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端

［今天真的很高兴你能来。］

许恩浓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这行字，指尖在键盘上方悬停许久，最终只回了一个简单的［嗯］。

接下来的几天，于顽果然如他所说变得异常忙碌。许恩浓偶尔在校园里看见他，总是行色匆匆地背着运动包赶往训练场。他们之间的交流仅限于偶尔的短信，内容也大多是简单的问候。

周三的体育课上，许恩浓独自坐在看台上，看着同学们在排球场上嬉笑打闹。自从陈林茶转学过来，她原本以为不会再感到孤单，但此刻那种熟悉的疏离感又悄然浮现。

［一个人？］

许恩浓抬头，看见付思嫣站在看台下方，穿着一身运动服，手里拿着羽毛球拍。

［嗯。］她点点头，［你们不用训练吗？］

［刚结束。］付思嫣轻巧地跳上看台，在她身边坐下，［于顽被教练留下来了，加练发球。］

许恩浓注意到她直呼于顽的名字，语气自然得像是已经叫过千百遍。

［听说你和于顽是同桌？］付思嫣歪着头问。

［不是，他在五班，我在三班。］

［啊，对。］付思嫣笑了笑，［我总记混。于顽以前跟我同桌过，就在初中那时候。］

许恩浓默默听着，没有接话。

［那时候他可笨了，］付思嫣继续说，眼睛望着远处的训练馆，［数学题总是做不出来，每次都要我教他。］

［现在他的成绩很好。］许恩浓轻声说。

［是啊，人总是会变的。］付思嫣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飘忽，［就像他以前最喜欢喝巧克力奶茶，现在居然改喝原味了。］

许恩浓想起那天在奶茶店，于顽确实点的是原味奶茶。这个细节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进她的心里。

［对了，］付思嫣站起来，［下周我们要去省里参加集训，可能要一个星期。你要是想联系于顽，最好趁这几天。］

她说完便跳下看台，朝训练馆走去，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的。

许恩浓望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

放学后，陈林茶和徐飞一左一右地陪着她往校门口走。

［所以付思嫣特意来找你聊天？］陈林茶皱起眉头，［她什么意思啊？］

［炫耀呗。］徐飞冷哼一声，［故意说那些于顽的往事，暗示他们关系不一般。］

［也许她只是随口聊聊。］许恩浓说。

［得了吧，］徐飞翻了个白眼，［女人的小心思我见得多了。我表姐就这样，对她前男友的现女友各种明褒暗贬。］

陈林茶难得地没有反驳徐飞：［不过说实话，他们确实有很深的交集。一起训练，一起比赛，还有那么多共同回忆。］

［那又怎么样？］许恩浓停下脚步，［我和于顽也只是普通朋友。］

陈林茶和徐飞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没再说话。

那天晚上，许恩浓在做数学题时走神了。笔记本的空白处不知不觉画满了羽毛球的形状。她想起于顽在赛场上的身影，想起他递来糖果时微红的耳尖，也想起付思嫣说“我们以前经常搭档”时自信的笑容。

手机突然震动，是于顽发来的消息：［明天下午训练取消，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

许恩浓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回复：［好。］

第二天在图书馆，于顽看起来有些疲惫，眼底下有着淡淡的阴影。

［训练很累吗？］许恩浓轻声问。

［还好，］他揉了揉太阳穴，［就是最近睡得不太好。］

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于顽从书包里拿出课本，但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上面。

［下周一我要去省里集训。］他突然说。

［我知道，付思嫣告诉我了。］

于顽愣了一下：［她找过你？］

［嗯，昨天体育课的时候。］

于顽的眉头微微皱起：［她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聊了聊你们以前的事。］许恩浓翻着书页，语气尽量轻松，［听说你们初中是同桌？］

［只有半个学期。］于顽的声音有些生硬，［后来老师就把我们调开了。］

［为什么？］

于顽沉默了一会儿：［因为她总是上课找我说话，影响学习。］

这个答案让许恩浓有些意外。她想象不出付思嫣那样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女生，也会在课堂上开小差。

［她好像很了解你。］许恩浓说，［连你喜欢喝什么奶茶都知道。］

［那是以前的口味。］于顽看着她，眼神认真，［人都是会变的。］

这句话和付思嫣说的一模一样，但语气却截然不同。

他们各自看了一会儿书，但谁都没有真正读进去。图书馆里很安静，只能听见翻书的声音和远处偶尔的咳嗽声。

［付思嫣她...］于顽突然开口，又顿住了，［我们很久没联系了，直到这个学期她转到我们学校。］

许恩浓抬起头，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初中毕业后，她去了别的学校。］于顽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那时候我们吵了一架，很久没说话。］

［因为什么？］

于顽摇摇头：［不重要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但他的表情告诉许恩浓，那段往事并没有真正过去。

［她转学回来之后，找过我几次。］于顽继续说，［她说想继续做朋友，毕竟还要一起训练。］

［你们和好了？］

［算不上和好。］于顽苦笑，［只是觉得，没必要把关系弄得太僵。］

许恩浓点点头，心里却更加困惑。于顽和付思嫣之间的关系，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对了，］于顽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给你。］

盒子里装着一枚精致的书签，形状是一片羽毛，上面刻着细细的纹路。

［昨天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于顽的声音很轻。

许恩浓接过书签，羽毛的触感光滑冰凉：［谢谢。］

［等我集训回来，］于顽看着她，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亮，［有些话想当面跟你说。］

许恩浓的心跳突然加快：［什么话？］

［现在还不是时候。］于顽移开视线，耳根微微发红，［等我拿到省赛冠军再说。］

那一刻，许恩浓仿佛又看到了赛场上那个自信满满的于顽。所有的犹豫和不安都在这一刻消散了。

［好，］她微笑着说，［我等你。］

从图书馆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于顽送许恩浓到公交站，路灯刚刚亮起，在他们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我会给你发信息的。］于顽说。

［训练那么忙，不用勉强。］

［不勉强。］于顽认真地说，［我想和你联系。］

公交车来了，许恩浓上车前回头看了他一眼。于顽还站在原地，身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

车上，许恩浓拿出那枚羽毛书签，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林茶发来的消息：［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

许恩浓回复：［他说等省赛回来，有话要跟我说。］

陈林茶立刻发来一串感叹号：［这明显是要告白啊！］

许恩浓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也许徐飞和陈林茶说得对，她是有点陷进去了。但这一刻，她突然觉得，陷进去也没什么不好。

回到家，许恩浓把羽毛书签夹在最常看的书里。那个位置正好是一页关于候鸟迁徙的文章，上面写着：“候鸟总是记得回家的路，无论飞得多远。”

她想起于顽说“等我回来”时的表情，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也许每个人的青春里都会有一些复杂的感情，一些理不清的过往。但重要的是当下这一刻，是那个让你心跳加速的人，是那份想要等待的心情。

睡前，于顽发来一条消息：［下周的月考要加油。］

许恩浓回复：［你也是，集训加油。］

她放下手机，闭上眼睛。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而一周后，将会有一个重要的答案在等待着她。这个认知让她带着期待进入梦乡，连梦境都变得轻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