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

许恩浓还没来得及回答，陈林茶已经凑到她桌前，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手里的糖纸：「这什么？哪来的糖，给我一个。」

许恩浓下意识把糖纸攥紧，塞进口袋：「就...随便买的。」

「随便买的？」陈林茶挑眉，正要继续追问，教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许恩浓循声望去，看见于顽站在走廊上，而他面前站着一个娇小的女生。那女生穿着高一的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仰头对于顽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许恩浓从未在同年级见过这张脸，她看起来稚嫩又活泼，与于顽说话时神态自然，显然不是第一次见面。

刘晨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凑到两人身边说了几句话，三人顿时笑作一团。那氛围融洽得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其他人隔绝在外。

许恩浓注意到，即使在与那女生交谈时，于顽的余光也时不时瞥向她的方向。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于顽的眼神里似乎藏着什么想说的话，但很快又被刘晨华的笑话拉回对话中。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徐飞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她们桌前，顺着许恩浓的目光望向窗外，「哦，你不知道吧，她叫付思嫣。」

「你认识她？」许恩浓转头问道。

徐飞靠在桌沿，压低声音：「于顽前女友，高一的。听说他们初中就谈过，分分合合好几次。上周还有人看到他们在体育馆后面吵架，这周又说说笑笑了。」他瞥了一眼许恩浓，「你可别陷进去了，这种分分合合的男女关系最麻烦了。」

许恩浓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你想多了，我就是有点好奇。」

话虽这么说，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三人。付思嫣说话时习惯性地歪着头，手势很多，偶尔会轻轻碰一下于顽的手臂，而于顽并没有躲开。刘晨华站在两人中间，笑得一脸促狭，像是在调侃什么。

「好奇往往是一切好感的开始。」陈林茶意味深长地说。

许恩浓没有接话。她看着付思嫣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于顽，于顽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距离太远，她看不清那是什么，只能看到付思嫣脸上满足的笑容。

早读铃声适时响起，走廊上的学生们纷纷回到教室。于顽在进教室前又回头看了许恩浓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读不懂。

因为昨天的沙尘，教室里每张课桌上都蒙着一层薄灰。许恩浓拿出纸巾，慢吞吞地擦着桌子。同桌李果一边擦着自己的桌子一边搭话：「刚才走廊上那个是高一的付思嫣吧？她最近经常来找于顽。」

许恩浓动作顿了顿：「你认识她？」

「谁不认识她啊？」李果压低声音，「开学典礼上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那个，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和于顽一样练羽毛球。听说她和于顽是青梅竹马，两家父母都认识。」

许恩浓默默擦着桌子，没有回应。窗外的阳光透过刚刚擦过的玻璃，在桌面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她想起昨天于顽说起梦想时眼里的光芒，想起他紧张时泛红的耳尖，想起他递糖果时小心翼翼的样子。

那些瞬间如此真实，不像是还在和前女友纠缠不清的人会有的表现。

「不过我觉得于顽对她应该没那个意思了。」李果继续说，「上周我路过体育馆，正好看到他们在吵架，付思嫣哭得很伤心，于顽却一直很冷静地说着什么已经过去了。」

许恩浓抬起头：「那今天怎么又...」

「谁知道呢？」李果耸耸肩，「感情这种事，外人永远看不明白。」

第一节课是数学，许恩浓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她的目光时不时飘向窗外，操场上体育生们还在训练，但于顽已经不在其中。

课间休息时，许恩浓正准备去接水，刚走出教室就看见于顽站在三楼走廊尽头，抱着卷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你的训练结束了？」她轻声问道。

于顽抬起头，看见是她，眼睛微微亮了起来：「嗯，今天教练有事，提前结束了。」他顿了顿，「那个...糖好吃吗？」

「很好吃，谢谢。」许恩浓微笑，「是你特意去挑的吗？」

于顽耳尖微红：「就是...觉得包装很好看，适合做生日礼物。」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却并不尴尬。走廊上的学生来来往往，嘈杂的人声中，许恩浓却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

「刚才那个女生...」她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是你朋友吗？」

于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说付思嫣？她是我初中同学，现在在高一。」他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感，「她来找我问点事情。」

许恩浓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她注意到于顽没有提及“前女友”这一层关系，这让她心里更加好奇。

「对了。」于顽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下周有全市羽毛球选拔赛，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他声音越来越小，但眼神里的期待却很明显。

许恩浓接过本子，是一张选拔赛的宣传页，上面详细写着时间和地点。在页脚处，于顽用笔轻轻标出了他自己的比赛场次。

「我去问问徐飞和陈林茶吧，看看他俩去不。」她说。

回教室的路上，许恩浓的嘴角一直微微上扬。陈林茶看见她手中的宣传页，了然地笑了：「看来某人的好奇心是止不住了。」

「我只是对羽毛球比赛感兴趣而已。」许恩浓嘴硬道，小心地将宣传页夹进课本里。

徐飞从后面凑过来：「提醒你啊，付思嫣很可能也会参加那个选拔赛，她是女子组的夺冠热门。」

许恩浓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恢复正常：「那又怎么样？」

陈林茶和徐飞交换了一个眼神，双双摇头：「没怎么样，就是觉得接下来的日子会很有趣。」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灰尘在光柱中轻轻飞舞。许恩浓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想起昨天沙尘中于顽为她挡风的身影，想起今早他递来糖果时紧张的表情，想起他谈及梦想时眼里的光芒。

也许徐飞说得对，她不该陷进去。但人心若是能如此轻易控制，又哪来那么多情不自禁？

李果回到座位上，看见许恩浓出神的样子，轻轻碰了碰她：「还在想于顽和他前女友的事？」

许恩浓回过神，轻轻擦去桌面上最后一点灰尘：「不是。」她笑了笑，「只是在想，每个人的故事都很复杂，不能只看表面。」

阳光下，她课桌的一角干净得发亮，像是为新的故事准备好了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