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古代小说 > 三世书君不见
本书标签: 古代  古风悬疑言情  女强 

第一卷雁过无痕

三世书君不见

《痴情冢》是一部以家国情怀为骨、以痴情守候为魂的古风言情小说。故事以十六年前一桩边关谜案为引,徐徐展开一幅权谋与真情交织的壮阔画卷。

"命里纠结无处醒,爱里落花水飘零"——这首在江湖与朝堂间悄然流传的《痴情冢》,不仅承载着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更暗藏着重大的王朝秘辛。当雁山脚下的采药女素衣,因一枚半璧玉佩卷入朝堂纷争,她逐渐发现,自己的身世与十六年前的雁门关之谜息息相关。

这是一个关于记忆与遗忘、背叛与忠诚、复仇与宽恕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没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只有被时代洪流裹挟的芸芸众生,在权谋与道义的夹缝中,做出自己的选择。

故事内容简介

十六年前,名将林清羽在雁门关一役中蹊跷战死,其女素衣被世外高人玄静道长救下,隐居于雁山脚下。素衣自幼习医,不通武艺,却精通音律,尤善吹奏一曲神秘的《痴情冢》。

平静的生活被一个重伤男子的到来打破——他是父亲当年的副将燕离,带来半枚刻着"燕"字的玉佩,与素衣手中的半枚"林"字玉佩完美契合。自此,素衣被迫卷入波谲云诡的朝堂争斗。

京城之中,太子与三皇子夺嫡之争白热化;边境之外,北狄虎视眈眈。而素衣父母之死的真相,竟然与当今皇室秘辛息息相关。在师父玄静、燕离、翰林编修李慕白等人的帮助下,素衣逐渐揭开层层迷雾,却发现真相远比想象中更加残酷...

主要角色介绍

林素衣

本作女主角,年方二八,清丽脱俗,气质如兰。自幼被玄静道长收养,精通医术与音律。性格外柔内刚,看似温婉,实则坚韧。手持半枚"林"字玉佩,身负血海深仇,却始终保持医者仁心。善吹竹笛,一曲《痴情冢》能触动人心。

燕离

本作男主角,年约三十,镇北将军。林清羽生前副将,武功高强,重情重义。十六年来一直在追查林清羽死亡真相,为此不惜身陷险境。外表冷峻,内心炽热,对素衣既有长辈般的呵护,又渐生情愫。

玄静道长

素衣的师父,年过花甲,世外高人。武功深不可测,精通奇门遁甲。十六年前从战场上救下素衣,将其抚养成人。看似超然物外,实则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赵无言

当朝太师,年约五十,权倾朝野。表面上是害死林清羽的元凶,实则身份复杂。深谙权谋之道,却在良知与权力之间痛苦挣扎。与林清羽曾有同门之谊。

李慕白

翰林院编修,年近四十,林清羽生前至交。温文尔雅,学富五车,在朝中颇有清誉。暗中收集太子罪证,是素衣在京中的重要助力。

太子皇甫睿

年近三十,当朝储君。野心勃勃,为巩固地位不惜与北狄勾结。表面仁孝,实则心狠手辣。与林清羽之死有直接关联。

三皇子皇甫玮

二十有五,太子的主要竞争对手。表面与太子势同水火,实则各怀鬼胎。善于伪装,工于心计。

故事主题

《痴情冢》通过素衣寻仇探秘的历程,探讨了多个深刻主题:

记忆与身份:个人记忆如何塑造身份认同

正义的代价:追求正义过程中面临的道德困境

宽恕的力量:仇恨与宽恕对个人命运的影响

真情与责任:个人情感与家国大义之间的抉择

故事在权谋斗争的背景下,最终回归人性本真,歌颂了超越生死的情义与坚守道义的风骨。正如小说中反复出现的意象——雁过无痕,风却有情,有些情感与信念,终将穿越时空,永恒流传。

第一卷 第一章:雁过无痕

暮色四合,雁山脚下的竹林被晚风拂过,沙沙作响,像是低语,又似叹息。

林素衣提着药篮,踏着青石小径缓缓而行。她的白衣被风轻轻吹动,如同山间缭绕的薄雾。今日采的药已足够为师父医治旧疾,她本该心安,然而心头却莫名萦绕着一丝难以名状的忧愁。

“命里纠结无处醒...”她轻声念着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词句,连自己都觉得讶异。这雁山之上,除了她和师父,已三年未有外人踏足。

就在她沉思之际,竹林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异响——是刀剑相交的铿锵声,夹杂着几声粗野的呵斥。

素衣本不欲多事,师父常告诫她江湖险恶,莫要轻易卷入是非。可那打斗声中,忽然传来一声闷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响,而后一切归于寂静。

犹豫片刻,她还是循声而去。

穿过一片密竹,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三五具黑衣人的尸体横陈在地,血迹斑斑。而在他们中间,一个青衫男子倚竹而立,浑身是血,却仍紧握手中长剑,眼神凌厉如寒星。

“别过来。”男子声音低沉,带着戒备与警告。

素衣却一眼看出他伤势严重,左胸处的伤口血流不止,若不及时救治,只怕性命难保。

“我是医者,不会伤害你。”她平静地说道,从药篮中取出止血的草药,“你若继续强撑,不过一刻钟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

男子眼神中的戒备稍减,但手中的剑仍未放下:“这些人是为我而来,姑娘若与我牵扯过甚,恐会惹祸上身。”

素衣不答,只是走上前去,轻轻拨开他护在身前的手臂。近距离看,她才发觉这男子眉目深邃,面容俊朗,虽身受重伤,却仍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之气。

“人前笑语花相映,人后哭泣倩谁听...”男子忽然低声吟道,眼神恍惚了一瞬,而后猛地清醒,紧盯素衣,“姑娘为何要救我?”

“医者仁心,见死不救有违师训。”素衣简洁回答,手上动作不停,熟练地为他清理伤口。

“在下燕离,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剑,声音虚弱了许多。

燕离。素衣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忽然觉得心头那丝忧愁更加明显了。

扶燕离回草庐的路上,他一直沉默不语,直到看见庐前那株开得正盛的红梅,才忽然开口:“今生君恩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素衣微微一怔:“这是我常听师父吟诵的词句,公子从何得知?”

燕离目光深远,似有无限心事:“是一位故人最爱的诗。”

素衣的师父见到燕离,并未多问,只是深深看了素衣一眼,便帮她将燕离安置在客房中。

夜深人静,素衣为燕离换药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雁鸣,凄清悠长。

“雁过无痕风有情。”燕离忽然低声道,“姑娘可曾听过这首《痴情冢》?”

素衣摇头,却莫名觉得心中一动。

“那是一个关于承诺与辜负的故事。”燕离目光投向窗外明月,“关于一个不得不辜负最深承诺的人。”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素衣无法理解的痛楚,让她不忍追问。

待燕离睡下,素衣回到自己房中,却久久不能入眠。她来到窗前,望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不自觉地轻吟:“偏生爱的都是你,谁错谁对本无凭...”

她不知,此刻客房中的燕离也正立于窗前,手中紧握一枚半边的玉佩,眼神复杂地望向她窗口的方向。

“终究还是找到了这里。”他轻声自语,语气中既有释然,又有深深的忧虑。

月光下,那半枚玉佩泛着温润的光泽,上面隐约刻着一个“林”字。

夜色渐深,雁山静默如谜,只有不知何处传来的笛声,如泣如诉,仿佛在讲述一个关于爱与宿命的故事。

而故事,才刚刚开始。

夜色渐深,草庐内的烛火轻轻摇曳,将燕离的身影拉得细长。素衣端着汤药推门而入时,见他正望着窗外出神,手中紧握着什么物事,见她进来,便迅速收入怀中。

“公子该喝药了。”素衣将药碗轻轻放在案几上,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燕离方才收物入怀的动作,却并不多问。

燕离接过药碗,药汁乌黑,散发着苦涩的气息。他眉头未皱,一饮而尽,而后轻声道:“多谢姑娘。”

素衣正要开口,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笛声,凄清婉转,旋律竟是如此熟悉。她不由自主地低吟:“命里纠结无处醒,爱里落花水飘零...”

燕离猛地抬头:“姑娘从何处听得此曲?”

“自幼便时常听师父吹奏,却不知曲名。”素衣疑惑地看向燕离,“公子也识得此曲?”

燕离眼神复杂,沉默片刻方道:“这是《痴情冢》,多年前一位故人所作。”

“《痴情冢》...”素衣重复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心头莫名一紧。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块半旧的丝帕,上面绣着几句残诗:“人前笑语花相映,人后哭泣倩谁听...这是我娘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燕离的目光在触及丝帕的刹那骤然凝固,他强撑起身,声音微颤:“这丝帕...姑娘从何得来?”

素衣还未回答,草庐的门忽然被一阵疾风撞开,数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涌入,刀光凛冽,直指燕离。

“果然追来了。”燕离冷笑一声,强忍伤痛抓起长剑。

素衣不及细想,迅速撒出一把药粉,顿时屋内弥漫起白色烟雾。她拉住燕离未受伤的手臂,低声道:“随我来!”

二人穿过草庐后方的密道,这是师父多年前为防不测所设,今日果然派上用场。密道狭窄曲折,燕离伤势未愈,步履艰难,素衣不得不放缓脚步搀扶。

“为何救我?”燕离喘息着问,“你我素昧平生,何必为我犯险?”

素衣沉默片刻,轻声道:“医者仁心是其一,其二...”她顿了顿,“我总觉得与公子似曾相识。”

密道尽头是雁山北坡的一处隐蔽山洞,洞内有简单的起居用品,是素衣平日采药时偶尔歇脚之处。

将燕离安顿在草铺上,素衣重新为他检查伤口。方才的剧烈运动使得伤口再度裂开,鲜血已浸透绷带。

“必须重新包扎。”素衣轻声道,小心翼翼地解开染血的布条。

月光从洞口缝隙洒入,照在燕离胸前。除了新伤,素衣注意到一道陈年旧疤横贯左胸,形状奇特,如同展翅的飞雁。她心中一震,这疤痕的位置和形状,竟与她记忆中母亲描述的一模一样。

“这伤...”素衣的声音微微发颤。

燕离低头看了一眼,苦笑道:“多年前的旧伤,险些要了性命。”

“是否十年前,雁门关外,七月初七所受?”素衣急切地问。

燕离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目光如电:“你如何得知?”

素衣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倒出里面的半枚玉佩。月光下,玉佩泛着温润的光泽,上面的“林”字清晰可见。

“这是我娘亲临终前交给我的,她说另半枚在一个可以托付性命的人手中。”素衣声音哽咽,“她还说,持另半枚玉佩的人,胸前会有一道雁形疤痕。”

燕离颤抖着从怀中取出另半枚玉佩,两半完美契合,组成完整的圆形,上面刻着“林燕同心”四字。

“你果然是林师兄的女儿...”燕离眼中泛起泪光,“十六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林师兄?”素衣困惑地看着他。

“你父亲林清羽,是我师兄。”燕离长叹一声,“十六年前,雁门关一役,他为救我而丧命。临终前将你托付于我,要我护你周全。谁知战后我重伤昏迷,醒来后已不见你的踪影。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你。”

素衣怔在原地,她自幼被师父收养,对父母几乎一无所知。师父只说她父母已故,从未提及详情。

“那些黑衣人为何追杀你?”素衣忽然问。

燕离神色凝重:“因为我查到了当年害死你父亲的真正凶手。他们得知我未死,定会斩草除根。”他紧握素衣的手,“此地已不安全,你必须随我离开。”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脚步声,素衣的师父手持竹杖,缓缓走入洞中。

“师父!”素衣急忙上前。

老者目光扫过二人手中的玉佩,长叹一声:“该来的终究来了。素衣,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他转向燕离,神色复杂:“燕将军,别来无恙。”

燕离怔住:“您...您是玄静道长?”

老者点头:“当年我从战场上救走素衣,隐姓埋名于此,就是希望她远离江湖纷争。可惜命运弄人,你们终究还是相遇了。”

洞外,笛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清晰,旋律哀婉缠绵:

“眼里柔情都是你,爱里落花水飘零。梦里牵手都是你,命里纠结无处醒...”

燕离面色一变:“这是《痴情冢》的全曲!除了林师兄,只有一人会吹奏全曲。”

“谁?”素衣和玄静道长齐声问。

“当年害死你父亲的元凶——”燕离一字一顿,“当朝太师,赵无言。”

月光下,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洞外,山风呼啸,仿佛在回应那凄清的笛声,也仿佛在预告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素衣握紧手中的半枚玉佩,看着眼前这个突然闯入她生命的男子,心中五味杂陈。十六年前的恩怨,如今才刚刚揭开一角。而她平静的生活,也将从此天翻地覆。

洞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玄静道长的话音落下,那凄婉的笛声却愈发清晰,每一个音符都像是直接敲击在三人的心上。

“眼里柔情都是你,爱里落花水飘零...”素衣不自觉地跟着笛声轻吟,这旋律与她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片段重合,令她眼眶微热。

燕离神色骤变:“这是《痴情冢》的全曲!赵无言怎么会在此地吹奏此曲?”

玄静道长面色凝重,示意二人噤声。他轻步移至洞口,透过缝隙向外望去,只见月光下的竹林随风摇曳,却不见吹笛人的踪影。

“笛声似近实远,运用了内力传音。”玄静低声道,“来人武功深不可测,不在老道之下。”

燕离强忍伤痛起身,将素衣护在身后:“道长,赵无言既已寻至此地,此地不宜久留。我必须带素衣离开。”

“且慢。”玄静道长摇头,“赵无言若真在此,此刻山下必然布下天罗地网。贸然下山,无异于自投罗网。”

素衣看着眼前两个为她安危忧心忡忡的男子,心中五味杂陈。她轻轻从燕离身后走出,平静道:“我不走。”

“素衣!”燕离急切转身,“你可知赵无言是何等人物?他权倾朝野,心狠手辣,十六年前便是他设计害死你父亲,如今断不会放过你。”

“正因如此,我更不能走。”素衣目光坚定,“雁山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若真如师父所说,山下已有埋伏,我们不如以静制动,以逸待劳。”

她转向玄静道长:“师父,您常教导我,医者不仅要治病救人,更要明辨是非。如今杀父仇人近在眼前,我若一味逃避,岂非不忠不孝?”

玄静道长凝视爱徒良久,长叹一声:“你长大了,有你父亲当年的风骨。”他转向燕离,“燕将军,且听素衣一言。老道这草庐虽简陋,却布有奇门遁甲之术,外人难以轻易闯入。不如暂且在此养精蓄锐,待天明后再做打算。”

燕离看着素衣坚定的眼神,终于点头同意。

是夜,三人围坐洞中,玄静道长缓缓道出十六年前的往事。

“当年林清羽与燕离同为我朝大将,并称'双璧'。雁门关一役,本可大获全胜,谁知太师赵无言通敌卖国,故意延误援军,导致清羽为救燕离,力战而亡。”

素衣泪眼朦胧:“赵无言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你父亲掌握了他通敌的证据。”燕离接口道,声音沉痛,“清羽兄临终前将证据和半枚玉佩交给我,嘱我定要护你周全。可我重伤昏迷后,证据不翼而飞,你也不知所终。这些年来,我明察暗访,终于查明赵无言的罪行,却也引来了杀身之祸。”

洞外笛声忽变,旋律愈发凄厉,如泣如诉。

素衣忽然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支竹笛:“师父,这首曲子,您教我吹奏多年,却从不告知来历。今日,可否让徒儿以笛相和,引那赵无言现身?”

玄静道长大惊:“不可!赵无言武功高强,你岂是他的对手?”

“梦里牵手都是你,命里纠结无处醒...”素衣轻声吟诵,目光清亮,“这曲子与我血脉相连,我感觉得到。赵无言既以此曲示威,我若不敢回应,岂不辜负了父母给我的血脉?”

不待玄静反对,素衣已将竹笛置于唇边,清越的笛声悠扬而起,与洞外的笛声相应和。奇妙的是,两股笛声相交,洞外的笛声中的杀气竟渐渐消散,转而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

笛声未落,洞外忽然传来一声长叹,声音苍老却内力深厚:“十六年了...这曲《痴情冢》,唯有清羽的后人能吹出其中真意。”

三人震惊地冲出山洞,只见月光下,一位白发老者立于竹梢,手中玉笛泛着清冷的光泽。令人惊讶的是,他并非想象中的凶神恶煞,而是一身素衣,面容憔悴,眼中竟含着泪光。

“赵无言?”燕离持剑戒备,“你休要耍什么花样!”

老者飘然落地,向三人微微一礼:“老朽今日独自前来,并非为寻仇,而是为还债。”

他目光转向素衣,眼神复杂:“孩子,你吹奏的《痴情冢》,与你母亲当年一般无二。”

“你认识我母亲?”素衣惊讶道。

赵无言长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卷发黄的书信:“这是清羽临终前托我转交你的信。可惜,我迟了十六年。”

燕离怒道:“休要胡言!清羽兄是被你所害,怎会托信于你?”

赵无言苦笑:“燕将军,你所知的真相,不过是冰山一角。当年害死清羽的并非老朽,而是...”

话音未落,忽然破空之声大作,数支淬毒的弩箭自暗处射向赵无言。燕离眼疾手快,挥剑格挡,却仍有一箭射中赵无言肩头。

“有埋伏!”玄静道长拂尘一挥,将素衣护在身后。

竹林中人影幢幢,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将四人团团围住。为首的黑衣人冷笑:“太师大人,主上料到你会有二心,特命我等前来'相助'。”

赵无言面色惨白,强忍伤痛对素衣道:“孩子,快走!他们的目标是你!”

素衣却站在原地,目光坚定地看着赵无言:“把信给我。”

赵无言怔了怔,终于将信递出。素衣接过信的瞬间,黑衣人已然杀到。燕离与玄静道长奋力抵挡,但对方人多势众,渐渐不支。

千钧一发之际,素衣展开信纸,借着月光快速浏览。信中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就,但落款处确是她父亲林清羽的名讳。

读罢信件,素衣面色大变,眼中闪过震惊、悲痛,最终化为决然。

她再次举起竹笛,吹奏起《痴情冢》,但这一次的旋律与之前截然不同,暗含杀伐之音,凌厉无比。更令人惊讶的是,笛声响起,竹林中的黑衣人竟纷纷抱头惨叫,如同中了邪术。

“这是...《痴情冢》的杀曲?”赵无言震惊道,“清羽竟将这等秘术传给了你?”

笛声渐歇,黑衣人已溃不成军,狼狈逃窜。

素衣放下竹笛,目光扫过三位长者,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真相,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从今日起,我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林素衣。父亲的冤屈,母亲的早逝,我都会查个水落石出。”

她转向燕离,眼中有着他从未见过的坚定:“燕叔叔,带我去京城。是时候会一会那些幕后之人了。”

月光下,素衣的身影似乎与十六年前那位叱咤风云的林清羽重合。燕离恍惚间明白,命运的齿轮,从这一刻开始,将转向无人能预料的方向。

雁山的风依旧吹着,带着淡淡的血腥气,也带着新的希望。

第一卷 第二章:京城迷雾

半月后,京城。

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缓缓驶入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车内,素衣透过帘隙打量着这座繁华帝都。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与她生活了十六年的雁山判若两个世界。

“我们到了。”身旁的燕离低声道。他伤势已大致痊愈,但眉宇间添了几分凝重,“按照约定,赵无言先行回京周旋,但我们仍需小心。太师府眼线遍布全城,一举一动都可能被监视。”

素衣轻轻点头,目光却不离街景。这是她父亲曾经生活过的城市,每一处角落都可能藏着他当年的足迹。

马车最终停在一处僻静宅院前,门匾上书“李府”二字。一位身着青衫的中年文士早已在门前等候,见二人下车,急忙迎上。

“燕兄,别来无恙!”文士拱手施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素衣,“这位便是林姑娘吧?果然有清羽兄当年的风范。”

燕离介绍道:“这位是李慕白,为父生前至交,现任翰林院编修,值得信赖。”

素衣盈盈一礼:“素衣见过李叔叔。”

李慕白连忙还礼,将二人引入府中。宅院不大,却清雅别致,假山流水,竹影婆娑。

三人来到书房,李慕白屏退左右,神色顿时凝重起来:“燕兄,林姑娘,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朝中近日将有巨变。”

“何事?”燕离问道。

李慕白压低声音:“皇上病重,太子与三皇子之争已至白热化。赵无言表面中立,实则暗中支持三皇子。若三皇子得势,赵无言权势将更盛,届时再想翻案,难如登天。”

素衣静静听着,忽然问道:“李叔叔,我父亲当年,是支持太子还是三皇子?”

李慕白一愣,随即苦笑:“清羽兄是纯臣,只效忠皇上,不参与党争。这也正是他遭忌的原因。”

燕离接口道:“你父亲手握的证据,不仅关乎赵无言通敌,更牵扯皇室秘辛。这也是为何赵无言非要置他于死地。”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管家的通报声:“老爷,太师府送来请柬,邀您明日过府赏菊。”

李慕白与燕离对视一眼,神色警惕:“可说了还邀了何人?”

管家答道:“只说府上若有贵客,不妨一同前往。”

室内顿时一片寂静。素衣轻声打破沉默:“看来,我们一入京,就被盯上了。”

李慕白皱眉:“此宴必是鸿门宴,不如推辞。”

“不,我们去。”素衣平静道,“正好会一会这位赵太师。”

燕离急道:“不可!赵无言老奸巨猾,你此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素衣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正是那半枚“林”字玉佩,轻声道:“父亲在信中嘱咐,若入京城,当以这半枚玉佩试探赵无言。明日正是机会。”

李慕白惊讶道:“清羽兄的信?可否让在下一观?”

素衣将信取出递上,李慕白细读后,面色变幻不定:“这确是清羽笔迹。但信中提及的‘凤鸣阁’...那地方已荒废多年了。”

“凤鸣阁?”燕离凑近一看,神色骤变,“这不是...”

“是什么?”素衣追问。

燕离欲言又止,最终摇头:“或许只是巧合。明日之宴,我陪你同去。”

次日傍晚,太师府门前车水马龙,宾客如云。素衣随燕离、李慕白一同赴宴,她身着浅青衣裙,面覆轻纱,低调却不失气度。

赵无言的府邸极尽奢华,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与李府的清雅形成鲜明对比。宴设在后花园,数百盆名菊争奇斗艳,宾客们三三两两,谈笑风生。

素衣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主位上的赵无言身上。今日的他一身紫袍,气度雍容,与那夜雁山上狼狈的老者判若两人。

赵无言也看到了他们,举杯示意,目光在素衣身上停留片刻,意味深长。

宴至中途,一位华服公子在众人簇拥下入场,满座宾客纷纷起身行礼。李慕白低声道:“是三皇子。”

三皇子径直走向素衣这一桌,笑道:“李编修,不介绍一下这位姑娘?”

素衣盈盈一礼:“民女林素衣,见过三殿下。”

“林?”三皇子眼中精光一闪,“可是林清羽将军的千金?”

一时间,满园寂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素衣身上。她平静答道:“正是先父。”

三皇子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无言一眼,笑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女。赵太师,如此佳客,何不请入内厅一叙?”

赵无言起身:“殿下所言极是。林姑娘,请。”

内厅布置雅致,只有三皇子、赵无言和素衣三人。门一关上,三皇子便开门见山:“林姑娘,明人不说暗话。你父亲当年含冤而死,本殿深感痛心。若你愿意相助,本殿登基之后,必为他平反昭雪。”

素衣不动声色:“素衣一介草民,何德何能,敢劳殿下垂青?”

三皇子微笑:“姑娘过谦了。你手中的《痴情冢》全谱,以及清羽将军留下的证据,正是本殿所需。”

素衣心中一震,面上却依旧平静:“殿下如何得知《痴情冢》全谱在素衣手中?”

三皇子与赵无言交换一个眼神,赵无言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你母亲云裳,曾是京城第一才女,尤擅音律。《痴情冢》便是她与你父亲定情之作。”

“可惜好景不长。”三皇子接口道,“你父亲发现了一桩皇室秘辛,遭人灭口。你母亲为保全你,将你托付玄静道长后,自尽殉情。”

素衣强忍心中悲痛,冷声道:“殿下既知我父母冤情,为何至今不为他们伸张正义?”

三皇子叹息:“朝局复杂,非一日之功。但若得姑娘相助,大事可期。”

便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管家惊慌来报:“太子殿下驾到!”

门开处,一位身着明黄服饰的青年迈步而入,目光如电,扫过室内众人,最终落在素衣身上。

“三弟,赵太师,有此佳客,为何不邀本宫同乐?”太子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仪。

三皇子面色微变,随即笑道:“皇兄日理万机,臣弟不敢叨扰。”

太子不理会他,径直走向素衣,取出一物:“林姑娘,此物可认得?”

素衣定睛一看,竟是另半枚玉佩,上面清清楚楚刻着一个“燕”字!

“这...这是燕叔叔的半枚玉佩!”素衣失声道。

太子点头:“正是燕离将军托本宫转交。他今早遭人暗算,重伤昏迷前,嘱本宫务必交还于你。”

素衣脑中嗡的一声,接过玉佩,双手微颤。两半玉佩合二为一,“林燕同心”四字完整呈现的刹那,一道暗格突然弹开,露出里面薄如蝉翼的绢纸。

赵无言面色大变,欲上前抢夺,却被太子侍卫拦住。

太子拿起绢纸,朗声道:“此乃林清羽将军血书,详述当年雁门关真相!赵无言,你通敌卖国,害死忠良,该当何罪!”

变故突生,门外涌入大批禁军,将太师府团团围住。三皇子见状,突然拔剑指向赵无言:“好你个奸臣!本殿险些被你蒙蔽!”

赵无言仰天长笑:“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殿下好手段!”

混乱中,素衣却注意到太子的目光与三皇子有一瞬交汇,心中顿时明了:这兄弟二人分明在做戏!

她悄悄后退,趁人不备溜出内厅,却在回廊转角撞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李慕白!

“李叔叔?您怎么...”

李慕白面色焦急,一把拉住她:“快随我来!燕离有危险!”

二人穿廊过院,来到一处偏僻小院。推开房门,只见燕离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胸前缠着绷带,血迹斑斑。

“燕叔叔!”素衣扑到床前。

燕离虚弱地睁开眼,递给她一封信:“这...这是你母亲临终前所书...赵无言并非真凶...真凶是...”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李慕白急道:“有人来了!我们先离开此地!”

素衣将信藏入怀中,最后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燕离,咬牙随李慕白从后窗跃出。

夜色中,二人穿梭在陌生街巷。素衣心中五味杂陈:父亲的血书、母亲的遗信、燕离的重伤、太子与三皇子的做戏...这京城的水,远比她想象的更深。

便在这时,前方忽然转出一队人马,为首者竟是太子!

“林姑娘,随本宫回宫,保你平安。”太子微笑道,眼神却无温度。

素衣后退一步,却听身后也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三皇子带人堵住了退路。

“皇兄,这可不合规矩。”三皇子冷笑,“林姑娘是本殿先请的客。”

前后夹击,素衣与李慕白陷入绝境。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熟悉的笛声忽然响起——《痴情冢》!

素衣循声望去,只见远处高墙上,一道熟悉的身影迎风而立,白衣胜雪,正是她的师父玄静道长!

笛声忽变,四周顿时升起浓雾,伸手不见五指。混乱中,一只温暖的手握住素衣的手腕,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随我来!”

浓雾散去时,素衣与李慕白已消失无踪,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太子与三皇子。

远处钟楼上,玄静道长放下竹笛,望着脚下这座权谋交织的城池,轻叹一声:

“风波,才刚刚开始。”

第一卷 第三章:凤鸣阁秘辛

浓雾散尽,素衣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雅致幽静的闺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墙上挂着一幅女子抚琴图,画中女子眉目如画,与她有着七分相似。

"这是何处?"素衣环顾四周,只见玄静道长与李慕白已在她身侧。

"凤鸣阁。"玄静道长轻声道,"你母亲从前的居所。"

素衣心中一震,原来父亲信中提及的凤鸣阁,竟是母亲旧居。她缓步走向窗前,推开雕花木窗,只见窗外一片梅林,虽已过花期,却仍可想象当年盛景。

李慕白点亮烛火,从书架的暗格中取出一卷画轴:"这是你父母当年在此隐居时所作。凤鸣阁不仅是他们的爱巢,更是暗中收集证据的秘所。"

画卷展开,是一幅《雁山春晓图》,笔法潇洒,显然是父亲手笔。素衣轻抚画卷,忽然发现画轴一端略有松动。她轻轻一转,画轴应声而开,露出一卷薄绢。

"这是..."素衣展开薄绢,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竟是母亲的字。

"太子与北狄往来密信抄本。"玄静道长沉声道,"你父亲当年便是因此遭祸。"

素衣细读内容,越看越是心惊。原来太子为夺嫡,竟与北狄勾结,许诺登基后割让雁门关外三州。而赵无言最初竟是父亲安插在太子身边的暗桩。

"赵无言是父亲的人?"素衣难以置信。

李慕白点头:"正是。但赵无言后来被太子收买,反戈一击。你父亲之死,他难辞其咎。"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夜枭啼叫,玄静道长神色一凛:"有人来了。"

三人迅速隐入密室。透过缝隙,素衣看见两道身影悄然而入,竟是太子与一名北狄装束的男子。

"殿下何必亲自前来?"北狄男子声音粗犷。

太子冷笑:"那林素衣手中的证据必须销毁。况且,本王要亲眼确认赵无言的忠心。"

说话间,又一人推门而入,正是赵无言。他面色凝重:"殿下,三皇子已起疑心。今日之事,太过冒险。"

太子转身,目光如刀:"赵太师,十六年前你能大义灭亲,今日反倒畏首畏尾了?"

赵无言垂首:"老臣不敢。只是...那林素衣毕竟是清羽唯一血脉。"

"妇人之仁!"太子冷笑,"当年林清羽待你如兄弟,你不也亲手了结了他?"

密室中,素衣浑身一颤,被玄静道长及时按住。

赵无言长叹一声:"十六年来,老臣无一日不悔。若非家人被殿下控制..."

"住口!"太子厉声打断,"既然上了这条船,就别想回头。三日后大典,若出半点差池,你知道后果。"

三人低声密谋片刻,相继离去。密室中,素衣泪流满面,原来害死父亲的真凶竟是当朝太子!

李慕白轻拍她肩:"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必须设法面圣,揭发太子罪行。"

玄静道长却摇头:"皇上病重,大权已落入太子手中。为今之计,唯有从三皇子处着手。"

"三皇子?"素衣拭泪,"他岂会相助?"

"三皇子与太子虽表面联手,实则各怀鬼胎。"李慕白道,"我收到密报,三皇子正在暗中收集太子罪证,意图在登基大典上发难。"

正说着,窗外忽然射入一支弩箭,箭上带着一封密信。玄静道长展开一看,面色微变:

"是三皇子的邀约。他愿以平反林将军冤案为条件,换取我们手中的证据。"

素衣接过密信,只见上面写着:"明日酉时,醉仙楼一叙。"

是夜,素衣独坐窗前,手中摩挲着那对玉佩。十六年的谜团渐渐清晰,可她心中却无半分喜悦。皇权争斗,父子相残,这京城果然是个吃人的地方。

次日酉时,醉仙楼雅间。

三皇子独自一人,见素衣到来,微微一笑:"林姑娘果然守信。"

素衣落座:"殿下真的愿意为我父亲平反?"

三皇子斟茶:"不瞒姑娘,本王与太子虽为兄弟,但道不同不相为谋。太子通敌卖国,罪证确凿,本王不能坐视江山落入此等奸人之手。"

"既然如此,殿下为何不直接面圣?"

三皇子苦笑:"父皇病重,太子监国,朝中大半已是太子党羽。若无十足把握,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

素衣沉吟片刻,取出半枚玉佩:"殿下可知此物来历?"

三皇子接过玉佩,仔细端详,忽然脸色大变:"这...这是云妃的玉佩!"

"云妃?"素衣疑惑。

"本王的生母。"三皇子声音微颤,"她生前最珍爱此佩,后来赐给了她的义妹...也就是你的母亲云裳。"

素衣怔住,原来母亲与三皇子生母竟是义姐妹!

三皇子长叹:"难怪母妃生前常念叨,说云裳姨母的女儿若在,当与本王年纪相仿。"他郑重道,"素衣表妹,本王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二人密谈至深夜,三皇子将太子罪证和盘托出,素衣也将父母留下的证据交出。约定三日后登基大典上,当众揭发太子罪行。

然而,当素衣回到凤鸣阁,却见玄静道长面色凝重地等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封密信。

"素衣,你看这个。"

素衣展开信纸,是三皇子写给太子的密信复印件:"...林素衣已入彀中,登基大典之日,儿臣必助父君除去此患..."

素衣手一颤,信纸飘落在地。原来这一切,仍是陷阱!

玄静道长轻叹:"皇室之中,何来真情?你父母当年,便是太过相信他人。"

素衣拾起信纸,眼中却无泪,只有决然:"既然如此,就别怪素衣无情了。"

她取出《痴情冢》曲谱,轻抚上面的音符。母亲曾在谱边注有一行小字:"痴情冢,葬痴情。此曲一出,天地同悲。"

三日后,登基大典。

太庙前,太子身着衮服,正准备接受群臣朝拜。忽然,一阵清越的笛声破空而来,吹奏的正是《痴情冢》!

太子面色大变:"何人在此吹奏禁曲!"

笛声中,素衣一袭白衣,缓步而出:"殿下可还记得此曲?"

群臣哗然。太子强自镇定:"林素衣,你父亲通敌叛国,你今日是要步他后尘吗?"

素衣冷笑,取出证据:"通敌叛国的,正是殿下您!"

就在此时,三皇子突然拔剑:"妖女胡言!护卫,拿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朕还没死呢!"

众人回头,只见老皇帝坐在龙辇上,虽面色苍白,目光却如电。燕离与赵无言一左一右,护驾在侧。

太子瘫软在地:"父...父皇..."

老皇帝冷冷地看着两个儿子:"你们真当朕老糊涂了?"他转向素衣,"孩子,把你手中的证据,当众念出来。"

素衣展开血书,字字泣血。太子面如死灰,三皇子则悄悄向后退去。

"够了。"老皇帝长叹一声,"将这两个逆子拿下。"

一场风波终于平息。老皇帝下旨为林清羽平反,追封忠勇公。赵无言将功折罪,辞官归隐。燕离官复原职,却选择留在素衣身边。

一月后,雁山。

素衣站在父母墓前,轻轻放下两枚玉佩。

"爹,娘,女儿为你们讨回公道了。"

身后,燕离与玄静道长静静而立。山风吹过,带来远方的笛声,依旧是那曲《痴情冢》,却再无悲音,只余安宁。

素衣转身,望向远方。京城的迷雾已散,而她的路,才刚刚开始。

(第一卷完)

最终卷 大结局:痴情冢

浓雾散去,素衣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雅致的闺房之中。烛火摇曳,映照着墙上悬挂的一幅女子画像——那女子眉目如画,手抚瑶琴,竟与她有七分相似。

“这是你母亲从前的琴室。”玄静道长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也是她离世的地方。”

素衣转身,见师父与李慕白并肩而立,神色凝重。她急步上前:“师父,燕叔叔他...”

“燕离暂无性命之忧,已被妥善安置。”玄静道长轻抚长须,“当务之急,是让你知晓全部真相。”

李慕白从袖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这是你母亲云裳的绝笔信。当年她并非自尽,而是被灭口。”

素衣颤抖着接过信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吾女素衣,见字如面。若你读到此信,娘亲已不在人世。害我者,非赵无言,而是一手遮天之人。你父清羽,因撞破太子与北狄勾结之秘而遭毒手。娘亲为保全你,不得不将你托付玄静道长。切记,《痴情冢》全谱暗藏证据,可证太子通敌之罪...”

读至此,素衣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太...太子?”

玄静道长叹息:“正是。十六年前,太子为夺军功,与北狄勾结,设计害死你父。赵无言虽非主谋,却也参与其中。这些年来,他良心不安,暗中收集证据,欲在适当时机揭发太子。”

李慕白接口:“那日太师府中,太子与三皇子不过是在做戏。三皇子早已暗中投靠太子,二人合谋,欲除去赵无言这颗弃子,再取你性命,以绝后患。”

素衣怔怔地看着手中的两半玉佩,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燕叔叔一早便知真相,才故意让我随太子入宫,以便接近证据?”

“不错。”玄静道长点头,“燕离忍辱负重十六载,便是为今日。只是我们都没料到,太子竟如此狠毒,连亲兄弟也不放过。”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火光冲天,人声鼎沸。管家惊慌来报:“不好了!太子带兵包围了府邸,说我们勾结北狄,要满门抄斩!”

李慕白面色凝重:“果然来了。”

玄静道长却从容不迫,从怀中取出一支玉笛递给素衣:“是时候了。用《痴情冢》全谱,为你父母讨回公道。”

府门外,太子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是黑压压的御林军。见素衣走出,他冷笑:“林姑娘,若你肯交出《痴情冢》全谱,本宫或可饶你不死。”

素衣平静地看着他,缓缓举起玉笛:“殿下想听的,可是这首曲子?”

笛声起,却不是众人熟悉的《痴情冢》,而是一首慷慨激昂的战曲。更令人惊讶的是,四周忽然涌现出大批兵马,为首者竟是本该重伤昏迷的燕离!

“燕离!”太子面色大变,“你...你没死?”

燕离横刀立马,声如洪钟:“太子殿下,你勾结北狄、残害忠良的罪行,今日该清算了!”

便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竟是三皇子率兵赶来。太子的脸上刚露出得色,却见三皇子突然拔剑指向他:

“皇兄,你的罪行,父皇已然知晓。御林军听令!拿下这个逆贼!”

局势瞬间逆转,太子的亲信纷纷倒戈。混战中,太子突然策马冲向素衣,长剑直指她的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猛地扑上,挡在素衣身前。利剑穿胸而过,鲜血溅了素衣满身。

“赵...赵太师?”素衣扶住缓缓倒下的赵无言,难以置信。

赵无言艰难一笑:“孩子...这十六年的债,老夫今日...终于还清了...”他望向燕离,“清羽...我终究没有...辜负你的托付...”

太子被擒,这场持续了十六年的恩怨,似乎终于落下帷幕。然而,当素衣捧着《痴情冢》全谱来到皇上面前时,老皇帝却长叹一声:

“孩子,你可知为何这首曲子叫《痴情冢》?”

素衣摇头。

老皇帝目光悠远:“因为这曲子埋葬的,不仅是林家的冤屈,还有一段皇室丑闻。太子...并非朕亲生,他的生父,是北狄王。”

素衣愕然。

“当年北狄王挟持朕最爱的云妃,玷污了她,才有了太子。云妃羞愤自尽,朕为保全皇室颜面,才将他养在膝下。”老皇帝老泪纵横,“这些年来,太子与北狄暗中往来,朕早有察觉,却始终不忍下手。直到他害死你父亲,朕才...”

素衣忽然明白了母亲信中“一手遮天之人”的真正含义。原来皇上早就知晓一切,却为保全皇家颜面,任由忠良蒙冤。

她缓缓跪下,双手奉上《痴情冢》全谱:“陛下,这首曲子,该结束了。”

三个月后,新帝登基,三皇子继承大统。林清羽冤案得以昭雪,赵无言虽已逝,但念其临终护驾有功,免于追究。燕离官复原职,却辞官归隐,在雁山脚下结庐而居。

深秋的雁山,红叶似火。素衣站在父母合葬的墓前,轻轻放下两半玉佩。

“爹,娘,女儿为你们讨回公道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玄静道长缓步而来:“素衣,今后有何打算?”

素衣望着远方的雁群,轻声道:“师父,我想留在雁山,开一间医馆,济世救人。”

玄静道长微笑点头:“如此甚好。”

夕阳西下,师徒二人的身影在余晖中渐行渐远。山风吹过,墓前的玉佩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仿佛在吟唱那首永恒的《痴情冢》:

“命里纠结无处醒,爱里落花水飘零。

人前笑语花相映,人后哭泣倩谁听。

今生君恩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雁过无痕风有情,偏生爱的都是你。

眼里柔情都是你,爱里落花水飘零。

梦里牵手都是你,命里纠结无处醒。

今生君恩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痴情冢上草青青,偏生爱的都是你。”

——《痴情冢》·终——

三世书君不见最新章节 下一章 第一卷风筝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