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有孕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激起的涟漪远超想象。前朝,那些原本因高家倒台而观望的勋贵,纷纷向富察氏递出橄榄枝;后宫,长春宫的门槛几乎被前来道贺的妃嫔踏破,连带着永璜在阿哥所的待遇都水涨船高。
琅嬅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警惕。系统的【健康监测标签】实时显示着腹中胎儿的状态:
【未命名胎儿】
孕周:约8周
健康状况:良好(基因层面已获初步强化,先天元气充沛)
当前风险:极低(母体状态极佳,无外部威胁侵入)
“极低”不代表“无”。她深知,这看似繁花似锦之下,藏着多少淬毒的利刃。那份被齐汝判定为“稳健”的安胎药,在她【初级医术精通】的辨析下,依旧存在着几处看似无关紧要、实则长期会影响母体根基的药材配伍。她依旧以“胃口不佳”“闻不得药味”为由,赏给了殿内盆栽,暗中却通过系统商城兑换了真正无害且高效的安胎营养素,悄无声息地服用。
弘历的赏赐愈发频繁,甚至将一柄象征平安顺遂的玉如意亲自送到了长春宫。他看向她小腹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期盼与热切。这份期盼,是保护伞,也是催命符。
“娘娘,皇上这是真心欢喜呢。”素练一边整理着如山的赏赐,一边喜滋滋地说。
琅嬅抚摸着那柄触手生温的玉如意,眼神淡漠。帝王的欢喜,建立在“有用”之上。若这孩子不能平安降生,或不符合他的期望,这欢喜便会顷刻化为乌有。她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任何人的“欢喜”上。
这日,琅嬅正听着永璜背书,纯妃苏绿筠带着三阿哥永璋前来请安。永璋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九连环,献宝似的给永璜看。
“皇额娘,纯娘娘说解开了这个有赏呢!”永璋奶声奶气地说。
苏绿筠笑容温婉:“不过是小孩子玩意儿,让娘娘见笑了。”
琅嬅目光掠过那九连环,材质是上好的紫檀木,打磨得光滑锃亮,并无异常。但她注意到,永璜看着那九连环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兴趣。金玉妍送来的“闲书”被她不动声色地处理了,但这种益智玩具,若拒绝反倒显得刻意。
“既是纯妃心意,永璜便收下吧。”琅嬅淡淡道,“只是需记得,玩乐之物,不可沉迷。”
永璜高兴地应下,接过九连环,爱不释手。
苏绿筠见琅嬅态度平和,心下稍安,又说了些闲话,便带着永璋告辞了。
她们走后,琅嬅吩咐素练:“去查查,这九连环最初是经谁的手送到纯妃那里的。”她不信金玉妍会如此安分。
果然,不过半日,素练便来回禀,那九连环是内务府新制的玩意儿,各宫阿哥格格都得了,并非单独赏赐。只是经手采买的太监,似乎与启祥宫一个小宫女的同乡有些拐弯抹角的关系。
线索微乎其微,几乎无迹可寻。金玉妍做事,果然比高晞月缜密狠辣得多。
琅嬅并不意外。她让素练退下,意识沉入系统商城。540点愿力点,足以兑换一些更有力的东西。她检索着防护类物品,最终目光锁定在一项:
【环境毒素扫描(一次性)】:对指定区域(不超过100平米)进行全方位扫描,标识出所有可能对宿主造成危害的物质(包括但不限于毒药、放射性物质、致畸香料等)。兑换:300愿力点。
价格不菲,但物有所值。她毫不犹豫地兑换,并立即对长春宫正殿及自己的寝殿进行了扫描。
虚拟界面上,代表安全的绿色覆盖了绝大部分区域,唯有几处闪烁着微弱的黄色光点——分别是熏香炉、妆台上一盒胭脂,以及……永璜刚刚得到的那个紫檀木九连环!
熏香和胭脂只是含有微量麝香和铅粉,属于后宫常见之物,对普通人影响不大,但对孕妇长期接触确属不利。而那个九连环,问题出在连接处的粘合剂上,扫描显示其含有一种缓慢挥发的、会影响神经系统发育的物质,对成人无效,但对幼儿和胎儿,却是隐形的杀手!
好阴毒的手段!若非有系统扫描,谁能察觉这精心打造的紫檀木玩具体内,藏着如此祸心!
琅嬅眼底寒光乍现。金玉妍,你终于按捺不住了。
她没有声张,只是吩咐素练,以“孕期不喜浓香”为由,撤换了熏香;胭脂赏给了下面不当值的宫女;至于那个九连环,她在永璜玩了一会儿后,便以“紫檀木性寒,你脾胃尚弱,不宜久玩”为由,自然地将它收走,锁进了库房深处。
永璜虽有些不舍,但对皇额娘的话已是言听计从,并未纠缠。
处理完眼前的危机,琅嬅知道,不能总是被动防御。金玉妍躲在暗处,像一条毒蛇,随时可能发动致命一击。必须想办法,让她主动露出破绽。
机会很快来了。
宫中筹备中秋夜宴,琅嬅以“静养”为由,将大部分事务交给了贵妃(暂缺)、纯妃和金玉妍协同办理。这看似是放权,实则是将金玉妍推到了台前。
宴席筹备千头万绪,最容易出纰漏。尤其是歌舞乐伎的安排,人员混杂,最容易做手脚。
琅嬅通过傅恒在宫外的渠道, subtly 放出风声,称皇上近来颇喜江南丝竹,尤爱一曲《春江花月夜》。同时,她让素练留意着,启祥宫最近与哪些乐坊或教坊司的人接触频繁。
果然,金玉妍上钩了。她费尽心机,果然安排了一支新排练的江南乐舞,压轴曲目正是《春江花月夜》。
中秋夜宴,御花园内灯火璀璨,觥筹交错。弘历与琅嬅并坐主位,接受宗室勋贵的朝贺。琅嬅小腹已微微隆起,穿着宽松的吉服,气度雍容沉静。
酒过三巡,乐声渐起。当那曲空灵悠远的《春江花月夜》响起时,弘历果然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金玉妍坐在下首,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偶尔扫过琅嬅,带着隐秘的期待。
就在乐曲进行到高潮部分,一名抱着琵琶的乐伎莲步轻移,看似不经意地向着御座方向靠近了些。她低眉顺眼,指尖在弦上拨弄,一切看似完美。
然而,就在她接近到某个距离时,琅嬅贴身佩戴的【清心玉佩】突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凉意!同时,她敏锐地闻到一股极淡、极特殊的甜腻香气,混杂在琵琶弦上涂抹的松香之中,从那乐伎的方向飘来!
【初级医术精通】瞬间启动,她立刻分辨出,那是西域某种奇花的花粉,单独闻之无害,但若与皇后今日吉服上熏染的、太后所赐的某种安神香料结合,便会产生轻微的迷幻效果,虽不致命,却足以让身怀六甲的皇后在御前失仪!
好歹毒的算计!若非玉佩预警,她根本无从察觉!
琅嬅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拿起丝帕,轻轻掩住口鼻,仿佛是不胜酒力,侧身对弘历低声道:“皇上,臣妾忽然有些胸闷,许是这里乐声太吵,人多气闷。”
弘历正听得入神,闻言转头,见琅嬅脸色似乎真的有些苍白(她 subtly 运转内力,暂时逼退了一些气血),立刻关切道:“可是不适?要不要传太医?”
“不必劳师动众,”琅嬅柔声道,“臣妾想去旁边透透气,片刻即回。”
弘历自然允准,还特意让素练小心扶着。
离席之时,琅嬅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那名弹琵琶的乐伎,以及下方面带得体微笑的金玉妍。金玉妍接触到她的目光,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恢复自然。
琅嬅在偏殿稍坐片刻,便“恢复”过来,重返宴席。那乐伎早已退下,金玉妍安排的这场好戏,还未开场,便已黯然落幕。
宴席终了,众人散去。弘今日心情颇佳,亲自送琅嬅回长春宫。
“今日辛苦皇后了。”他握着她的手,语气温和,“你身子重,往后这些虚礼,能免则免。”
“臣妾谢皇上体恤。”琅嬅温顺回应,并未提及宴席上那微不足道的“插曲”。
有些事,不需要她亲自揭穿。
三日后,那名弹奏琵琶的乐伎,因“不慎”冲撞了某位太妃的銮驾,被逐出宫去。而举荐她入宫献艺的教坊司管事,也因“办事不力”被调离了要职。
这一切处理得悄无声息,仿佛只是寻常的人事变动。
但琅嬅知道,弘历并非毫无察觉的昏君。他或许暂时没有证据指向金玉妍,但这根刺,已经埋下了。帝王的疑心,一旦生出,便再难消除。
【成功化解针对宿主与胎儿的阴谋,维护自身安全。奖励愿力点:80点。】
【当前愿力点:380点。】
愿力点虽然因兑换扫描消耗了不少,但还在持续增长。
经此一事,琅嬅更加确信,金玉妍决不会善罢甘休。她就像隐藏在暗礁下的漩涡,看似平静,实则危险。
又过了几日,内务府呈报,为贺皇后有孕,特寻得一批上等的海南沉香,以供长春宫日常所用。
琅嬅看着那色泽黝黑、香气醇厚的沉香,系统扫描并无问题。但她心中那根弦却始终紧绷。
金玉妍接连失手,下一次,她会用什么方式?
琅嬅抚摸着日益隆起的小腹,眼神锐利如刀。
看来,是时候给这位嘉妃娘娘,找点真正的“麻烦”了。
她唤来素练,低声吩咐了几句。
是夜,一封没有落款、字迹娟秀的密信,经由绝对可靠的渠道,送到了远在准噶尔前线、正与玉氏部族有些微妙接触的富察·傅恒手中。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
“玉氏女,其心叵测,恐通外邦。兄于前线,宜加留意,若有实证,密奏天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