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约定

OPH战队一头扎进了赛季最忙的训练期。奈布的日子被切割成整齐的方块：训练、复盘、拉体能，偶尔插进几个商业活动。

只是在这些刻板的方块缝隙里，总会不经意溜进点别的东西。

比如有回直播，他无意识地哼起一段调子，弹幕瞬间就炸了——那是杰克某部电影的主题曲。粉丝们疯狂追问是不是私下有交情，奈布盯着滚动的评论，只含糊地“嗯”了一声，手指飞快地切换话题：“这把军工厂，我打前锋ob位。”

又比如深夜复盘完，拿起手机偶尔会看到杰克发来的消息。内容都挺简单，有时是张夜空的照片，配文“刚收工，月亮挺亮”；有时是句没头没尾的“你们训练时都怎么交流？”。奈布的回复也向来简洁：“看到了。”或者“报点，报技能冷却，喊救命。”

白开水一样的对话，底下却藏着点心照不宣的东西，在各自沉默的时间里悄悄发酵。

机会来得挺偶然。战队经理兴冲冲地找到他：“官方搞‘破壁计划’，请明星和选手组队打表演赛，点名要你和杰克搭档！”

奈布敲键盘的手顿了顿，屏幕上的角色瞬间倒地。他皱眉：“表演赛？”

“娱乐性质，但关注度高！你们上次广告反响好，官方想趁热打铁。”经理看着他，“你觉得呢？”

奈布沉默了几秒。他向来不喜欢这种表演大于竞技的活动，可脑子里闪过顶楼露台并肩看过的夜景，还有那句“算朋友了吗”。最后，他点了点头：“行。”

另一边，杰克听完经纪人的话，几乎没犹豫。经纪人有点意外：“你最近不是在看新剧本？时间够用？”

杰克放下手里的书，笑了笑：“放松一下也好。而且，”他语气平常得像在聊天气，“跟奈布队长搭档，挺不错的。”

表演赛前的适应性训练，安排在OPH的训练基地。

杰克穿着休闲服低调出现在门口，还是引来了队员们好奇的目光。卢卡凑到莉莉耳边：“是杰克！活的！”戚十一默默对比着本人和广告里的差别。

奈布把人带到空电脑前，语气公事公办：“用你自己账号，熟悉下键位。”手却下意识地把外设调到了杰克习惯的高度。

两人组队进自定义，开头气氛有点生涩。杰克虽然为拍广告恶补过，水平到底和职业选手差着一大截。一次配合失误，他的慈善家倒地，奈布的前锋拉球救援没算好距离，两人一起躺了。

“我的，”奈布在语音里开口，声音平静，“距离判断错了。”

杰克却笑了，低沉的声音透过耳机传过来：“是我走位太差，像个移动靶子。”他顿了顿，带点自嘲，“看来我这演技，在游戏里派不上用场。”

奈布抿了抿嘴，没接话，但紧绷的嘴角悄悄松了些。复活后，他打得更专注，用操作硬是补上了两人之间的那点生疏。

“监管传了，小心。”

“明白，我往板区绕。”

“还剩一台，我来牵制，你专心修。”

“好，谢了。”

训练室里只剩下键盘鼠标声和简短的对话。几个小时高强度练下来，两人都累了。奈布递过瓶水，看着杰克因长时间集中而发白的脸，忽然开口：“你学得挺快。”

杰克接过水，意外地抬眼。来自奈布的认可，莫名比导演的夸赞更受用。“是奈布老师教得好。”他弯起眼睛，语气里藏着丝不易察觉的愉快。

奈布扭开头看屏幕，耳根有点热：“休息十分钟，再练练救人。”

表演赛当天，线上直播间人气爆棚。

地图是红教堂。杰克和奈布组队当求生者，对面是位打法犀利的职业监管。开局节奏就紧，队友接连失误上椅，局势急转直下。奈布操控着前锋在危墙断垣间穿梭，一边干扰监管，一边死命拖时间。

“杰克，别修了，监管带传送，目标是你。”奈布语速很快。

杰克立刻停手转点：“收到。”

监管果然传送过来，杰克艰难周旋，最后还是被挂上椅。

“最后一台机，”奈布声音依旧稳，“我去救，你下来直接往大门跑，应该能开。”

直播间观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时候救人风险极高，很可能被双倒直接结束。

只见奈布的前锋一个精准拉球撞晕监管，秒救下杰克。监管反应极快，立刻挥刀，奈布硬生生替他扛下那一击，同时喊：“走！”

杰克头也不回地冲向密码机。奈布则借着受伤加速，把监管往反方向引，做最后牵制。

耳边心跳声轰鸣，屏幕红光紧逼。奈布全神贯注，每一次走位、每一次放板都恰到好处，死死拖住了监管。

终于，“叮”的一声，最后一台密码机点亮！

大门通电，杰克和另一队友成功逃脱。奈布在极限状态下被击倒，但胜负已定——平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比赛结束，直播间满是欢呼。无论是奈布天神下凡般的救援牵制，还是杰克关键局的冷静破译，都看得人热血沸腾。

退到后台休息室，只剩他们俩。奈布额角还有汗，眼睛却亮得惊人，那是经过激烈对抗后，发自内心的畅快。

杰克递过瓶拧开的水，语气真诚：“最后那波牵制，太厉害了。”

奈布接过水灌了一口，喘匀气才说：“你密码机修得也快。”

“是你给我争取了时间。”杰克看着他，目光专注，“跟你一起比赛，感觉不一样。”

“嗯？”

“很踏实，”杰克笑了笑，“就像知道无论发生什么，背后都有靠得住的队友。”

奈布握水瓶的手紧了紧。这种被需要、被肯定的感觉，来自一个他曾经觉得遥不可及的人，此刻却真实得能摸到。他低下头，掩饰性地又喝了口水，含糊应道：“……你也不错。”

一种无需多言的信任，在并肩作战的汗水和心跳里，又焊牢了一分。

表演赛大获成功，连带两人合作的外设销量都涨了一截。品牌方趁热打铁，请他们参加一场小型线下粉丝见面会。

见面会气氛热得烫人。互动环节，主持人特意cue他们，要重现广告里那个“经典对视”。

灯光打下来，台下欢呼和快门声响成一片。杰克几乎是本能地进入状态，眼神瞬间染上广告里的深邃专注，望向奈布。

奈布却僵住了。赛场上面对监管追击都面不改色的他，此刻在几百道目光的注视下，竟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杰克的眼神太真，带着某种他读不懂的、滚烫的东西，让他心跳漏了一拍，耳朵尖迅速烧起来。他下意识想躲，身体微微向后撤了半步。

这细微的抗拒，没逃过杰克的眼睛。他眸光一动，立刻收起了那份过于外露的“表演”，眼神软下来，带着点无奈和安抚，好像在说“放轻松，马上就完”。

这变化只在瞬间，台下没人察觉。但奈布感觉到了，绷紧的神经奇迹般松弛下来，勉强完成了环节。

见面会结束，在回休息室的走廊上，奈布低声说：“刚才……抱歉。”

杰克停下脚步，侧头看他：“为什么道歉？”

“我……没做好，”奈布有点懊恼，“不像你，那么自然。”

杰克看着他难得一见的窘迫，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挠过。他轻笑：“不用学我。你刚才那样，就很好。”

真实，甚至有点笨拙的真实，比完美的表演更打动他。

奈布抬头，撞进杰克含笑的眼底。那里没有戏谑，没有责备，只有一种他渐渐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包容。他忽然觉得，横在两人世界之间的那条沟，好像正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填上。

季节转入盛夏，OPH战队杀进了夏季赛总决赛。场馆座无虚席，空气热得像要烧起来。

杰克推了个晚宴，戴帽子口罩，悄悄坐在观众席角落。他没告诉奈布，只是想亲眼看看，在这个属于对方的战场上，他全力以赴的样子。

舞台上，奈布戴耳机，眼神锐利如鹰，所有注意力都凝在屏幕上。他操控角色在庄园里穿梭，指挥、救援、牵制，每个决策都冷静果断，带着队伍一步步压向胜利。

当OPH最终3:2险胜，捧起冠军奖杯时，全场彻底沸腾。金色彩带漫天飘落，奈布被队员们簇拥在中间，脸上绽开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那是无论在露台还是摄影棚，都未曾有过的明亮畅快。

杰克在人群里静静看着，心底某种情绪满得溢出来，既有为他的高兴，也清晰地意识到，这个青年在自己心里的分量，比想象中重得多。

赛后，奈布在混乱后台接到杰克电话。

“恭喜，冠军。”杰克带笑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是场馆隐约的喧嚣。

奈布一愣：“你在现场？”

“嗯，打得太棒了。”

奈布握紧手机，胸口被一种饱满的情绪撑满，既有胜利的狂喜，也有说不清的悸动。他沉默几秒，才低声说：“谢谢。”

他想问点什么，比如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杰克似乎明白，没多问，只温和地说：“去庆祝吧，你们应得的。回头联系。”

电话挂断，奈布看着窗外依旧喧嚣的夜色，还有手机屏幕上那个简单的“J”，半天没动。胜利的狂喜之外，一种更细腻、更温润的暖流，正慢慢淌过心口。

他们的故事，序章翻过去之后，正以缓慢却坚定的节奏，铺开新的篇章。未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但眼下，这种名为“靠近”的进程，已经停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