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井怨魂
后半夜的雨势愈发猛烈，砸在祠堂的瓦片上噼啪作响，像是无数只手在急促地叩门。林墨辗转难眠，耳边除了雨声，还萦绕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啜泣声，细细碎碎，顺着门缝钻进来，缠得人心里发紧。
他猛地坐起身，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看向门口。房门是虚掩着的，缝隙里透出一道细长的黑影，像是有人贴在门外。林墨屏住呼吸，握紧了枕边的相机，指尖沁出冷汗。
黑影一动不动，啜泣声却越来越清晰，带着刺骨的寒意。就在林墨快要忍不住惊呼时，黑影突然消失了，啜泣声也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出现过。
“是幻觉吗？”林墨喃喃自语，心脏仍在狂跳。他不敢再睡，索性打开相机，翻看下午拍摄的素材。翻到巷口的画面时，他突然停住了——在画面的角落，一个穿蓝布衫的人影一闪而过，虽然模糊，却能看清那垂到腰际的长发，和他两次看到的一模一样。
难道真的不是眼花？
天刚蒙蒙亮，雨终于停了。林墨顶着黑眼圈走出房间，看到张教授已经在院子里整理设备，陈玥和赵磊也在打包干粮。祠堂的院子里湿漉漉的，青石板上留着一个个浅浅的水洼，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
“昨晚睡得怎么样？”张教授问道。
林墨犹豫了一下，把昨晚的遭遇说了出来。陈玥脸色微变：“我也听到奇怪的声音了，像是有人在哭，不过我以为是风声。”
赵磊挠了挠头：“你们俩是不是太紧张了？我睡得可香了。”
“不管是不是紧张，咱们还是小心为妙。”张教授推了推眼镜，“老婆婆的嘱咐也记着点，晚上别出门，别去村西头的老井。今天先去鹰嘴崖探探路，争取尽快完成考察。”
吃完简单的早餐，四人背着设备往村后走去。青瓦村依山而建，村后的山路崎岖陡峭，布满了碎石和湿滑的青苔。走了大约一个小时，他们终于看到了鹰嘴崖——一座陡峭的悬崖，崖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穴，一些木质的棺木半露在洞穴外，历经风雨侵蚀，已经变得漆黑腐朽，透着股阴森的气息。
“这就是悬棺群了。”张教授兴奋地说，“规模比我预想的还要大，而且保存得相对完整，很有研究价值。”
陈玥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悬棺的位置和形态，林墨则举着相机，小心翼翼地拍摄。赵磊负责架设无人机，想要从空中拍摄悬棺群的全貌。
就在无人机升空的瞬间，林墨的相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屏幕瞬间黑了下去。他愣了一下，拍了拍相机，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
“怎么了？”陈玥走过来问道。
“相机突然坏了。”林墨皱着眉，“刚才还好好的。”
赵磊的无人机也出了问题，刚飞到悬崖上空，就失控般地往下坠，“砰”的一声撞在崖壁上，摔得粉碎。
“怪事，这无人机昨天还好好的。”赵磊心疼地捡起碎片。
张教授的脸色沉了下来：“这里的磁场可能有问题，影响了电子设备。林墨，你先用备用相机拍摄，赵磊，你和我一起去检查一下悬棺的结构，陈玥，继续记录数据。”
林墨拿出备用相机，刚按下快门，就听到一阵细微的“咔嚓”声，像是棺木裂开的声音。他抬头看向悬崖，只见其中一个悬棺的棺盖微微抬起，露出一道缝隙，里面漆黑一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他们。
“张教授，你看那个悬棺！”林墨指着悬崖喊道。
张教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紧锁：“奇怪，这些悬棺都是密封的，怎么会裂开？”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突然吹过，悬崖下的树林里传来一阵沙沙声，像是有很多人在走动。林墨下意识地举起相机，对准树林拍摄。画面里，无数道黑影在树林里穿梭，速度极快，看不清模样。
“不好，好像有人！”赵磊紧张地说。
张教授脸色一变：“赶紧收拾东西，先撤回去！”
四人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像是女人的哭声，又像是野兽的嘶吼，回荡在山谷里，让人毛骨悚然。林墨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悬崖上的悬棺棺盖全部打开了，漆黑的洞穴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他们不敢停留，沿着山路快步往村里跑。跑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回到了青瓦村。村里依旧静得出奇，只是空气中多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潮湿的霉味，让人作呕。
“村里怎么回事？”陈玥捂着鼻子，“怎么会有血腥味？”
林墨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被村西头的方向吸引了。那里雾气弥漫，隐约能看到一口老井的轮廓，井口缠绕着一些破旧的红绳，和村口老槐树上的红绳一模一样。
“我们去看看？”赵磊提议道。
“不行！”张教授立刻反对，“老婆婆说了，不能去村西头的老井！”
话音刚落，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你们还是去了鹰嘴崖。”
四人回头，看到老婆婆站在祠堂门口，脸色苍白，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那地方是禁地，你们不该去的。”
“老婆婆，我们是来考察悬棺的，不知道那是禁地。”张教授连忙解释。
老婆婆叹了口气：“青瓦村的悬棺里，埋的不是普通人，是当年守护村子的巫师。他们死后，魂魄会留在悬棺里，守护着村子的秘密。外人闯入，会惊动他们的。”
“那村里的血腥味是怎么回事？”陈玥问道。
老婆婆的眼神暗了下去：“是村里的二牛，昨晚不听劝，去了村西头的老井，现在……人不见了，只留下一滩血。”
林墨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那个小男孩的话：“下雨天，鬼会出来找替身。”
“老井里的东西，真的会找替身？”林墨忍不住问道。
老婆婆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民国二十三年的瘟疫，死了太多人，怨气聚在老井里，形成了怨魂。每年下雨天，它都会找一个替身，才能平息怨气。二牛是今年的第三个了。”
“第三个？”张教授愣住了，“还有其他人失踪了？”
“前两个月，有两个外来的探险者，不听劝告去了老井，再也没出来。”老婆婆说，“我本以为你们是搞学术的，会守规矩，没想到还是……”
就在这时，村西头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啜泣声，和昨晚林墨听到的一模一样。这一次，声音格外清晰，像是就在耳边。
“它来了。”老婆婆脸色大变，拉着四人往祠堂里跑，“快进祠堂，神像能暂时保护你们！”
四人跟着老婆婆冲进祠堂，老婆婆反手关上大门，从供桌上拿起三炷香，点燃后插在神像前：“神明保佑，保佑这些外来人平安。”
祠堂里的烛火忽明忽暗，神像上的灰尘似乎在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林墨的相机突然自动开机了，屏幕上出现了一段模糊的影像——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正从老井里爬出来，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正是他之前看到的人影。
影像只持续了几秒钟就消失了，相机再次黑屏。林墨吓得浑身僵硬，他终于明白，那个女人，就是老井里的怨魂。
“它盯上我们了。”老婆婆的声音带着颤抖，“你们闯入了鹰嘴崖，惊动了巫师的魂魄，又被怨魂盯上，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赵磊急得团团转，“总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吧？”
张教授沉声道：“老婆婆，您一定知道什么办法能对付它，对不对？您告诉我们，我们一定能帮您解决这个隐患。”
老婆婆沉默了许久，像是下定了决心：“想要平息怨魂的怨气，需要找到当年瘟疫的源头，还有巫师留下的信物。鹰嘴崖的悬棺里，藏着巫师的玉佩，那是唯一能压制怨魂的东西。但悬棺里的魂魄很凶，想要拿到玉佩，难如登天。”
“我们去！”林墨立刻说道，“既然是我们惊动了巫师的魂魄，就该由我们去解决。”
陈玥和赵磊也点了点头：“我们一起去，人多力量大。”
张教授欣慰地看着三人：“好，那我们就冒险试一试。老婆婆，您能告诉我们，悬棺里的巫师有什么禁忌吗？”
老婆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给林墨：“这是我婆婆传下来的护身符，用巫师的头发编织的，能暂时安抚巫师的魂魄。你们拿着它，或许能管用。记住，千万别碰悬棺里的尸骨，否则会激怒它们。”
林墨接过布包，入手温热，里面似乎包着什么坚硬的东西。他握紧布包，点了点头：“我们记住了。”
四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再次往村后走去。这一次，他们的心情格外沉重，知道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走到鹰嘴崖下，林墨拿出老婆婆给的护身符，紧紧握在手里。奇怪的是，当他握住护身符时，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温暖了一些，之前那种刺骨的寒意消失了。
“我们分头行动，尽快找到藏有玉佩的悬棺。”张教授说道，“林墨和陈玥一组，我和赵磊一组，注意安全，有情况立刻呼叫。”
林墨和陈玥往悬崖的左侧走去，张教授和赵磊则往右侧走去。悬崖上的悬棺密密麻麻，大多都敞开着棺盖，里面漆黑一片，让人不敢直视。
林墨举着备用相机，小心翼翼地拍摄，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陈玥则拿着笔记本，记录着悬棺的编号和位置。走到悬崖中间时，林墨突然发现一个与众不同的悬棺——这个悬棺的棺盖是闭合的，而且棺木上刻着复杂的符文，和其他悬棺截然不同。
“陈玥，你看这个悬棺。”林墨指着那个悬棺说道。
陈玥走过来，眼睛一亮：“这个悬棺的符文，和我在地方志里看到的巫师符文一模一样，玉佩很可能就在这里面！”
林墨尝试着用手推了推棺盖，棺盖纹丝不动，像是被钉死了一样。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把登山镐，小心翼翼地撬动棺盖。
“咔嚓”一声，棺盖被撬开了一道缝隙。一股浓郁的檀香从缝隙里飘出来，和祠堂里的檀香一模一样。林墨和陈玥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
就在这时，棺盖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开，里面露出一具保存完好的尸骨，尸骨上穿着一件蓝色的道袍，胸前挂着一块玉佩，玉佩散发着淡淡的绿光，照亮了整个悬棺。
“找到了！”陈玥兴奋地喊道。
林墨伸手去拿玉佩，就在他的手指快要碰到玉佩时，尸骨突然动了一下，干枯的手指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林墨吓得浑身一僵，低头看向尸骨的脸——那是一张干瘪的脸，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正死死地盯着他。
“不好！”陈玥惊呼一声，想要拉开林墨，却发现尸骨的力气大得惊人，根本拉不动。
林墨感觉一股冰冷的力量顺着手腕涌入体内，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结了一样，动弹不得。他看着尸骨的黑洞洞的眼睛，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一群穿着道袍的巫师，在悬崖上举行仪式，嘴里念着听不懂的咒语，下方是无数的村民，对着他们跪拜。
“你是谁？为什么要拿我的玉佩？”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林墨的脑海中响起。
林墨挣扎着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握紧手里的护身符，希望能起到作用。
护身符突然发出一道金光，尸骨的手猛地松开了，苍老的声音也消失了。林墨趁机拿起玉佩，拉着陈玥往后退了几步，大口喘着气。
“你没事吧？”陈玥担忧地问。
“没事。”林墨摇了摇头，看着手里的玉佩，“这玉佩好像有灵性。”
玉佩通体翠绿，上面刻着一个复杂的符文，和悬棺上的符文一模一样。拿到玉佩后，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温暖了，悬崖上的悬棺也不再那么阴森。
“我们赶紧去找张教授他们，一起去老井平息怨魂的怨气。”陈玥说道。
林墨点了点头，和陈玥一起往悬崖右侧走去。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喊声：“林墨！陈玥！快来帮忙！”
是赵磊的声音！
两人连忙加快脚步，跑过去一看，只见张教授和赵磊被一群黑影包围着，黑影们面目狰狞，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阴气，正是他们之前在树林里看到的黑影。
“这些是什么东西？”林墨惊呼道。
“是巫师的魂魄！”张教授大喊道，“它们被激怒了，想要杀了我们！”
林墨立刻举起手里的玉佩，玉佩发出一道强烈的绿光，黑影们像是遇到了克星，纷纷后退，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
“快，用玉佩驱散它们！”张教授喊道。
林墨拿着玉佩，朝着黑影们走去。绿光所到之处，黑影们纷纷化作黑烟消散。没过多久，所有的黑影都消失了，悬崖上恢复了平静。
“太好了，成功了！”赵磊松了一口气。
张教授看着林墨手里的玉佩，欣慰地说：“这就是巫师的信物，果然能压制阴邪之物。我们现在就去村西头的老井，平息怨魂的怨气。”
四人拿着玉佩，往村西头的老井走去。老井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血腥味也越来越重。走到井边，林墨看到井口缠绕着的红绳上，沾着一些暗红色的血迹，应该是二牛的。
“怨魂就在井里。”老婆婆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四人回头，看到老婆婆拄着拐杖，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我还是不放心，跟过来看看。”
林墨拿着玉佩，走到井边，往下望去。井里漆黑一片，深不见底，隐约能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井底晃动，正是那个穿蓝布衫的女人。
“是你吗？民国二十三年瘟疫的受害者？”林墨对着井口喊道。
井底的身影动了一下，缓缓地往上飘来。很快，女人的身影出现在井口，脸上依旧蒙着白纱，只能看到一双漆黑的眼睛。她的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阴气，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
“我要替身，我要轮回。”女人的声音空洞而悲伤。
“你的怨气我们知道，但残害无辜是不对的。”林墨举起玉佩，“这是巫师的玉佩，能帮你平息怨气，让你顺利轮回。你不要再害人了。”
女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随后又变得坚定：“我被困在这里几十年，受尽折磨，只有找到替身，才能解脱。”
“你错了，替身不能让你解脱，只会让你的怨气越来越重。”陈玥说道，“只有放下仇恨，才能真正轮回。”
女人沉默了片刻，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我不甘心！当年的瘟疫是人为的，是村里的地主为了霸占我的家产，故意放的毒！我死得好惨！”
“什么？是人为的？”张教授愣住了。
“没错。”女人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怨恨，“地主怕我揭发他，就把我推到老井里，还编造了瘟疫的谎言，把村里的人都害死了，嫁祸给我！”
四人都惊呆了，没想到瘟疫的背后，还有这样的阴谋。
“既然是这样，我们帮你讨回公道！”林墨坚定地说，“但你不能再害人了，我们会找到地主的后人，让他们为当年的罪行道歉，还你一个清白。”
女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沉默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们。如果你们能还我清白，我就放下仇恨，不再害人。”
林墨拿着玉佩，往井里扔去。玉佩在空中发出一道强烈的绿光，照亮了整个井底。女人的身影被绿光笼罩，渐渐变得透明。
“谢谢你们。”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轻，“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说完，女人的身影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井里。周围的雾气渐渐消散，血腥味也消失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老井边，温暖而明亮。
老婆婆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太好了，怨魂终于平息了。青瓦村，终于可以恢复平静了。”
张教授看着老井，感慨地说：“没想到一场考察，竟然揭开了一段尘封的往事。我们会把这件事记录下来，还那些受害者一个清白。”
林墨举着相机，拍摄下这温暖的一幕。他知道，这段经历，将会成为他一生中最难忘的回忆。
就在这时，林墨的相机突然再次自动开机，屏幕上出现了一段清晰的影像——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对着他微笑，然后缓缓地消散在阳光中。影像的最后，出现了一行字：“谢谢你们，让我重获自由。”
林墨看着屏幕，嘴角露出了微笑。他知道，这是怨魂对他们的感谢。
考察结束后，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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