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串凤血珊瑚珠入手冰凉刺骨,仿佛握住了一块万年寒冰。汹涌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失控的野马,在琅嬅脑海中横冲直撞——年轻的钮祜禄氏,如何在暗夜中颤抖却坚定地将“朱颜改”混入安胎药;她如何与端太妃密谋时,眼中闪烁着对权力赤裸裸的渴望;那场在废弃宫苑举行的、血腥而诡异的祭祀,猩红的符文在地上蜿蜒,这串珊瑚珠如何在咒语中浸染了无辜者的鲜血与怨念,被赋予了窃取气运、锁魂镇魄的邪异力量……
无数枉死妃嫔、夭折皇嗣的绝望哀嚎,几乎要撕裂琅嬅的识海!她脸色瞬间苍白,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身形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全靠强大的意志力才勉强站稳。
“皇后!”弘历注意到她的异样,连忙扶住她,目光落在她紧握着珊瑚珠的手上,眉头紧锁,“你怎么了?这珠子……”
“臣妾无事……”琅嬅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脑中尖锐的痛楚,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许是……许是担忧皇额娘凤体,有些心悸。”她不动声色地将那串蕴含着滔天罪证与邪恶力量的珊瑚珠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却又绝不能松开。
这是扳倒太后的决定性证据!这串珠子本身,就是一部记录了她所有罪行的黑暗史书!
徐嬷嬷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看着琅嬅手中的珊瑚珠,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她知道,一切都完了。太后最大的秘密,最深的罪孽,已经落入了皇后手中。
太后这一“病”,便再未能起身。那串珊瑚珠离体后,她的生命力仿佛也随之急速流逝,太医用尽办法,也只能勉强吊着一口气。她时而昏睡,时而陷入癫狂的呓语,不断地重复着“景仁宫”、“孩子”、“不是我”、“珠子……我的珠子……”之类的破碎词句,听得侍疾的弘历脸色越来越沉。
琅嬅以侍疾为名,几乎寸步不离慈宁宫。她需要确保太后没有机会再耍花招,也需要时间,来消化和梳理那串珊瑚珠强行灌输给她的庞大记忆,并思考如何利用这些信息。
她发现,这串珊瑚珠不仅仅是一件记录工具,它本身就是一个能量枢纽。它窃取、储存了那些被残害的皇嗣和妃嫔的部分气运与生命能量,用以滋养太后,维持她的权势和地位。但同时,它也需要不断地“进食”,一旦停止,或者宿主心神出现巨大破绽(如计划失败带来的反噬),它就会开始反噬宿主,甚至将储存的怨念一并爆发出来。太后如今的状况,正是反噬的极致体现。
而那些记忆碎片,不仅坐实了太后残害皇嗣的罪行,更揭示了一个更为庞大的网络。除了已知的端太妃、徐家兄妹、大觉寺慧明(已灭口)、造办处刘三宝(在追查)之外,还牵扯到几位早已致仕但影响力犹存的前朝老臣,以及宗室中一些对当今皇权心怀不满的旁支!这个网络,以太后为核心,以那串珊瑚珠为某种意义上的“圣物”,盘根错节,触角深远。
琅嬅心中凛然。铲除太后容易,但要连根拔起这个毒瘤网络,却非易事。
她将整理出的、关于前朝老臣和宗室旁支的关键信息,通过绝对可靠的渠道秘密传递给傅恒,让他暗中留意,搜集证据,但暂不打草惊蛇。
眼下,首先要解决的,是太后。
太后在缠绵病榻半月后,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这日,她忽然回光返照,神智清明了许多,屏退了所有宫人,只要求见皇帝和皇后最后一面。
弘历和琅嬅来到榻前。太后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带着一丝不甘与执念,死死盯着琅嬅,更准确地说,是盯着琅嬅袖中那串她感知得到的珊瑚珠。
“皇帝……”太后的声音嘶哑微弱,“额娘……怕是不行了……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弘历握住她枯瘦的手,眼圈微红:“皇额娘,您说,儿子听着。”
太后喘息了几下,目光转向琅嬅,带着一种复杂的怨毒:“皇后……好手段……额娘栽在你手里……不冤……可是……你以为……你赢了吗?”
她猛地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坐起:“这紫禁城……就是个吃人的魔窟!谁的手是干净的?!额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大清江山稳固!那些‘意外’……那些不该存在的孩子……都是为了扫清障碍!都是为了你坐稳这龙椅!”
她的话语如同毒蛇吐信,将最肮脏的真相血淋淋地撕开。弘历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她承认,依旧如同五雷轰顶!
“为了我?”弘历的声音颤抖着,“皇额娘!您……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那是我的骨肉!是大清的皇嗣!”
“骨肉?皇嗣?”太后癫狂地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哈哈……在权力面前……骨肉算什么?!你看看先帝!看看这后宫!哪个登上高位的,脚下不是累累白骨?!额娘帮你扫清了障碍,你才能有今日!你才能……”
“够了!”弘历猛地甩开太后的手,霍然起身,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充满了痛苦、愤怒与彻底的失望。他最后一丝对母亲的温情,在这一刻,被这残酷的真相击得粉碎。
太后被他甩开,重重跌回枕上,气息更加微弱,但她依旧死死盯着琅嬅,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珠子……还给我……那是我的……没有它……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琅嬅静静地看着她,如同看一个跳梁小丑。她从袖中取出那串凤血珊瑚珠,珠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不祥的血色。
“皇额娘说的是这个吗?”琅嬅的声音平静无波,“可惜,此等蕴含无数冤魂怨念、扰乱宫闱、残害皇嗣的邪物,不该再留存于世。”
她转向弘历,屈膝跪下,双手奉上珊瑚珠:“皇上,此物乃一切祸乱之源,太后娘娘多年所为,皆受此物蛊惑甚深。臣妾恳请皇上,下旨销毁此物,以慰枉死皇嗣妃嫔在天之灵,亦彻底断绝后宫隐患!”
弘历看着那串曾经象征母亲荣耀,此刻却显得无比肮脏邪恶的珠子,眼中闪过决绝。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准奏!将此邪物,于朕与皇后面前,即刻焚毁!”
内侍抬来火盆,烈火熊熊。琅嬅亲手将那串凤血珊瑚珠投入火中。
珠子遇火,并未立刻燃烧,反而爆发出刺目的血光,其中仿佛有无数扭曲的人脸在尖啸、挣扎!一股阴寒暴戾的气息试图冲出,却被周围的阳气与烈火压制。最终,在一声仿佛来自幽冥的凄厉哀嚎后,血光崩散,珠子在火焰中化作一缕黑烟,彻底消失不见。
就在珠子被毁的瞬间,榻上的太后猛地瞪大了眼睛,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异响,最终头一歪,气息断绝。她的眼睛依旧圆睁着,里面充满了不甘、怨恨,以及对失去力量的恐惧。
权倾朝野、历经三朝的孝圣宪皇后钮祜禄氏,就此薨逝。
弘历看着母亲最后的遗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帝王的冰冷与清明。他挥了挥手,疲惫地道:“按制……操办丧仪吧。太后……是久病不治,薨逝。”
他选择了维护皇室最后的体面,将所有的丑恶与罪孽,随着那串珠子和太后的死,一同埋葬。
【彻底铲除终极反派太后钮祜禄氏及其核心势力,扭转世界线走向。奖励愿力点:2000点!】
【完成隐藏任务:“凤血之秘”。奖励愿力点:500点,特殊物品:净化之瓶(可净化一定范围内的负面能量残留)。】
【当前愿力点:3200点。】
庞大的愿力点入账,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太后丧仪,隆重而压抑地举行着。琅嬅以皇后之尊,主持大局,井井有条。
然而,就在太后出殡的前夜,负责清查慈宁宫遗物的内务府官员,却战战兢兢地呈上了一份在太后寝殿暗格中发现的、以火漆密密封存的信函。
“皇后娘娘……此信……封面写着,需在太后娘娘薨逝后,由皇后娘娘……亲启。”
琅嬅接过那封信,火漆上印着一个陌生的徽记。她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小心地拆开。
信上的字迹凌厉而熟悉,是太后的笔迹!内容却让她瞳孔骤缩——
“富察琅嬅,当你看到此信时,本宫想必已败于你手。成王败寇,本宫无话可说。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本宫不过是‘她们’摆在明面上的棋子之一。真正的‘执棋者’,远比你所想的更古老,更强大……景仁宫的真相,也远非你所知那般简单。小心……先帝……他可能……并未真正……”
后面的字迹,仿佛被什么液体污损,模糊不清,难以辨认。
琅嬅握着信纸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先帝……并未真正……什么?
驾崩吗?!
这怎么可能!
一股比面对太后时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