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遇

23年“瞬间”新年音乐会的后台像个被拧紧的沙丁鱼罐头，发胶的甜香裹着汗味黏在空气里，铜管乐器的金属冷味顺着通风口钻进来，搅得人鼻尖发涩。王橹杰把练习册抱得更紧了点，封皮上的折痕被指腹蹭得发白——这是他刚领的四代练习生资料，和胸前那块晃悠悠的白色铭牌一样，都在提醒他是这里最生的新人。

他缩在化妆台的阴影里，后背贴着冰凉的镜面墙。周遭师兄们的笑声裹着术语砸过来，有人拍着队友的肩讨论走位，有人叼着润喉糖翻谱子，每一个动作都熟稔得像刻在骨子里。王橹杰指尖蜷了蜷，连垂在身侧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盯着鞋尖那块蹭脏的白边发呆。

彩排队列刚散开，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最后排挪，脚步轻得像怕惊飞什么似的。刚退到幕布角，后背突然撞上一片温热——是件带着洗衣液清冽味的外套，他猛地抬头，撞进一双弯成月牙的眼睛里。

“师弟？”对方的声音像裹了层糖，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胸前晃荡的铭牌，“王橹杰？我是穆祉丞。”

王橹杰身体僵了下，耳尖烧得发烫，磕磕巴巴挤出句：“师、师兄好——是、我是王橹杰”，连视线都慌得往鞋尖扎。

穆祉丞弯着眼睛笑，声音软乎乎的：“别紧张呀，加油！”

虽后王橹杰红着脸小声说道 ：“谢、谢谢师兄。”

穆祉丞冲他点点头，便转身去忙别的了，

音乐前奏在会场轰然响起时，王橹杰正跟着队伍从后台走向舞台，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与刺目的灯光瞬间将王橹杰吞没。这是他作为刚公布不久的四代练习生，第一次站上“瞬间”新年音乐会这样大的舞台。脚下的地板随着音乐的底鼓微微震动，台下是望不到边的荧光棒海洋。

他僵立在队列边缘，排练了无数遍的动作在脑中打结。看着同期练习生与师兄们默契互动，那份熟稔更衬得他格格不入。孤独感如潮水涌来，他下意识地退向舞台后方的阴影里，仿佛这样就能藏起自己的生涩与不安。

这时，一阵带着绒毛质感的“哒哒”声由远及近。王橹杰抬眼，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兔子装的身影蹦了过来——是穆祉丞。他头上的兔耳朵随着动作轻轻晃着，脸上还带着舞台妆的亮片，在后台的灯光下像落了碎星。没等王橹杰反应过来，那双戴着兔子手套的手就轻轻拉住了他的手腕，穆祉丞仰起头，眼睛弯成两个小月牙：“橹杰师弟，别躲在后面呀，跟我到前面来。”

王橹杰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被对方的温度烫得有些发软。他看着穆祉丞兔子装扮上那对灵动的眼睛，又看了看前方舞台中央刺目的追光，本能地想往后缩。但穆祉丞没给他退缩的机会，牵着他的手力道很轻却很坚定，一步步把他从阴影里带向那片光亮。当聚光灯打在两人身上时，王橹杰看见穆祉丞转过身，对着他露出一个比舞台灯光还耀眼的笑，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心底某个一直晦暗的角落，被这束突如其来的光照亮了。

音乐在耳边轰鸣，台下观众的欢呼声浪扑面而来。王橹杰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一直微垂的眼眸。他学着穆祉丞的样子扬起嘴角，跟上节拍，动作虽然还带着新人的青涩，却不再慌乱。当唱到副歌部分时，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融进了集体的和声里，像一滴水终于汇入了河流。

演出结束时，王橹杰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悄悄握紧了仍残留着温度的手心。他忽然明白，有些光，不是为了让人畏惧，而是为了照亮前路的。而此刻站在他身旁的这个人，就是那束最先照进他世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