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收留我

暴雨如注，“霖时花坊”的玻璃门被雨点砸得嗡嗡作响，水雾氤氲着贴在玻璃上，把窗外的街景晕成一片模糊的水墨。

贺峻霖刚把最后一盆多肉搬进柜台后面避雨，伸手拉下卷帘门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雨幕里立着个黑影——那人脊背挺得笔直，任凭瓢泼大雨浇透全身，像尊不肯挪步的石像。

贺峻霖“抱歉啊。”

贺峻霖把卷帘门往上推了半尺，探出头提高声音，雨声太大，他不得不凑近了些。

贺峻霖“店里已经关门了，要买花或者取花的话，明天再来吧。”

黑影动了动，踩着积水一步步朝门口走来。

随着距离拉近，贺峻霖看清那张脸时，瞳孔微微一缩——是严浩翔。

他浑身都湿透了，黑色衬衫紧紧黏在身上，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头发往下滴着水，顺着饱满的额头、深邃的眼窝滑到下颌线，再汇成水流坠入领口，连眼睫上都挂着晶莹的水珠。

明明是狼狈不堪的模样，那双眼睛却依旧亮得惊人，隔着雨帘牢牢锁住贺峻霖，带着几分湿漉漉的执拗。

没等贺峻霖反应过来，严浩翔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带起一阵夹杂着雨水的凉风，店里瞬间弥漫开湿冷的气息。

雨水从他的衣角、裤脚滴落，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还带着淡淡的泥土腥气。

贺峻霖“严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峻霖又惊又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看着他浑身湿透的模样，眉头瞬间拧起。

贺峻霖“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找地方躲躲？”

严浩翔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指尖划过冰凉的皮肤，声音带着被雨水打湿的沙哑，却依旧低沉好听。

严浩翔“在附近谈点事，没想到雨会下得这么急。”

他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店铺，最后又落回贺峻霖脸上，眼底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严浩翔“打了半个多小时车，平台上根本没人接单，给助理和朋友发消息，要么在忙要么堵在路上，没人能来接我。”

贺峻霖看着他滴水的发梢，心里莫名软了一块。

他转身从柜台下翻出一条干净的纯棉毛巾，快步走到严浩翔面前递过去。

贺峻霖“快擦擦吧，这么湿着站着，很容易感冒的。”

严浩翔却没接，只是微微低下头，凑得离他更近了些。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不足半米，贺峻霖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混着雨水的雪松香气，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严浩翔“我手滑，拿不稳。”

严浩翔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点刻意的示弱，眼底却藏着狡黠的笑意。

严浩翔“你帮我擦，好不好？”

贺峻霖的脸颊瞬间发烫，手里的毛巾仿佛变得滚烫。

他犹豫了两秒，看着严浩翔眼底的期待和浑身湿透的狼狈，终究还是妥协了。

他抬起手，用毛巾轻轻按在严浩翔的发顶，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尽量避开他的眼睛。

贺峻霖“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下这么大雨还往外跑，不知道提前看天气预报吗？”

严浩翔“事情紧急，必须今天处理完。”

严浩翔任由他擦拭着头发，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侧脸，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

严浩翔“本来以为能赶在下雨前回去，没想到这雨来得又急又猛，转眼就成了这样。”

贺峻霖擦完他的头发，又想擦他的脸颊，手腕却被严浩翔轻轻握住了。

他的手带着雨水的凉意，指腹粗糙却力道轻柔，握住贺峻霖纤细的手腕时，刚好能圈住他的骨头，让他动弹不得。

严浩翔“贺峻霖。”

严浩翔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几分认真，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恳求。

严浩翔“你看外面的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开车都要四十分钟，现在根本走不了，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贺峻霖猛地抬头看向他，眼底满是震惊。

贺峻霖“收留你一晚？这……不太方便吧？”

他的小店后面确实有个小小的休息室，但是空间狭小，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简易沙发，而且两个男人共处一室，总觉得有些别扭，更何况他对严浩翔的心思，不是没有察觉。

严浩翔“我知道很唐突。”

严浩翔松开他的手腕，语气放得更软，甚至带上了点委屈的调子。

严浩翔“但我实在没别的办法了。这么大的雨，我总不能在雨里淋一晚上，也不能在街边随便找个地方凑活——万一着凉发烧，耽误了明天的工作不说，还可能传染给你。”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严浩翔“我保证，绝对不会打扰你。你让我待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就行，或者地板上也可以，我就安安静静待着，等明天雨停了，我第一时间就走，绝不赖着你。”

贺峻霖“可是……”

贺峻霖还想拒绝，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看向窗外，暴雨依旧肆虐，狂风卷着雨水拍打玻璃，连路灯的光都被浇得黯淡无光。

他实在狠不下心让严浩翔就这么冲进雨里，更何况对方是因为找不到别的办法才来求他。

严浩翔看穿了他的犹豫，趁热打铁道。

严浩翔“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晚上我可以帮你把店里的花材再整理一遍，明天早上还能帮你开门、打扫卫生，就当是报答你收留我。而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做任何让你不舒服的事，不会随便进你的房间，不会乱碰你的东西，只是想找个干燥的地方避避雨而已。”

贺峻霖看着他眼底的真诚与恳求，又看了看他依旧往下滴水的衣服，心里的防线渐渐松动。

他沉默了两秒，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贺峻霖“那……好吧。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你找件干净的衣服换。”

严浩翔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狼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喜悦，连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严浩翔“真的？谢谢你，贺峻霖！你太好了！”

贺峻霖“不用谢。”

贺峻霖避开他过于炙热的目光，转身往休息室走去，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

贺峻霖“你先把身上擦干，我找件我的衣服给你，可能有点小，你凑活穿一下。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忌口？晚上我煮点姜汤给你驱驱寒，免得感冒。”

严浩翔“没有忌口。”

严浩翔跟在他身后，脚步轻快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

严浩翔“你煮什么我都吃，而且你的衣服肯定合适。”

他的目光落在贺峻霖的背影上，眼底翻涌着浓烈的占有欲，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这场暴雨，果然是上天赐给他的机会。

贺峻霖“你在外面等一下。”

贺峻霖推开休息室的门，回头看了他一眼，脸颊还有点发烫。

贺峻霖“我把衣服拿出来给你，你去卫生间换吧。”

严浩翔“好。”

严浩翔乖乖停下脚步，却没移开目光，一直看着他走进休息室，才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衣服，指尖摩挲着布料上残留的雨水，心里盘算着今晚该如何进一步拉近和贺峻霖的距离。

贺峻霖在衣柜里翻找着，拿出一套从未穿过的纯棉家居服——是他去年买大了的，宽松版型，应该能让严浩翔穿上。

他拿着衣服走出休息室，递给他时不敢抬头。

贺峻霖“你去卫生间换吧，就在那边。换下来的湿衣服可以先放在洗衣机里，我明天帮你洗干净烘干。”

严浩翔“不用麻烦你。”

严浩翔接过衣服，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指，感受到他皮肤的微凉。

严浩翔“我明天自己洗就行，或者带回家洗。对了，姜汤不用太麻烦，简单煮一下就好，你也别太累了。”

贺峻霖“没事，很快的。”

贺峻霖说完就转身走向厨房，背影透着点仓促，像是在逃避什么。

严浩翔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带着阳光气息的干净衣服，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他转身走向卫生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今晚，他绝不会让贺峻霖再像以前那样，轻易把他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