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城市边缘的老旧小区里，只有零星几扇窗户还亮着灯。
陈烁揉了揉酸胀的脖颈，手机屏幕上“胜利”二字闪烁着金光。这是他今晚接的第六单陪玩，老板心满意足地付了款，还额外加了小费。
“烁神，你太强了！下回还点你！”老板在语音里兴奋地说。
陈烁扯了扯嘴角，回了句“谢谢老板”，随即退出房间。他瞥了一眼账户余额，距离凑够下个季度的房租还差不少。
正要下线，一条系统消息弹了出来：
【玩家“凛冬”邀请您加入1v1房间】
陈烁皱眉。这个ID他从没见过，不是他陪玩账号上的好友。他本想拒绝，但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
“敢接吗？赌注500。”
陈烁的手指顿住了。五百块，够他半个月的伙食费。
“什么规则？”他回复。
“三局两胜，英雄任选，一血一塔。我赢了，你告诉我你是谁。你赢了，拿钱走人。”
陈烁盯着这行字，心里警铃大作。这人明显是冲着他来的，而且似乎知道他不愿暴露身份。
他本该拒绝。自从一年前那件事后，他就发誓再也不碰任何可能暴露自己的对局。
但五百块...
“好。”他回复，然后进入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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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另一端，一栋豪华公寓的顶层，沈厉调整了一下电竞椅的角度，眼神锐利地盯着屏幕。
屏幕上是他派人调查了整整三个月才锁定的账号——“破晓”。
一年前，那个在巅峰赛上一战封神却又神秘消失的天才中单。
没人知道“破晓”的真实身份，没人知道他为何在最巅峰的时刻选择隐退。只有沈厉，作为曾经在决赛中败给他的对手，一直耿耿于怀。
他要亲自确认，这个“破晓”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个人。
第一局开始，沈厉选择了版本强势的刺客型法师，而“破晓”则选了一个控制型法师。
对线刚开始，沈厉就感受到了压力。“破晓”的走位极其刁钻，每次都能在补兵的同时消耗他的血量。更可怕的是，对方的技能释放精准得像是能预判他的每一步动作。
三分二十秒，沈厉的屏幕暗了下去。
一血。
沈厉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指。他很久没有遇到能给他这么大压力的对手了。
第二局，沈厉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英雄，全力以赴。
这一次，对线更加激烈。两人你来我往，血量交替下降，却始终没有人能完成击杀。补兵数也咬得很紧，差距从未超过三个。
六分钟，沈厉找到一个机会，一套连招打上去，眼看就能收下人头——
“破晓”极限闪现躲开致命技能，反手一套控制加爆发，将沈厉定在原地。
屏幕再次暗下去的那一刻，沈厉没有愤怒，反而笑了。
没错，就是这个风格。极限反应，精准计算，冷酷决断。
是“破晓”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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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烁盯着屏幕上“胜利”二字，心跳仍未平复。刚才那两局对决，是他这一年多来打得最艰难的对局。对方的实力远超他平时在陪玩中遇到的任何人。
“账号发来，我给你转钱。”对方发来消息。
陈烁报出账号，片刻后，五百块到账。
“谢谢。”他简短地回复，准备退出房间。
“等等，”对方又发来消息，“再来一局，赌注一千。”
陈烁皱眉：“不必了。”
“怕了？”
陈烁知道这是激将法，但他确实需要钱。母亲的医药费还差不少，这个月的陪玩单子又不多。
“规则一样？”他问。
“不，这次用限定英雄。”
陈烁心头一紧。限定英雄对决是职业选手常用的训练方式，目的是测试选手对不同英雄的理解和适应能力。普通人很少会用这种方式对决。
他开始怀疑对方的身份。
第三局开始，沈厉指定了一个冷门法师英雄。这个英雄操作复杂，强度不高，在普通对局中几乎看不到。
陈烁却毫不犹豫地锁定了。
对线开始，沈厉惊讶地发现，即使是用这种冷门英雄，“破晓”的操作依然行云流水，仿佛对这个英雄的理解深入骨髓。
四分钟，陈烁找到机会，一套精妙的连招将沈厉击杀。
三比零。
沈厉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眼神复杂。
他确定了，这人绝对是“破晓”。那种对每个英雄的深刻理解，那种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持冷静的心态，不是普通玩家能拥有的。
“钱转过去了。”沈厉发消息，“有兴趣打职业吗？”
陈烁看着这条消息，心脏猛地一跳。
一年前，他也曾收到过类似的邀请。那时他刚刚登顶巅峰赛第一，多家俱乐部向他抛出橄榄枝。他选择了当时最强的TK战队，却在试训前一天，接到了母亲突发重病的消息。
他放弃了试训，回到了这座小城。为了支付高昂的医药费，他做起了游戏陪玩，用他曾经有望征战职业赛场的天赋，陪着各路老板娱乐上分。
“没兴趣。”他回复。
“为什么？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打首发。”
陈烁没有回复，准备退出游戏。
“月薪三万起，奖金另算。如果打出成绩，年薪百万不是问题。”
陈烁的手指停住了。
百万年薪...足够支付母亲所有的治疗费用，还能让他们搬出这个破旧的小区，过上体面的生活。
但他能吗？母亲现在离不开人照顾，他如果去打职业，谁来照顾母亲？
“抱歉。”他最终回复，然后退出了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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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厉看着暗下去的头像，没有感到意外。他早就调查过“破晓”的情况，知道他家中有患病的母亲需要照顾。
这也是为什么他今天会来找陈烁。
第二天晚上，陈烁刚接完一单陪玩，那个熟悉的ID又发来了邀请。
“今天不打赌。”陈烁直接拒绝。
“不是赌局，”对方回复，“帮我个忙，报酬一千。”
陈烁皱眉：“什么忙？”
“陪我练一个新战术，需要高水平的对手来测试。”
陈烁犹豫了一下。一千块只是陪练，这比他接陪玩轻松多了。
“多久？”
“两小时。”
“好。”
接下来的几天，沈厉每晚都会找陈烁陪练，每次两小时，报酬一千。陈烁渐渐习惯了这种高报酬的“工作”，甚至开始期待与这个神秘高手的对决。
他们之间的对话也从最初的纯粹交易，慢慢多了些技术交流。
“你刚才那波为什么不闪现追我？”某次对局后，沈厉问。
“你的打野在上路露头已经超过十秒，按照他的刷野速度，应该已经到中路草丛了。”陈烁回答。
沈厉挑眉。他确实让队友在草丛里蹲着，准备测试陈烁的防gank意识。没想到陈烁连这种细节都计算到了。
“你很适合打职业。”沈厉再次提起这个话题，“你的大局观和细节处理，是很多现役选手都比不上的。”
陈烁沉默了一会儿，回复：“有不得已的原因。”
“如果我说，我能解决你的后顾之忧呢？”
陈烁愣住了。
“我知道你母亲的情况，”沈厉继续打字，“我们俱乐部有专门的家属保障计划，可以为队员的直系亲属提供医疗支持和护理服务。如果你加入，你母亲可以获得最好的治疗和照顾。”
陈烁的心脏狂跳起来。他颤抖着手指打字：“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因为我是沈厉，‘凛冬’是我的小号。”
沈厉...那个去年带领NG战队拿下世界冠军的天才打野，KPL身价最高的选手之一。
陈烁呆住了。
“为什么找我？”他最终问。
“因为一年前，我在决赛中输给了你。虽然那时你的ID是‘晨曦’，但我认得你的打法。”
陈烁闭上眼睛。原来他早就被认出来了。
“来NG吧，”沈厉发出邀请，“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中单。而且，我向你保证，你母亲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陈烁看着这条消息，久久没有回复。
窗外，天快亮了。他转头看向母亲紧闭的房门，内心挣扎不已。
一年前，他为了母亲放弃了梦想。如今，机会再次摆在面前，而且条件比他曾经梦想的还要好。
他深吸一口气，回复道：“我需要时间考虑。”
“好，我等你。”沈厉回复，“但别让我等太久。转会期只剩两周了。”
陈烁退出游戏，走到窗边。晨光熹微中，这座小城正在慢慢苏醒。
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银行发来的余额提醒。账户里的钱，只够支付下个月的医药费了。
他握紧手机，做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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