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院那日，黑色宾利车队停在医院门口，黑衣保镖躬身开门，沈砚靠在车后座，脸色苍白却气场凛冽。顾寒星被保镖半扶半请地塞进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后脑的钝痛混着莫名的心悸，让他愈发迷茫。

“我们要去哪？”他试探着问。

沈砚没看他，指尖摩挲着手机屏幕上的旧照——照片里两人穿着警校制服，笑得耀眼。“去你该待的地方。”他声音冷淡，眼底却藏着翻涌的暗流。

车队驶入城郊半山腰，一座中式豪宅缓缓映入眼帘。朱红大门推开，庭院深深，假山流水错落有致，佣人躬身迎候，鸦雀无声。顾寒星被领进一间奢华的主卧，落地窗外是苍翠山景，屋内陈设考究，却处处透着压抑——门窗都装了隐形锁，门口站着两名保镖，名义上是“照顾”，实则是监视。

“从今天起，你住在这里。”沈砚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沈家少奶奶的位置，空了三年，该有人填了。”

顾寒星愣住：“少奶奶？我们是……夫妻？”

“曾经是。”沈砚扯了扯嘴角，笑容里满是嘲讽，“你当年为了前途，抛弃我嫁给别人，现在失忆了，倒正好，重新履行你的义务。”他撒谎时面不改色，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失忆的顾寒星身上，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自己心里的痛。

顾寒星皱起眉，本能地反驳：“我不会背叛别人。”

“会不会，由不得你。”沈砚抬手，指尖划过他的脸颊，动作带着凉意，“你欠我的，欠沈家的，都要用一辈子来还。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做我的‘妻子’。”

他转身吩咐佣人：“看好他，不准他踏出这个院子半步，不准他接触外人，他要什么，除了自由，都给。”

接下来的日子，顾寒星成了这座豪宅里最华贵的囚徒。沈砚给他定制了昂贵的衣物，让厨师每日准备精致的餐食，甚至会陪他在庭院里散步，却从不允许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他会给顾寒星讲“他们的过去”，编造出一段充满背叛与伤害的感情，看着顾寒星愧疚又迷茫的眼神，心里既痛快又酸涩。

有一次，顾寒星在书房里翻到一本相册，里面全是沈砚的照片——从孩童到少年，穿着精致的西装，眉眼间是与生俱来的矜贵，只是眼神里总有一丝落寞。相册最后一页，夹着一张两人的合影，和沈砚手机里的那张一样，只是照片边缘已经泛黄。

“这是……我们？”顾寒星拿着照片，走到正在处理公务的沈砚面前。

沈砚的目光落在照片上，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冷声道：“是又怎样？不过是年少无知的玩笑。”

“可你留着它。”顾寒星看着他，眼神清澈，“如果我真的伤害了你，你为什么还留着我们的照片？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身边？”

沈砚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猛地夺过相册，摔在地上：“少废话！你只要记住，你现在是我的人，不准再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他的反应太过激烈，让顾寒星更加确定，沈砚说的“过去”一定有隐情。他开始偷偷观察沈砚，发现这个在外人面前冷漠强势的沈家少爷，夜里会偷偷来他的房间，坐在床边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恨，有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有一次，顾寒星夜里发烧，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给他擦额头，动作轻柔。他睁开眼，看到沈砚坐在床边，眼底满是慌乱，手心的温度透过毛巾传来，温暖而踏实。

“你……”顾寒星的声音沙哑。

沈砚猛地收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眼神瞬间恢复冷漠：“别多想，我只是不想我的‘囚徒’死在我面前。”

他转身要走，却被顾寒星抓住了手腕。顾寒星的手很热，带着发烧的温度：“沈砚，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伤害我。”他看着沈砚的眼睛，认真地说，“我留在这，不是因为愧疚，是因为……我好像真的很在意你。”

沈砚的身体猛地一震，手腕微微颤抖。他看着顾寒星烧得通红的脸颊，看着他干净而真诚的眼睛，心里那道坚硬的防线，似乎在一点点崩塌。三年来的恨意、委屈、思念，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要失控。

“在意我？”他冷笑一声，用力甩开顾寒星的手，“顾寒星，你不配。”

他摔门而去，留下顾寒星一个人躺在床上。顾寒星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却没有失落，反而有了一丝希望。他知道，沈砚心里是有他的，只是被过去的伤痛困住了。

而沈砚站在门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听着房间里传来的轻微咳嗽声，眼底满是挣扎。他恨顾寒星的失忆，恨他忘了所有的痛苦与深情，却又贪恋着这份失忆带来的平静——没有辩解，没有距离，只有顾寒星完完全全地留在他身边。

他掏出手机，翻出那张旧照，指尖轻轻抚摸着照片上顾寒星的笑脸，低声呢喃：“顾寒星，你最好永远都不要记起来，永远都留在我身边，这样，你就不会再伤害我，我也不会再失去你了。”

豪宅的庭院里，月光皎洁，洒在两人的身上，一边是被囚禁的迷茫，一边是被仇恨困住的执念。他们的过去，藏在谎言与伤痛之下，而未来，似乎还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