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星看着他决绝的侧脸，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纸页，看着他嘴角未干的泪痕和指缝间的血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闯入者，带着一身迟来的歉意，妄图惊扰沈砚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哪怕满是伤痕的平静。
他弯腰，一片一片捡起地上的纸页，指尖触到那些带着陈旧血迹的纸张时，像是触到了沈砚当年所受的苦难，每一下都重如千斤。沈砚始终闭着眼，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在风雪中濒临枯萎却依旧倔强的野草，拒绝任何怜悯与靠近。
“我不走。”顾寒星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你可以恨我，可以赶我，但我不会再离开。当年我没能护住你，这一次，我就算是守着你，也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
沈砚猛地睁开眼，眼底满是猩红的怒意：“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走！”他挣扎着想要下床，却因为体力不支，重重跌回床上，肋骨的剧痛让他蜷缩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顾寒星连忙上前想扶他，却被他用尽全力推开，沈砚抓起枕边一块松动的木板，朝着顾寒星的方向狠狠砸去：“滚！带着你的愧疚和补偿，滚得越远越好！我不需要！”
木板擦着顾寒星的胳膊飞过，重重撞在墙上，碎裂开来。顾寒星的胳膊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衣袖。他却像没感觉到疼一样，只是怔怔地看着沈砚，眼里的痛楚几乎要溢出来：“就算你这样对我，我也不会走。”
沈砚看着他胳膊上的伤口，瞳孔骤然收缩，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很快被更深的冷漠覆盖。“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他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嘲，“顾寒星，你的血和我的一样脏，别在这里惺惺作态。”
他说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生锈的匕首，那是他从毒巢逃出来时唯一带走的东西，刀刃上还残留着当年的血迹。他将匕首抵在自己的喉咙上，眼神决绝：“你不走，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顾寒星脸色大变，心脏骤停：“沈砚！你别冲动！”他下意识地想上前夺下匕首，却被沈砚厉声喝止：“别过来！再往前走一步，我立刻就动手！”
匕首的尖端已经刺破了皮肤，渗出一丝鲜红的血珠。沈砚的手在发抖，眼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早就活够了，三年前没死掉，已经是万幸。顾寒星，你别再逼我了，也别再逼你自己了。我们之间，真的结束了。”
顾寒星僵在原地，看着他喉咙上的血珠，看着他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看着他眼底深处那片死寂的荒芜，突然觉得一阵无力。他知道，沈砚说得出做得到，他真的会为了逼走自己，不惜伤害自己。
“好，我走。”顾寒星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不逼你，但我不会放弃。我会在小镇外等你，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在。”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沈砚一眼，将捡起的纸页小心翼翼地收好，转身朝着门外走去。推开门的那一刻，风雪再次席卷而来，瞬间将他包裹。他没有回头，只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房间里，沈砚看着他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握着匕首的手缓缓垂下，喉咙上的血珠顺着脖颈滑落，滴在衣襟上。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倒在床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嘴里反复呢喃着：“顾寒星，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风雪越来越大，掩盖了顾寒星的脚印，也掩盖了房间里压抑的哭声。边境的夜，漫长而寒冷，就像他们之间，那些被时光掩埋的伤痛，和遥遥无期的救赎。
寒星渡·续三
顾寒星看着沈砚踉跄着走进风雪，那点黑色身影在漫天飞絮里晃了晃，像随时会被风卷走。他没多想，抓起椅背上的羽绒服就追出去，风雪灌进领口，凉得他一哆嗦，却还是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沈砚！你等会儿！”
沈砚没回头，脚步虚浮却透着股倔劲，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雪里。边境的路本就坑洼，积雪没到小腿，每一步都陷得费劲。顾寒星追得急，脚下一滑，重重摔在雪地里，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他闷哼一声。他咬着牙爬起来，裤腿浸了雪水，贴在皮肤上冰得发麻，伤口火辣辣地烧，却还是一瘸一拐地往前赶。
“沈砚！我不逼你跟我走了！”他嗓子哑得厉害，声音被风雪揉得支离破碎，“我就给你送件衣服，天这么冷，你扛不住的！”
沈砚终于停住脚步，却没转身，后背对着他，肩膀微微抖着，像是在咳嗽。顾寒星快步上前，想把羽绒服披在他肩上，手腕却被沈砚猛地攥住——他的手冰得像块铁，力道却大得惊人，指节几乎要嵌进顾寒星的肉里。
“我说了，不用。”沈砚的声音带着喘，还裹着未散的寒意。
“你这是干什么？”顾寒星挣了挣，没挣开，“你身上的伤、还有那破毛病，能经得住这么冻？沈砚，你别跟自己较劲。”
沈砚突然转过身，眼底红得吓人，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着他的眼神又恨又累：“顾寒星，你到底听不懂人话吗？我不想见你，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人。顾寒星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嘴角没擦干净的血迹，心里堵得发慌：“我不是缠着你，我是怕你出事。你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人在外面能活几天？”
“不用你管。”沈砚甩开他的手，转身又要走，刚迈一步
寒星渡·续三
顾寒星被那股猛力推得往后踉跄，脚下踩着积雪打滑，身后就是哨所后侧陡峭的悬崖。他想稳住身形，却只抓到一片冰冷的空气，身体瞬间失重，朝着深不见底的崖下坠去。
耳边是呼啸的风雪，后背重重撞在崖壁凸起的碎石上，剧痛顺着脊椎蔓延开来，骨头像是被拆碎般疼。他闷哼一声，一口血喷在雪地上，视线瞬间模糊。不知滚了多久，才重重摔在崖底的积雪堆里，意识在昏沉边缘反复拉扯。
后脑勺黏糊糊的，温热的血混着雪水浸透了头发，膝盖的旧伤更是疼得钻心。他想撑着爬起来，却发现右臂完全用不上力，稍一动弹，肋骨就传来撕裂般的痛，想必是断了。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上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沈砚带着喘息的、迟疑的呼唤：“顾寒星？”
顾寒星想应声，却只发出一阵微弱的气音。他费力地抬眼，看到沈砚扒着悬崖边的岩石，那张苍白的脸在风雪中格外清晰，眼底翻涌着慌乱、厌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焦灼。
沈砚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踉跄着顺着陡峭的崖壁往下爬，积雪不断滑落，好几次差点失足。等他终于落到崖底，看到躺在雪地里、浑身是血的顾寒星时，身体猛地僵住。
“你活该。”沈砚的声音发颤，却硬撑着摆出冷漠的样子，可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落在顾寒星渗血的后脑勺和扭曲的右臂上，指尖微微颤抖。
顾寒星看着他，嘴角牵起一抹虚弱的笑：“沈砚……别再一个人了……”
这句话像是刺痛了沈砚，他猛地蹲下身，一把揪住顾寒星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他勒死：“谁要你多管闲事？顾寒星，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顾寒星疼得皱紧眉头，却还是固执地看着他：“我不是要你原谅……我只是怕你……出事……”
沈砚的眼神复杂得厉害，恨意在眼底翻涌，可看着顾寒星涣散的瞳孔和嘴角不断溢出的血沫，终究还是没狠下心。他咬了咬牙，粗暴地将顾寒星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半拖半扶地往崖底深处的一处隐蔽地窖走去——那是他逃出来后找到的临时藏身地，阴暗潮湿，却能避开风雪和外人。
地窖里弥漫着霉味和土腥味，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摇曳着微光。沈砚把顾寒星扔在冰冷的石地上，转身从角落里翻出一卷破旧的绷带和几瓶劣质的伤药，扔在他面前。
“你别想逃。”沈砚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拿起一根粗壮的铁链，一端锁在顾寒星完好的左臂上，另一端固定在地窖深处的石柱上，“从今天起，你就在这里待着。当年你欠我的，欠那些人的，我要你一点一点还回来。”
顾寒星疼得浑身发抖，铁链的冰冷硌得他手腕生疼，可他看着沈砚紧绷的侧脸，看着他眼底未散的慌乱，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至少，他不会再一个人消失在风雪里了。
“好。”顾寒星的声音微弱却坚定，“只要你不一个人扛着，我怎样都好。”
寒星渡·续三
顾寒星被那股猛力推得往后踉跄，脚下踩着积雪打滑，身后就是哨所后侧陡峭的悬崖。他想稳住身形，却只抓到一片冰冷的空气，身体瞬间失重，朝着深不见底的崖下坠去。
耳边是呼啸的风雪，后背重重撞在崖壁凸起的碎石上，剧痛顺着脊椎蔓延开来，骨头像是被拆碎般疼。他闷哼一声，一口血喷在雪地上，视线瞬间模糊。不知滚了多久，才重重摔在崖底的积雪堆里，意识在昏沉边缘反复拉扯。
后脑勺黏糊糊的，温热的血混着雪水浸透了头发，膝盖的旧伤更是疼得钻心。他想撑着爬起来，却发现右臂完全用不上力，稍一动弹，肋骨就传来撕裂般的痛，想必是断了。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上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沈砚带着喘息的、迟疑的呼唤：“顾寒星？”
顾寒星想应声，却只发出一阵微弱的气音。他费力地抬眼，看到沈砚扒着悬崖边的岩石，那张苍白的脸在风雪中格外清晰，眼底翻涌着慌乱、厌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焦灼。
沈砚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踉跄着顺着陡峭的崖壁往下爬，积雪不断滑落，好几次差点失足。等他终于落到崖底，看到躺在雪地里、浑身是血的顾寒星时，身体猛地僵住。
“你活该。”沈砚的声音发颤，却硬撑着摆出冷漠的样子，可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落在顾寒星渗血的后脑勺和扭曲的右臂上，指尖微微颤抖。
顾寒星看着他，嘴角牵起一抹虚弱的笑：“沈砚……别再一个人了……”
这句话像是刺痛了沈砚，他猛地蹲下身，一把揪住顾寒星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他勒死：“谁要你多管闲事？顾寒星，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顾寒星疼得皱紧眉头，却还是固执地看着他：“我不是要你原谅……我只是怕你……出事……”
沈砚的眼神复杂得厉害，恨意在眼底翻涌，可看着顾寒星涣散的瞳孔和嘴角不断溢出的血沫，终究还是没狠下心。他咬了咬牙，粗暴地将顾寒星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半拖半扶地往崖底深处的一处隐蔽地窖走去——那是他逃出来后找到的临时藏身地，阴暗潮湿，却能避开风雪和外人。
地窖里弥漫着霉味和土腥味，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摇曳着微光。沈砚把顾寒星扔在冰冷的石地上，转身从角落里翻出一卷破旧的绷带和几瓶劣质的伤药，扔在他面前。
“你别想逃。”沈砚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拿起一根粗壮的铁链，一端锁在顾寒星完好的左臂上，另一端固定在地窖深处的石柱上，“从今天起，你就在这里待着。当年你欠我的，欠那些人的，我要你一点一点还回来。”
顾寒星疼得浑身发抖，铁链的冰冷硌得他手腕生疼，可他看着沈砚紧绷的侧脸，看着他眼底未散的慌乱，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至少，他不会再一个人消失在风雪里了。
“好。”顾寒星的声音微弱却坚定，“只要你不一个人扛着，我怎样都好。”
沈砚猛地转头瞪他，眼底满是怒意：“顾寒星，你少在这惺惺作态！”他蹲下身，粗暴地扯开顾寒星的衣领，看到他胸口因为撞击而青紫的瘀伤时，动作下意识地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狠厉，“我会给你上药，让你活着，但别指望我会对你好。你欠我的，我要让你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一点点尝遍我当年受过的苦。”
他拿起伤药，动作毫不温柔地倒在顾寒星的伤口上，刺痛让顾寒星忍不住闷哼出声。沈砚的手顿了顿，却没停下动作，只是眼底的寒意，似乎悄悄淡了一丝。
油灯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他看着地上浑身是伤、被铁链锁住的顾寒星，看着他即使疼得脸色惨白，却依旧固执地望着自己的眼神，心里那道尘封已久的堤坝，似乎裂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
可那点松动很快被更深的恨意覆盖。沈砚猛地站起身，转身走出地窖，“砰”地一声关上沉重的木门，将所有光亮和温度都隔绝在外。
地窖里只剩下顾寒星一人，铁链拖拽着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躺在冰冷的石地上，感受着伤口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却一点都不后悔。
至少，他现在能陪着他了。哪怕是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哪怕是被铁链锁住，哪怕要承受他所有的恨意和报复。
风雪还在窖外呼啸，地窖里阴暗潮湿，可顾寒星的心里，却燃起了一丝微弱的、从未有过的希望。他知道，这条路会很难，可他会等，等沈砚真正放下的那一天，等他愿意再相信他一次的那一天。
沈砚猛地转头瞪他，眼底满是怒意：“顾寒星，你少在这惺惺作态！”他蹲下身，粗暴地扯开顾寒星的衣领，看到他胸口因为撞击而青紫的瘀伤时，动作下意识地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狠厉，“我会给你上药，让你活着，但别指望我会对你好。你欠我的，我要让你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一点点尝遍我当年受过的苦。”
他拿起伤药，动作毫不温柔地倒在顾寒星的伤口上，刺痛让顾寒星忍不住闷哼出声。沈砚的手顿了顿，却没停下动作，只是眼底的寒意，似乎悄悄淡了一丝。
油灯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他看着地上浑身是伤、被铁链锁住的顾寒星，看着他即使疼得脸色惨白，却依旧固执地望着自己的眼神，心里那道尘封已久的堤坝，似乎裂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
可那点松动很快被更深的恨意覆盖。沈砚猛地站起身，转身走出地窖，“砰”地一声关上沉重的木门，将所有光亮和温度都隔绝在外。
地窖里只剩下顾寒星一人，铁链拖拽着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躺在冰冷的石地上，感受着伤口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却一点都不后悔。
至少，他现在能陪着他了。哪怕是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哪怕是被铁链锁住，哪怕要承受他所有的恨意和报复。
风雪还在窖外呼啸，地窖里阴暗潮湿，可顾寒星的心里，却燃起了一丝微弱的、从未有过的希望。他知道，这条路会很难，可他会等，等沈砚真正放下的那一天，等他愿意再相信他一次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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