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新朋友

许恩浓指尖下意识蜷了蜷，沙尘落在手背，带着点粗糙的凉意。她抬眼看向于顽，男生的碎发被风吹得贴在额角，睫毛上似乎还沾着细沙，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带着点忐忑的期待。

　　「你怎么……」后半句知道的还没说出口，许恩浓忽然想起食堂里斜后方的那两道视线，想起刘晨华挤眉弄眼的样子，瞬间明白了——他们大概是把自己和陈林茶、徐飞的闲聊全听去了。

　　脸颊莫名有点发烫，她别开脸，假装看路边被风沙吹得卷起来的广告纸：「哦，昨天跟朋友聊天提了一嘴。」

　　「这样啊。」于顽应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可许恩浓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了，指节微微泛白。

　　两人又陷入沉默，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步行街两旁的店铺大多关着门，只有一家文具店还开着，门口挂着的风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在这沉闷的沙尘天里，倒添了几分鲜活。

　　许恩浓走得有些慢，脑子里乱糟糟的。她能感觉到于顽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那视线不算灼热，却带着点小心翼翼的专注，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让她浑身都有点不自在。

　　「那个……」于顽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些，「生日……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许恩浓愣了一下，转头看他：「啊？不用不用，不用特意准备什么。」

　　「可是……」于顽皱了皱眉，像是在认真思考，「昨天把你眼镜打坏了，又让你跑这一趟，总该补偿你点什么。」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就当是……生日礼物。」

　　许恩浓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软。他好像总是这样，带着点笨拙的认真，想把所有事情都做好。她忍不住笑了笑：「真的不用啦，眼镜本来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而且还是意外。」

　　于顽还想说什么，一阵狂风突然卷着沙砾吹过来，许恩浓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抬手挡在脸前。身旁的于顽反应比她快，几乎是瞬间就站到了她的侧前方，后背微微弓起，像一道屏障，替她挡住了大部分风沙。

　　沙砾打在他的背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许恩浓看着他宽阔的肩膀，看着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衣角，心里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乎乎的。

　　「没事吧？」风稍小些后，于顽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关切。

　　「没事，谢谢你。」许恩浓的声音有点轻。

　　于顽摇摇头，没说话，只是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没挪开。两人继续往前走，只是这一次，于顽离她更近了些，始终保持着能随时替她挡风的距离。

　　「对了。」许恩浓想打破这略显暧昧的沉默，主动开口，「你和刘晨华是从小就认识吗？感觉你们关系挺好的。」

　　提到刘晨华，于顽的表情轻松了些，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嗯，从初中就在一个队里练羽毛球，算是一起长大的。他那个人，就是爱瞎闹。」

　　「看得出来。」许恩浓想起体育课上刘晨华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好像挺爱跟你开玩笑的。」

　　「可不是嘛。」于顽叹了口气，语气里却带着点纵容，「尤其是在训练的时候，总爱偷懒，还爱耍小聪明。不过他人不坏，挺仗义的。」

　　他说起刘晨华的时候，眼里带着鲜活的笑意，和平时那副略显拘谨的样子完全不同。许恩浓看着他，忽然觉得这样的他更真实，也更让人觉得亲切。

　　「那你们每天训练都很累吧？」许恩浓问，「早上五点就起来，下午还要加练。」

　　「习惯了就好。」于顽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其实也没那么难熬，每次训练完，看到自己进步了，就觉得挺值的。」他抬头看她，眼神亮得像有光，「而且，我想拿全国冠军。」

　　那一瞬间，许恩浓好像被他眼里的光芒给吸引住了。那是一种对梦想的执着和热爱，纯粹又热烈，让人忍不住心生敬佩。

　　「你一定会的。」许恩浓认真地说。

　　于顽愣了一下，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随即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借你吉言。」

　　两人聊着天，脚步也不自觉地放慢了。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步行街的尽头。前面是一个小小的公园，公园里的树木被风沙吹得东倒西歪，却依旧顽强地挺立着。

　　「要不，去公园里面坐一会儿？」于顽提议，「外面风沙太大了。」

　　许恩浓看了看天色，沙尘好像确实小了些，便点了点头：「好。」

　　公园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环卫工人在清扫落叶。两人找了个避风的长椅坐下，长椅上落了些沙尘，于顽先掏出纸巾，仔细地把长椅擦干净，才让许恩浓坐下。

　　「谢谢你。」许恩浓坐下后，轻声说道。

　　「不客气。」于顽在她身边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小段距离。

　　沉默再次降临，只是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尴尬，反而多了几分宁静。许恩浓看着远处被沙尘笼罩的天空，心里忽然想起了徐飞和陈林茶的话。

　　他好像……真的有点喜欢自己。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的心跳就忍不住加快了些。她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于顽，他正看着地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长椅的边缘，耳尖似乎又泛起了淡淡的红色。

　　「那个……」许恩浓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徐飞说……你好像挺受欢迎的，学校里很多女生都喜欢你。」

　　于顽的动作顿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惊讶，还有点慌乱：「谁？徐飞？他……他为什么这么说？」

　　「不知道啊，他就随口一提。」许恩浓假装淡定地移开视线，「我就是好奇，问问而已。」

　　于顽的脸颊慢慢红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解释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憋出一句：「没有……没有很多人喜欢我，都是他们瞎传的。」

　　许恩浓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想逗逗他：「是吗？可是陈林茶也说，有女生摔倒了，你还帮忙扶她起来呢。」

　　「那是因为……”于顽急得有点结巴，“那是刚好碰到了，总不能不管吧？换做是谁，都会那么做的。」

　　看着他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许恩浓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于顽愣了一下，看着她笑弯的眼睛，脸颊更红了，却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嘴角也跟着勾起一抹浅笑：「你笑什么？」

　　「没什么。」许恩浓摇摇头，笑意未减，「就是觉得，你好像挺容易紧张的。」

　　于顽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平时不是这样的，就是……就是跟你说话的时候，总有点紧张。」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许恩浓的心湖里，泛起了圈圈涟漪。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脸颊也热了起来，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长椅旁的灌木丛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沙尘的味道，可许恩浓却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