结论是“轻微色素沉着,可能是蚊虫叮咬后抓挠所致,或是接触了某种刺激性物质”。开了一支保湿修复的药膏,让他回家涂抹观察。
陈默拿着药膏,心里满是疑惑。他从来没有被蚊虫叮咬后抓挠出这样的痕迹,也没接触过什么刺激性物质。他按照医生的嘱咐,每天早晚都认真涂抹药膏,可那道痕迹不仅没有变淡,反而在第五天早上,让他发现了更诡异的事情。
那天他被噩梦惊醒后,习惯性地看向手臂。这一次,那道红褐色的痕迹上,竟然浮现出几道极细的、类似裂纹的纹路,像是干涸土地上的裂痕,又像是被火焰灼烧后皮肤收缩的纹理。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些纹路,指尖传来的触感依旧平滑,没有凸起,也没有凹陷,仿佛只是视觉上的错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默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慌。
他开始回想这一切的源头。噩梦开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仔细梳理着记忆,半个月前,除了项目加班,似乎并没有其他异常。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他在整理公司仓库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个老旧的木盒。
那个仓库很久没人打理了,堆满了废弃的文件和办公用品。当时领导让他去寻找一份十年前的项目档案,他在角落的柜子里翻找时,发现了一个被厚厚的灰尘覆盖的木盒。木盒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表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已经有些磨损。他当时觉得好奇,随手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空的,只有一层暗红色的绒布,像是曾经装过什么贵重的东西。他没多想,随手将木盒放回原处,继续寻找档案。
现在回想起来,那木盒的颜色,似乎和他手臂上痕迹的颜色有些相似。而且,就是从那天之后,他开始做起了噩梦。
这个念头让陈默浑身发冷。他打开电脑,搜索着关于“噩梦”“神秘印记”之类的关键词,屏幕上跳出的不是科学解释,就是各种离奇的民间传说,看得他心里更加发毛。他关掉电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再也无法入睡。
天亮后,陈默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去上班。同事们看出他状态不好,纷纷询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只能强颜欢笑,说自己最近没休息好。一整天下来,他都心不在焉,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梦中的火海和手臂上的痕迹,工作频频出错,被领导单独叫去办公室谈话。
下班路上,天色阴沉,像是要下雨。陈默走在人行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觉得无比孤独和恐惧。他不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也不知道这道神秘的灼痕和频繁的噩梦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
回到家,他第一件事就是卷起袖子,查看手臂上的痕迹。经过一天的时间,那些细小的裂纹似乎又清晰了一些,整个痕迹像是一幅微型的火焰图案,烙印在他的皮肤上。他用手机拍下照片,放大后仔细观察,发现那些裂纹的走向,竟然和梦中火焰燃烧的轨迹惊人地相似。
夜幕再次降临,陈默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丝毫没有睡意。他害怕闭上眼睛,害怕再次坠入那片让他痛苦不堪的火海。他尝试着听舒缓的音乐,喝温牛奶,甚至服用了助眠的药物,可大脑依旧清醒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终于袭来。陈默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就在他即将陷入睡眠的瞬间,一股熟悉的灼热感突然从小臂传来。他猛地睁开眼睛,低头看去,只见手臂上的那道灼痕竟然在微微发光,淡淡的红褐色光芒在黑暗中格外醒目,像是有火焰在皮肤下燃烧。
紧接着,强烈的睡意席卷而来,他再也无法抵抗,闭上眼睛,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这一次,梦中的火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他站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墙壁和屋顶都在燃烧,空气中的焦糊味浓烈得让人窒息。他想逃跑,却发现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火焰顺着墙壁蔓延下来,离他越来越近,他能清晰地看到火苗跳动的轨迹,感受到那股足以融化骨骼的高温。
突然,一根燃烧的横梁从屋顶坠落,直直地朝着他的手臂砸来。陈默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躲闪,却无能为力。就在横梁即将碰到他手臂的瞬间,他感到一阵剧烈的刺痛,仿佛真的被重物砸中,又被火焰包裹。
“啊!”
陈默发出一声惨叫,猛地从床上惊醒。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天快亮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道灼痕此刻变得异常清晰,颜色深了许多,那些细小的裂纹也更加明显,甚至能看到一丝淡淡的红色,像是血液在纹路中流动。
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一次,那道灼痕竟然有了轻微的痛感,不是灼烧的痛,而是类似伤口愈合时的那种酸胀感。
陈默坐在床上,看着手臂上的痕迹,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知道,这绝不是简单的噩梦和色素沉着。那道神秘的灼痕,和那片反复出现的火海,一定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而他,似乎正被卷入一场无法掌控的漩涡之中。
他拿起手机,翻出昨天拍下的照片,又对比着现在手臂上的痕迹,差异一目了然。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周,是我,陈默。”电话接通后,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之前不是说,你认识一个研究民俗和超自然现象的朋友吗?我想……我需要见他一面。”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疑惑的声音,陈默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简单说了句“见面再详谈”,便挂断了电话。他知道,想要解开这个谜团,仅凭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手臂上的灼痕还在隐隐作痛,像是在提醒他,那场噩梦,或许不仅仅是梦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