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的成都老巷，早就被年味裹得严严实实。红底金字的春联贴在家家户户的门框上，灯笼在风里轻轻晃着，把青石板路都映得暖融融的。苏清沅穿着一身新做的红色棉袄，袖口绣着小小的梅花，正帮着妈妈把刚煮好的腊肉挂在阳台的竹竿上。腊肉的油香混着巷子里飘来的鞭炮味，成了这个除夕最特别的香气。
“清沅，快别忙了，张阿姨家的饺子快煮好了，让我们过去一起守岁呢！” 苏母擦了擦手，把一条围巾裹在女儿脖子上，指尖带着刚揉面的温度，“你张阿姨特意包了你爱吃的白菜猪肉馅，还有萌萌也来了，正等着跟你玩呢。”
苏清沅眼睛一亮，立刻放下手里的抹布。李萌萌是张杰的表妹，比他们小两岁，长得像个糯米团子，每次来都黏着她，一口一个 “清沅姐姐” 叫得甜。她踮起脚，把阳台的灯笼又调亮了些，才跟着妈妈往隔壁走。
刚走到张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热闹的笑声。推开门，暖融融的热气裹着饺子的香气扑面而来。张母系着围裙，正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看到苏清沅，立刻笑着招手：“清沅来啦！快坐，饺子刚出锅，趁热吃几个垫垫肚子。” 她的声音洪亮，带着四川人特有的热情，围裙上还沾着面粉，看起来格外亲切。
苏清沅刚坐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扑了过来，抱住她的胳膊：“清沅姐姐！我等你好久啦！” 是李萌萌，她穿着粉色的棉袄，扎着两个羊角辫，辫子上还系着红色的蝴蝶结，仰着小脸看苏清沅，眼睛亮得像两颗黑葡萄。
“萌萌乖，姐姐给你带了糖。” 苏清沅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剥开糖纸递给她。萌萌接过糖，立刻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说：“谢谢清沅姐姐，比张杰哥哥的糖甜！”
坐在沙发上的张杰立刻不乐意了，他穿着蓝色的新毛衣，正帮着苏爷爷摆瓜子盘，听到这话，故意皱起眉头：“萌萌，我昨天给你的巧克力不甜吗？”
“没有清沅姐姐的甜！” 萌萌噘着嘴，往苏清沅身后躲了躲，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苏爷爷坐在最中间的藤椅上，手里拿着一个紫砂茶壶，笑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头发已经花白，却精神矍铄，眼睛里满是慈祥，看着孩子们打闹，慢悠悠地说：“好了好了，都是甜的。清沅啊，来爷爷这边坐，爷爷给你讲以前过年的故事。”
苏清沅顺从地走到苏爷爷身边坐下，萌萌也跟着挤过来，趴在她腿上。苏爷爷喝了口茶，慢悠悠地开口：“以前我们过年啊，可热闹了。一进腊月就开始忙，扫房子、蒸馒头、做新衣，孩子们盼着三十晚上的压岁钱，能高兴一整年。那时候的压岁钱，就用红纸包着，里面也就几毛钱，可孩子们都宝贝得不行，揣在怀里舍不得花……”
苏清沅听得认真，偶尔还会问一句：“爷爷，那时候也会放烟花吗？”
“放啊！” 苏爷爷笑着点头，“不过那时候的烟花没现在这么好看，就是小小的炮仗，孩子们捂着耳朵放，也能玩得不亦乐乎。不像现在，你们这辈孩子，能看到那么多好看的烟花。”
张杰也凑了过来，坐在苏爷爷另一边：“爷爷，我昨天还跟我爸去买了烟花，晚上我们一起去巷口放好不好？”
“好啊！” 苏爷爷笑着答应，“正好让爷爷也看看现在的烟花有多好看。”
张母把最后一盘饺子端上桌，拍了拍手：“好了好了，别聊了，先吃饺子！等会儿春晚要开始了，咱们边吃边看。” 她给苏清沅夹了一个饺子，又给萌萌夹了一个，“清沅多吃点，你张阿姨特意给你包了两个带硬币的饺子，吃到了来年就有好福气。”
苏清沅咬了一口饺子，白菜的清甜混着猪肉的香，在嘴里散开。她刚咽下去，就觉得牙齿碰到了硬东西，吐出来一看，是一枚亮晶晶的硬币。
“哇！清沅姐姐吃到硬币啦！” 萌萌拍着小手欢呼，眼睛里满是羡慕。
张母也笑了：“看来我们清沅来年要走大运咯！” 苏清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硬币小心地放进妈妈给她准备的小荷包里 —— 那是一个红色的小布袋，上面绣着 “岁岁平安”，是妈妈亲手做的。
大家围着桌子吃饺子，电视里已经开始放春晚了。歌舞声、笑声混在一起，把小小的屋子填得满满当当。张父和苏父坐在一旁喝酒聊天，聊的都是巷子里的趣事；张母和苏母一边看春晚，一边择着明天要吃的青菜；苏爷爷靠在椅背上，偶尔跟着电视里的调子哼两句老歌；萌萌则趴在苏清沅腿上，手里拿着一个小灯笼，时不时跟苏清沅说两句话。
张杰吃得最快，放下筷子就拉着苏清沅：“清沅，我们去给爷爷和爸妈拜年吧，拜了年就能拿红包啦！”
萌萌一听有红包，立刻从苏清沅腿上爬起来，拉着苏清沅的另一只手：“我也要去！我也要给爷爷奶奶拜年！”
三个孩子排成一排，先走到苏爷爷面前。张杰带头，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爷爷，新年快乐！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苏清沅和萌萌也跟着鞠躬，齐声说：“爷爷新年快乐！”
苏爷爷笑得眼睛都眯了，从口袋里掏出三个红包，分给他们：“好孩子，都新年快乐！拿着红包，来年都要好好读书，健健康康的。” 红包是用红纸包的，摸起来厚厚的，上面还印着金色的 “福” 字。
接着，他们又走到张父张母和苏父苏母面前拜年。张母早就准备好了红包，递给苏清沅的时候，特意多塞了一个，笑着说：“清沅，这是阿姨给你的，你跟张杰要好好相处，以后常来阿姨家玩。” 她的手很暖，塞红包的时候还轻轻拍了拍苏清沅的手，眼里满是喜爱。
苏清沅接过红包，小声说：“谢谢张阿姨。” 红包沉甸甸的，她能感觉到里面除了钱，还有别的东西，却没好意思立刻打开看。
拜年结束后，萌萌拿着红包，兴奋地跑到沙发上数钱，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一块、两块、五块……” 苏清沅则把红包小心地放进荷包里，和刚才吃到的硬币放在一起。
张杰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说：“清沅，你跟我来，我有东西给你。” 他说完，就朝着阳台的方向走。
苏清沅愣了一下，跟着他走了出去。阳台的风有点凉，却带着鞭炮的香气。张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包装纸是金色的，上面印着一只小熊，是苏清沅最喜欢的牌子。
“这个给你。” 张杰把巧克力塞到苏清沅手里，耳朵有点红，“我妈昨天买了好多，我特意留了一块给你，刚才人多，没好意思给你。”
苏清沅接过巧克力，指尖碰到他的手，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她看着巧克力，又看了看张杰，心里暖暖的：“谢谢你，张杰。”
“不用谢。” 张杰挠了挠头，眼睛看向巷口的方向，“你看，外面有人放烟花了。”
苏清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巷口的天空中，突然炸开一朵金色的烟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把夜空照得亮堂堂的。紧接着，又有几朵烟花升了起来，红的、绿的、紫的，在天空中炸开，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萌萌听到烟花的声音，也跑了过来，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兴奋地拍手：“哇！烟花好漂亮啊！清沅姐姐，你看那个红色的，像不像过年的灯笼？”
“像！” 苏清沅笑着点头，把巧克力小心地放进荷包里 —— 她舍不得立刻吃掉，想留着慢慢回味。
张杰看着苏清沅的侧脸，在烟花的光里，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装着星星。他突然想起，从六岁那年苏清沅搬到隔壁，他们已经一起过了三个年了。每次过年，他都喜欢跟在苏清沅身边，看她笑，听她说话，觉得比自己拿到红包还开心。
“清沅，” 张杰突然开口，声音有点轻，被烟花的声音盖得不太清楚，“以后每年除夕，我们都一起守岁，一起看烟花好不好？”
苏清沅转过头，看着他：“好啊，我们一直是邻居，当然要一起过年。”
张杰又挠了挠头，鼓起勇气说：“那…… 清沅以后要一直当我妹妹，好不好？我会一直保护你，像运动会的时候一样，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帮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盯着苏清沅，带着一丝紧张，也带着一丝认真。
苏清沅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好啊，我一直当你妹妹，你也要一直保护我。”
萌萌在一旁听着，也跟着拍手：“那我也要当清沅姐姐的妹妹！我也要张杰哥哥保护我！”
张杰笑着揉了揉萌萌的头发：“好，都保护，以后我保护你们两个。”
烟花还在天空中炸开，照亮了三个孩子的笑脸。苏清沅摸了摸荷包里的红包和巧克力，还有那枚亮晶晶的硬币，心里满是幸福。她知道，这个除夕，这些温暖的瞬间，会像荷包里的硬币一样，被她好好珍藏着，成为童年里最珍贵的回忆。
屋里的春晚还在继续，传来熟悉的歌声。张母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孩子们，快进来烤烤火，外面风大，别冻着了！”
三个孩子手拉着手走进屋，屋里的暖气裹着食物的香气，让人觉得格外温暖。苏爷爷正和张父苏父聊天，看到他们进来，笑着说：“刚才的烟花真好看，等会儿我们也去放咱们买的烟花，让孩子们高兴高兴。”
张母给三个孩子端来热牛奶，又给苏清沅夹了一块年糕：“清沅多吃点年糕，寓意步步高升，来年学习更上一层楼。” 苏清沅接过年糕，咬了一口，甜甜的，糯糯的，像这个除夕的味道。
萌萌喝着热牛奶，突然想起什么，拉着苏清沅的手：“清沅姐姐，我们去玩捉迷藏吧！我藏起来，你和张杰哥哥找我！”
“好啊！” 苏清沅笑着答应，和张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三个孩子在屋子里玩起了捉迷藏。萌萌藏在沙发后面，被张杰一下子就找到了；苏清沅藏在阳台的门后，萌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最后还是苏清沅忍不住笑出声，才被发现。屋子里满是孩子们的笑声，和春晚的歌声、大人们的聊天声混在一起，成了这个除夕最动听的声音。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张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烟花，说：“走，我们去巷口放烟花，迎接新年！”
大家都跟着走出屋，巷子里已经有不少邻居在放烟花了。张父把烟花放在空地上，张杰自告奋勇地去点火。他拿着打火机，小心翼翼地凑到烟花的引线上，火苗一碰到引线，就 “滋滋” 地冒起了火花。
“快跑！” 张杰拉着苏清沅和萌萌的手，飞快地跑到一边。
很快，烟花 “嗖” 地一下升了起来，在天空中炸开一朵巨大的红色烟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照亮了整个巷口。紧接着，又有几朵烟花升了起来，有的像星星，有的像月亮，有的像彩色的瀑布，把夜空装点得格外美丽。
苏爷爷站在一旁，笑着说：“真是好看啊，比我们那时候的烟花好看多了。” 苏母和张母拿出手机，给孩子们拍照，想把这美好的瞬间永远记录下来。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巷子里的鞭炮声、烟花声、祝福声混在一起，热闹非凡。张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糖果，分给巷子里的孩子们，说：“新年快乐！祝大家来年都顺顺利利的！”
苏清沅靠在妈妈身边，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烟花，又摸了摸荷包里的红包和巧克力，心里满是温暖。她转头看向张杰，发现他也在看她，还朝她比了个 “新年快乐” 的口型。苏清沅笑着点头，也朝他比了个 “新年快乐”。
萌萌抱着苏清沅的胳膊，小声说：“清沅姐姐，明年除夕我还要来，还要和你一起看烟花，一起玩捉迷藏。”
“好啊，姐姐等你。” 苏清沅摸了摸萌萌的头，心里想着，以后每年的除夕，她都要和张杰、萌萌、爷爷、爸爸妈妈还有张阿姨一家一起过，一起守岁，一起看烟花，一起分享红包和糖果，让这些温暖的瞬间，一直延续下去。
烟花渐渐放完了，夜空又恢复了平静，却留下了淡淡的烟火气。大家慢慢往回走，张母还在跟苏母说：“明年过年，我们早点准备，包点不一样的饺子，再做些清沅爱吃的腊肉，让孩子们吃得开心。”
苏母笑着点头：“好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忙活，人多热闹。”
苏清沅走在中间，左手牵着妈妈，右手牵着萌萌，张杰走在她身边，时不时帮她挡一下路边的障碍物。巷子里的灯笼还在亮着，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串温暖的糖葫芦，串起了这个除夕所有的美好。
回到家，苏清沅把荷包里的红包和巧克力拿出来，小心地放在抽屉里。红包里除了钱，还有一张张母写的小纸条，上面写着 “清沅新年快乐，健康成长”；巧克力的包装纸还是好好的，她舍不得拆开，想留着下次和张杰一起分享。
她躺在床上，耳边还能听到巷子里偶尔传来的鞭炮声，脑海里浮现出刚才看烟花的场景，还有张杰说 “要一直当我妹妹” 的样子。她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觉得这个除夕，是她过得最开心的一个除夕。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枕边。苏清沅闭上眼睛，心里想着，明年的除夕，一定会和今年一样温暖，一样开心。因为她知道，有张杰，有萌萌，有家人，有这些温暖的陪伴，每一个除夕，都会是最美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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