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过不去的梗

自古董店那桩乌龙事件后，顺顺利利茶楼里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季天森“暗恋老板”这个梗，就像茶香一样，渗透到了茶楼的每个角落，久久不散。清晨，季天森照例最早来到茶楼，开始一天的准备工作。擦拭茶具、摆放桌椅、清点库存，这些日常流程他早已烂熟于心。然而今天，当他打开柜台抽屉时，却发现里面多了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工整地写着一行字：“今日特荐：暗恋（单丛茶），回味悠长，后劲十足。”落款处画着个俏皮的笑脸。季天森嘴角抽搐，不用猜都知道这是谁的杰作。他下意识地看向二楼，江锦落的房门依旧紧闭。“早啊，暗恋兄。”刘海波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斜靠在门框上，脸上挂着促狭的笑，“听说今天的特荐茶品很特别？”季天森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有意思吗？”“特别有意思。”刘海波走进来，自顾自地泡了杯茶，“千年等一回的公主亲自认证的暗恋，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待遇。”正当季天森准备反驳时，张娜娅哼着歌走进茶楼，见到他立刻眼睛一亮：“天森，正好问你个事。你觉得老板适合什么类型的求婚戒指？我认识个珠宝商，可以打折哦。”季天森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求、求婚戒指？”“未雨绸缪嘛。”张娜娅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就连平日不苟言笑的陈锋，某次来茶楼送定制法器时，都破天荒地拍了拍季天森的肩膀：“眼光不错。”季天森欲哭无泪。他试图解释那只是公主的恶作剧，但显然没人相信——或者说，没人愿意相信。这个梗已经成了茶楼里经久不衰的娱乐项目。而处在风波中心的江锦落，态度却耐人寻味。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偶尔还会加入调侃的行列，让季天森更加手足无措。比如有次客人问茶楼有没有“让人勇敢表白”的茶，江锦落一本正经地推荐了武夷山大红袍，补充道：“本店员工亲测有效。”季天森当时正在给邻桌沏茶，手一抖，茶水差点洒出来。更让他煎熬的是，每当与江锦落独处时，她总会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他，让他心跳加速，分不清是尴尬还是别的什么。这天下午，茶楼来了位特殊的客人——白念念。她一进门就直奔季天森：“听说你们这儿有月老开过光的员工？”季天森扶额：“连你都知道了...”“道门圈都传遍了好吗？”白念念笑嘻嘻地说，“顺顺利利茶楼的季天森，被千年公主认证的暗恋者。”季天森绝望地意识到，这个梗已经破圈了。然而，就在众人笑闹之时，谁也没注意到，茶楼角落里的一位“客人”悄然露出了诡异的微笑。那是一位身着灰色中山装的老者，他已经连续三天来茶楼喝茶，每次都坐在同一个位置，点同一壶龙井。在季天森眼中，老者头顶显示着“普通茶客，健康值79/100”的字样，没有任何异常。但他没注意到的是，老者身上的能量读数偶尔会出现极短暂的波动，那波动细微得如同呼吸，却带着一丝不祥的频率。老者放下茶杯，目光扫过茶楼内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二楼江锦落的房间方向。他轻声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笑吧，尽情笑吧。很快你们就笑不出来了。”他放下茶钱，拄着拐杖缓缓起身，向门外走去。在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茶楼内部，眼中闪过一丝血红的光芒，随即消失在街角。当晚打烊后，四人照例开例会。刘海波还在拿季天森打趣：“所以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表白？我们好准备份子钱。”季天森无奈地看向江锦落，希望她能制止这种无休止的调侃。然而江锦落只是微笑着翻开天书，不置可否。张娜娅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老板，最近是不是有个穿中山装的老爷爷常来？我好像连续几天都看到他了。”季天森点头：“嗯，一位老茶客，看起来没什么特别。”江锦落手中的天书突然自动翻动起来，书页停在一页泛黄的纸面上，上面浮现出模糊的图案。她微微蹙眉：“描述一下那位老人的特征。”“大概七十多岁，穿灰色中山装，拄着桃木拐杖，左眼下方有颗痣。”季天森回忆道。江锦落脸色微变：“天书记载，百年前有个专噬人执念的魔物，最喜欢伪装成老者接近目标。它的标志就是左眼下的痣，和永远不离手的桃木拐杖。”茶楼内顿时安静下来。“噬人执念？”季天森感到后背发凉。“它以人类强烈的情感为食，尤其是爱情、执念这类强烈而持久的情感。”江锦落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对它来说，暗恋这种持久而强烈的情感，是最美味的食粮。”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季天森身上。刘海波干笑两声：“所以我们现在是...被一个专吃暗恋的魔物盯上了？”张娜娅担忧地看着季天森：“天森，你最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吧？”季天森摇头，心里却泛起不安。现在回想起来，那位老者确实总是在他附近的位置就坐，而且似乎特别关注他与江锦落的互动。江锦落合上天书，神色凝重：“如果真是那个魔物，它很可能已经盯上天森了。暗恋这种持久而纯粹的情感，对它有极强的吸引力。”季天森感到一阵头疼：“所以现在不仅全道门圈都知道我‘暗恋’老板，连魔物都引来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嘛。”刘海波试图活跃气氛，但笑容有些勉强。江锦落起身，走到窗前望向夜色：“这件事不简单。那魔物百年前被多位高人联手封印，如今突然重现，背后必有蹊跷。”她转身看向季天森，眼中带着罕见的严肃：“天森，接下来你要特别小心。这种魔物最擅长利用人心的弱点，它会制造幻象，引诱猎物沉溺于自己的情感中，然后慢慢蚕食对方的魂魄。”季天森点头，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为可能的危险感到担忧，另一方面却又因江锦落显而易见的关心而窃喜。这复杂的心理活动显然被刘海波看穿，他小声嘀咕：“完了，这傻小子越陷越深了。”张娜娅忍俊不禁，但在江锦落的目光扫过来时，立刻正色道：“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计划。”那一夜，顺顺利利茶楼的灯光很晚才熄灭。没有人知道，一场针对茶楼、针对季天森、甚至可能是针对所有人软肋的危机，正在暗处悄然酝酿。而季天森那个“过不去的梗”，或许将成为这场较量中最出乎意料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