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古代小说 > 三世书君不见
本书标签: 古代  古风悬疑言情  女强 

第四卷画魂.牡丹劫5

三世书君不见

第十八卷 第一章 密会鬼手

靖王被变相软禁,王府外禁军林立,气氛肃杀。京城上下皆知,天家兄弟已生嫌隙,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暴正在酝酿。

然而,靖王多年的经营岂是等闲?王府暗卫自有其隐秘的联络通道。被软禁的第五日深夜,一条密报通过排水暗道送入书房:

“鬼手”已寻获,匿于京郊“碧云寺”后山草庐。此人提出,需王爷亲至,方肯交出所藏之物并告知开启之法。

靖王盯着密报,眉头紧锁。“鬼手”要求面谈,意料之中。此等奇人,必是谨慎至极。但如今自己身处囚笼,如何出得去?即便出去,风险何其之高!

沉思良久,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刻退缩,前功尽弃,柳明烟白死,自己也永无宁日。

“回复他,明夜子时,本王亲至。”靖王对跪在地上的暗卫首领低声道,“安排替身,制造本王病重昏睡的假象。你亲自挑选绝对可靠之人,随行护卫。”

“王爷!万万不可!”暗卫首领大惊,“陛下耳目众多,城外更是凶险异常!若是有诈……”

“若是陷阱,迟早也会来。不如主动出击。”靖王摆手,“柳明烟以命相托,本王岂能畏首畏尾?按计划行事!”

次日,靖王府传出消息,王爷忧思过甚,旧疾复发,高烧不退,太医束手,已昏睡不醒。皇帝闻报,派御医探视,回报确是如此。皇帝虽疑,但见王府戒备森严,暂无动静,便也暂时按下,只加派了眼线。

是夜,月黑风高。靖王换上夜行衣,在几名顶尖暗卫的护送下,通过一条早已挖通的隐秘地道,悄然出府,潜入夜色之中。

京郊,碧云寺后山。荒草没膝,夜枭啼鸣。一座孤零零的草庐隐在黑暗中,唯有窗口透出一点如豆的灯火。

暗卫散开警戒,靖王独自上前,轻叩柴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材矮小、貌不惊人的老者出现在门口,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上下打量靖王。正是江湖奇人“鬼手”。

“王爷果然信人,请进。”鬼手侧身让开。

草庐内陈设简陋,唯有一桌一榻。桌上放着一个看似普通的紫檀木盒,却不见锁孔。

“东西在此,”鬼手指着木盒,“但盒上有三道机关锁,非特定手法顺序无法开启,强行开启,盒毁物亡。柳御史嘱托,需王爷亲至,告知密语,并亲眼见证老夫开启此盒。”

靖王心中凛然,柳明烟心思之缜密,令人叹服。他沉声道:“有劳先生。柳御史所托密语是——”他上前一步,低声道:“风波亭外水长东。”

鬼手眼中精光一闪,点了点头:“密语无误。” 他不再多言,枯瘦的手指在木盒上看似随意地敲击、按压、旋转起来,动作快如幻影,带着某种独特的韵律。

靖王屏息凝神。片刻后,只听“咔哒”几声轻响,木盒顶部竟如莲花般层层绽放,露出盒内之物——并非绢帛,而是一枚小巧玲珑的玄铁令牌,上刻“如朕亲临”四字,竟是天子令牌!令牌下压着一封密信。

靖王拿起令牌,触手冰凉,心中巨震!此乃先帝御赐给心腹重臣的密令令牌,可调兵遣将,如帝亲临!柳明烟从何处得来此物?!他强压震惊,展开密信,是柳明烟的笔迹:

“王爷见此令牌,当知事态之重。此令乃寒江将军蒙冤前,遣心腹送入京,欲面呈当时还是靖王的陛下以求援之手信凭证!然信使途中遇害,此令流落江湖,臣机缘巧合觅得。此令可证,将军当时确已察觉阴谋,并试图向王爷求助!盒底夹层,有臣所录冯闯、了尘等人证词抄本及福王矫诏图样。证据链已成,唯缺苏氏手中其姐婉清血书原件。望王爷持此令与证词,联合朝中忠直之士,择机发难,必可使真相大白!”

靖王看完,手微微颤抖。原来如此!寒江在最后时刻,曾试图向自己求救!这枚令牌,是寒江忠诚与绝望的见证,也是指向皇兄的一把利刃!柳明烟竟将如此关键的物证交予“鬼手”保管,其信任与托付之重,可想而知!

他收起令牌与密信,对鬼手深深一揖:“先生高义,护此重器,本王代寒江将军、柳御史,谢过先生!”

鬼手摆摆手,神色淡然:“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王爷既已得物,老夫使命已了,就此别过。”说罢,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靖王不敢久留,立即率暗卫原路返回王府。此行虽险,但收获巨大!如今,人证(冯闯、了尘,虽已分散)、物证(令牌、证词抄本、矫诏图样)已大半在手,只差苏氏手中那封最关键的血书原件!

然而,他刚潜入书房暗道入口,心腹暗卫便急迎上来,面色凝重:“王爷!方才收到急报,我们安插在宫中的眼线传出消息,陛下已密令内卫府,全力搜捕一名叫‘苏婉’的妇人,据说是……苏婉清之妹!”

靖王脸色骤变!皇兄的动作好快!他已经查到苏氏头上了!必须赶在皇兄之前找到苏氏!

“加派人手!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先找到她!”靖王厉声道,“记住,要活的!”

风暴眼,已聚焦于那名藏身茫茫人海的弱女子身上。谁先找到她,谁就将握住这场生死博弈的最后一把钥匙!最终的决战,一触即发!

第十八卷 第二章 血书惊变

靖王与皇帝的人马,如同两股暗流,在京畿乃至更广的范围内,展开了一场无声却激烈的搜寻。目标只有一个——苏婉清之妹,苏婉。

靖王府的暗卫凭借柳明烟留下的线索——苏婉可能隐居于通州一带,以绣娘身份为生——率先锁定了几个可疑区域。然而,皇帝掌控的内卫府,拥有更庞大的资源和更无孔不入的眼线,他们的搜索网撒得更大,手段也更酷烈。

三日后的黄昏,一骑快马冲破暮色,直入靖王府侧门。马上的暗卫浑身浴血,滚鞍落马,将一封染血的密信呈给靖王:

“王爷!属下等在通州张家湾找到苏氏踪迹!然内卫府人马亦至,双方遭遇,激战!苏氏被内卫高手掳走,押往京城方向!属下拼死突围报信,其余兄弟……恐已殉职!”

靖王捏着那封被血浸透的信,指节发白,面沉如水。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苏氏落入皇兄之手!那封至关重要的血书原件,恐怕也已不保!一旦血书被毁,人证被灭口,即便有令牌和证词,证据链也将出现致命缺口!

“可知押往何处?”靖王声音冰冷。

“看方向……似是……西山皇庄!”暗卫喘息着答道。

西山皇庄!那是皇帝的一处隐秘别苑,常用于处置一些不便在宫中解决的人和事。皇兄将苏氏押往那里,意图再明显不过——严刑逼供,拿到血书,然后……人间蒸发!

“备马!调集所有能调动的人手!”靖王霍然起身,眼中燃起决绝的火焰,“随本王去西山皇庄!”

“王爷!不可!”闻讯赶来的长史扑通跪倒,“那是皇庄!您擅闯皇庄,等同谋逆啊!陛下正愁没有借口对付您!此去无异自投罗网!”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苏氏被杀,血书被毁?看着柳明烟白白牺牲?看着寒江永沉冤海?!”靖王厉声质问,“此刻退缩,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本王意已决!不必再劝!”

片刻之后,数十名精锐暗卫集结完毕,人人黑衣蒙面,刀剑出鞘,杀气凛然。靖王换上一身劲装,亲自持剑上马。

“出发!”

夜色如墨,马蹄声碎。一行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出王府,消失在通往西山的官道上。这是一场赌博,一场用性命和未来做赌注的豪赌!

与此同时,西山皇庄,地牢深处。

苏婉被铁链锁在刑架上,衣衫破碎,遍体鳞伤,但眼神却异常倔强。内卫府统领亲自审讯,逼问血书下落。

“说!苏婉清的血书藏在哪儿?!”统领鞭子抽在苏婉身上,留下道道血痕。

苏婉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她深知,这血书是姐姐用命换来的证据,是扳倒仇人、为寒江昭雪的唯一希望,绝不能交出去!

“哼!倒是硬气!”统领冷笑,拿起烧红的烙铁,“我看你能硬到几时!”

就在烙铁即将触碰到苏婉肌肤的千钧一发之际——

“报——!”一名内卫惊慌失措地冲进地牢,“统领大人!不好了!靖……靖王殿下带人闯庄!已杀到前院了!”

“什么?!”统领大惊失色,扔下烙铁,“他敢闯皇庄?!反了!真是反了!调集所有人手,拦住他们!格杀勿论!”

地牢外,杀声震天!靖王手持长剑,一马当先,所向披靡!暗卫们个个骁勇,与皇庄守卫战作一团!鲜血染红了庄院的青石板。

靖王心系苏婉安危,不顾自身,直冲地牢入口。几名内卫高手上前阻拦,被他凌厉的剑法逼退。

“挡我者死!”

他冲入地牢,一眼便看到刑架上奄奄一息的苏婉,顿时目眦欲裂:“住手!”

统领见靖王杀到,心知不妙,拔刀欲做最后一搏。靖王剑光一闪,快如惊雷,直刺其咽喉!统领慌忙格挡,却被震得虎口崩裂,连连后退。

“王爷!你擅闯皇庄,劫夺钦犯,这是谋逆!”统领色厉内荏地吼道。

“钦犯?她何罪之有?!”靖王剑指统领,声音冰冷,“尔等滥用私刑,草菅人命,才是真正的罪该万死!滚开!”

统领被他的气势所慑,加之外面战况不利,心生怯意。靖王不再理会他,快步上前,斩断铁链,扶住摇摇欲坠的苏婉。

“苏夫人,坚持住!本王来救你了!”

苏婉虚弱地睁开眼,看到靖王,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用尽最后力气,从贴身内衣中掏出一块缝死的布片,塞到靖王手中:“血……血书……在……我女儿……身上……通州……李记……绣庄……”

话音未落,她便昏死过去。

靖王紧紧攥住那布片,心中巨震!血书竟不在苏婉身上,而在她女儿那里!这或许是柳明烟和苏婉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

此时,庄外传来更大的喧哗声和马蹄声,显然皇帝的援军到了!

“王爷!大队禁军包围了皇庄!我们被围住了!”一名暗卫浑身是血地冲进来喊道。

靖王看了一眼怀中的苏婉,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布条,心知已无法带走苏婉。他当机立断,将苏婉轻轻放下,对那名暗卫道:“你留下,护她周全,若能撑到天亮,或有一线生机!其他人,随我突围!去通州!”

他必须赶在皇帝的人之前,找到苏婉的女儿,拿到血书!

靖王率残余暗卫,杀出重围,在禁军合围之前,冲入茫茫夜色,直奔通州方向而去。

西山皇庄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这场突如其来的夜袭,彻底撕破了皇家最后的脸面。兄弟阋墙,已至兵戎相见的地步!

而最终的胜负,将取决于那封藏于通州绣庄、关乎无数人命运的……血书!

第十八卷 第三章 通州生死劫

靖王率残部冲出重围,马不停蹄,连夜疾驰通州。人马虽疲,但情势危急,刻不容缓。他手中紧攥着苏婉塞来的布条,上面用血歪歪扭扭绣着“李记绣庄”四字,这便是唯一的线索。

“再快些!”靖王厉声催促,心中焦灼万分。皇兄此刻定然已获知他突围的消息,通往通州的所有要道,恐怕都已布下天罗地网。他们必须抢在追兵合围之前,找到那个绣庄,找到苏婉清的女儿!

天色微明时,一行人终于抵达通州城外。为避免打草惊蛇,靖王命大部人马分散隐匿在城外树林中接应,自己仅带两名最精干的暗卫,换上寻常布衣,混入清晨进城的人流,潜入城中。

通州乃漕运枢纽,市井繁华,店铺林立。寻找一个“李记绣庄”并非易事。三人分头打听,谨慎询问。约莫一个时辰后,一名暗卫回报:城西确有一间“李记绣庄”,是个小门面,店主是个寡居的妇人,带着一个年约十岁的女娃。

靖王精神一振,立刻赶往城西。绣庄门面不大,略显破旧,此时刚开门营业。一名面容憔悴、眼神警惕的妇人正在整理绣品,店内一角,一个穿着打补丁花袄的小女孩正安静地低头绣花,模样依稀与苏婉有几分相似。

靖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激动,迈步走进绣庄。

那妇人见有客来,连忙起身迎客,但看到靖王气度不凡,身后还跟着两名精悍的随从,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慌乱。

“这位客官,想买点什么绣品?”妇人强作镇定。

靖王没有回答,目光直接落在那个小女孩身上,缓步走近,从怀中取出苏婉那枚带血的布条,低声道:“莫怕。是你姨娘苏婉,让我来的。”

小女孩闻声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却带着惊恐的小脸。那妇人更是脸色煞白,猛地将女孩护在身后,颤声道:“你……你们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什么苏婉!”

“娘……”小女孩却轻轻拉了拉妇人的衣角,怯生生地看着靖王手中的布条,小声道:“是……是姨娘绣的……鸢尾花……”

靖王心中一定,果然是她们!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大嫂,孩子,别怕。我是来帮你们的。苏婉姨娘现在有危险,她让我来取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一件她姐姐留下的血书。有了它,才能救姨娘,才能为你们的亲人申冤。”

妇人将信将疑,紧紧护着女儿。小女孩却睁着大眼睛,仔细打量着靖王,忽然小声问:“你……你是靖王叔叔吗?姨娘说,如果有一天,一个像你一样好看又威严的叔叔拿着带鸢尾花的布来找我们,就把东西交给他……”

靖王心中剧震!苏婉竟连这一步都算到了!她早已对女儿有所交代!他立刻点头:“是,我就是靖王。东西在哪儿?时间紧迫!”

小女孩看了看母亲,妇人犹豫片刻,最终咬牙点了点头。小女孩这才跑到里屋床下,摸索半天,抱出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小木匣。

“姨娘说,这是娘的命,也是仇人的罪证……”小女孩将木匣递给靖王。

靖王接过木匣,入手沉重。他正要打开查看——

“砰!”

绣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数名手持钢刀、身着便装却目光凶狠的汉子冲了进来!为首一人冷笑道:“靖王殿下,果然在此!交出木匣,束手就擒!”

皇帝的人,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了!

“保护王爷!”两名暗卫拔刀迎上,瞬间与来人战作一团!绣庄内空间狭小,刀光剑影,绣品纷飞!

那妇人吓得尖叫,紧紧抱住女儿缩在角落。

靖王将木匣塞入怀中,拔剑在手,心知此地不可久留!必须杀出去!

“走!”他护着那对母女,且战且退,试图从后门突围。然而后门也被堵住!他们被包围了!

“砰!砰!”窗外传来弓弩之声!对方竟动用了弩箭!一名暗卫中箭倒地!

情况万分危急!

就在此时,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喊杀声!原本包围绣庄的汉子们一阵骚动!

“王爷!我们来也!”是潜伏在城外的暗卫大部人马赶到接应了!他们听到打斗声,及时杀了进来!

内外夹击,战局瞬间扭转!

靖王趁机护着母女,在暗卫的拼死掩护下,杀出一条血路,冲出绣庄,翻身上马!

“撤!”

一行人不敢恋战,朝着城外预定好的撤离点疾驰而去。身后,追兵紧咬不舍,箭矢不断从耳边呼啸而过。

通州城内外,上演了一场生死时速的追逐战。靖王伏在马背上,怀中紧紧抱着那个冰冷的木匣。这里面,就是最后的希望,也是催命的符咒!

他回头望了一眼越来越近的追兵,又看了一眼怀中颤抖的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无论如何,必须将血书带出去!必须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分头走!引开追兵!”靖王对暗卫首领下令,自己则带着女孩和几名心腹,转向一条偏僻小路。

这场通州生死劫,远未结束。而木匣中的血书,即将揭开尘封二十年的惊天秘密!

第十八卷 第四章 血书昭雪

靖王一行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暗卫的拼死掩护,终于甩脱追兵,遁入通州东南的莽莽群山之中。在一处隐秘的山洞内,惊魂稍定。

“王爷,追兵虽暂时甩脱,但此地不宜久留,陛下定会派大军封山搜索!”暗卫首领焦急道。

靖王点点头,目光落在怀中紧紧抱着的木匣上。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打开它,确认血书!

他深吸一口气,在众人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打开木匣。匣内并无机关,只有一方折叠整齐、已然泛黄发脆的白色绢帛,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暗褐色的字迹,那颜色,分明是干涸的血!

靖王屏住呼吸,轻轻展开血书。字迹娟秀却带着决绝的力度,正是女子笔迹,开头几字,便如惊雷炸响在他心头:

“妾苏氏婉清,绝笔于天牢。泣血陈情,以告皇天后土……”

血书内容,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苏婉清在血书中详细陈述了寒江将军如何忠心为国,如何识破福王党羽伪造圣旨、意图调动边军逼宫的惊天阴谋,又如何因此招来杀身之祸。她控诉福王党羽构陷忠良,更悲愤地指出,当时还是靖王的陛下,对寒江的求救信号(天子令牌)可能知情,却选择了沉默甚至利用此事扳倒福王,坐视寒江蒙冤赴死!她写下血书,不为求生,只求一个真相,还夫君一个清白!

血书的最后,字迹越发潦草,饱含无尽的悲愤与绝望:

“……寒江冤死,妾身苟活,只为有此一日,能将此血书公之于众!陛下得位,可称光明否?若念寒江微功,怜妾身孤苦,望将此书昭示天下,以正视听!若陛下执意掩盖,妾身九泉之下,亦当化为厉鬼,日夜泣血于宫阙之前!苏婉清绝笔。”

山洞内,一片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所有人都被血书的内容震撼了!这已不仅仅是臣子冤案,更是直指当今圣上得位不正、刻薄寡恩的惊天指控!

靖王握着血书的手,剧烈颤抖。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皇兄为何对柳明烟、对寒江案如此忌惮,甚至不惜兄弟反目!这血书,是能动摇国本的利刃!皇兄的皇位,他的声誉,甚至他的性命,都与这血书息息相关!

“王爷……此物……此物太过……!”暗卫首领声音发颤,不敢再说下去。这血书一旦公开,便是滔天巨浪,足以颠覆整个朝局!

靖王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柳明烟坚毅的眼神,闪过寒江将军模糊的英姿,闪过苏婉清血书中那字字血泪的控诉。皇权、兄弟、公道、真相……无数念头在他心中激烈交锋。

良久,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决然的清明。他小心翼翼地将血书重新折好,放入贴身的暗袋中。

“我们走。”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王爷?去何处?”

“回京。”靖王望向京城方向,目光锐利如刀,“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

“可京城已是龙潭虎穴!陛下定然布下天罗地网!”

“正因为是龙潭虎穴,才更要回去。”靖王嘴角泛起一丝冷峭的笑意,“皇兄以为烧了绢帛,拿了苏婉,便可高枕无忧。他却不知,真正的证据,最重要的证词,一直在本王手中!如今,人证(冯闯、了尘,虽散落)、物证(令牌、证词、血书)俱全,证据链已成!本王要堂堂正正,将这血书,将这真相,呈于百官面前,公告天下!”

他看向身边惊恐的母女,语气缓和下来:“大嫂,孩子,你们随我回京。本王向你们保证,必为苏婉清姨娘,为寒江将军,讨回这个公道!”

当下,一行人稍作休整,便沿着隐秘山路,绕开大路关隘,昼伏夜出,小心翼翼地向京城方向潜行。靖王知道,此行凶险万分,皇兄绝不会让他轻易回京,更不会让他有机会公开血书。沿途必有无数截杀。

果然,接下来的几日,他们遭遇了数波不明身份高手的袭击,显然是皇帝派出的死士。暗卫伤亡惨重,但靖王凭借高超的武艺和决死的意志,一次次杀出重围,血书始终贴身珍藏,未曾有失。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向京城。靖王未死,并携重要证据返京的消息,终究是瞒不住了。京城之内,暗流汹涌,各方势力都在密切关注,等待着最终的风暴降临。

这一日,靖王一行人终于抵达京郊。遥望那巍峨的城门,靖王勒住马,对仅存的几名伤痕累累的暗卫沉声道:

“前面,便是鬼门关。也是……公道门。尔等可愿随本王,敲响这登闻鼓?”

“愿随王爷!万死不辞!”众人齐声低吼,虽疲惫,却目光坚定。

靖王点头,一夹马腹,向着那决定无数人命运的皇城,决绝而去。

血书已然在手,真相即将大白。这最后的朝会,注定将是一场席卷整个帝国的惊涛骇浪!

第十九卷 第一章 敲响登闻鼓

靖王一行人抵达京郊的消息,如同野火般迅速传遍京城。皇帝闻报,惊怒交加,立即下令九门戒严,增派禁军,严查过往行人,务必将靖王截杀于城外!同时,宫中传出旨意,称靖王胤禛“染病静养,神志昏聩,言行无状”,剥夺其一切爵禄,着即圈禁府中——这已是公然撕破脸皮,欲将其定罪!

然而,靖王早已料到皇兄的反应。他并未试图强闯城门,而是绕道西南,于次日拂晓,悄然抵达了西直门外一处不起眼的农庄。此地乃是靖王暗中经营的一处秘密据点,有直通城内的暗道。

“王爷,京城已如铁桶,暗道出口恐有埋伏。”暗卫首领忧心忡忡。

“无妨。”靖王神色平静,换上一身半旧的亲王常服,仔细将血书、令牌、证词等物贴身藏好,“本王此番,不走暗道,要走……就走这正阳门,敲那登闻鼓!”

众人皆惊!登闻鼓!设于皇宫正门之外,有冤情百姓或低级官员可击鼓鸣冤,直达天听!然太祖立下规矩,击鼓者,无论冤情虚实,先受廷杖三十!多少年来,此鼓几成虚设!王爷万金之躯,岂能受此屈辱与风险?

“王爷三思!三十廷杖,非同小可!何况陛下定然……”

“本王意已决!”靖王抬手打断,目光决然,“唯有敲响登闻鼓,引百官瞩目,聚万民围观,方能将此事彻底公之于众!皇兄可以杀我于暗室,却难堵天下悠悠众口于光天化日之下!这三十杖,便是敲开这铁幕的代价!备车!”

日上三竿,正阳门外,车水马龙。守卫宫门的禁军忽然发现,一队风尘仆仆的人马,护着一辆普通的青篷马车,径直朝着宫门外的登闻鼓驶来。为首一人,虽衣着朴素,却气度不凡,正是已被下旨圈禁的靖王!

“站住!宫门重地,闲人免近!”禁军统领厉声呵斥,心中却是一紧。

马车停下,靖王推门而出,朗声道:“本王爱新觉罗胤禛,有惊天冤情,要敲登闻鼓,面圣陈词!”

声音洪亮,瞬间吸引了所有路人和官员的注意!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是靖王!”

“他不是被圈禁了吗?”

“惊天冤情?什么冤情?”

禁军统领脸色大变:“王爷!陛下有旨,请您回府静养!您莫要自误!”

“陛下旨意,本王随后自会领罪!”靖王毫不理会,大步走向那面尘封已久的巨大登闻鼓,拿起沉重的鼓槌,“但今日,这鼓,本王敲定了!”

“拦住他!”统领急喝。

几名禁军上前欲阻拦,却被靖王身边的暗卫死死挡住。

在无数道震惊、疑惑、恐惧的目光注视下,靖王深吸一口气,抡起鼓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敲在了登闻鼓上!

“咚——!”

沉闷而巨大的鼓声,如同惊雷,骤然炸响在繁华的正阳门外,瞬间传遍了小半个京城!

“咚!咚!咚!”

鼓声一声接着一声,沉重、缓慢,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悲壮,每一声都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宫门内外,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鼓声惊呆了!

多少年了,登闻鼓再次响起!敲鼓者,竟是当朝亲王!

鼓声惊动了宫内的皇帝,惊动了六部九卿的官员,更惊动了整个京城的百姓!无数人从四面八方涌向正阳门,翘首张望,议论纷纷。

鼓响九声,靖王停下鼓槌,转身面向越聚越多的人群,朗声道:“本王胤禛,今日冒死敲此登闻鼓,非为一己之私,乃为二十年前,北疆大将寒江蒙冤而死一案!为柳明烟御史血溅刑场之案!为这朗朗乾坤,求一个公道!求一个真相!”

声音如同洪钟,传遍四方!寒江!柳明烟!这两个名字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人群的哗然!

“寒江将军?是那个被毒死的大将军?”

“柳御史?那个被处死的铁面御史?”

“他们有什么冤情?”

禁军统领面如土色,想要驱散人群,却被汹涌的人潮和靖王凛然的气势所慑,不敢妄动。

宫门缓缓开启,一名大太监带着一队如狼似虎的侍卫冲了出来,尖声道:“圣旨下!靖王胤禛,神志昏聩,咆哮宫门,冲击禁地,罪同谋逆!给咱家拿下!”

“谁敢!”靖王怒目而视,从怀中掏出那枚玄铁令牌,高高举起,“此乃先帝所赐‘如朕亲临’令牌!见此令牌如见先帝!本王今日,就要持此令牌,上殿面圣,陈诉冤情!尔等欲拦,便是欺君罔上!”

阳光下,玄铁令牌闪烁着冰冷的光泽,镇住了所有侍卫。大太监也一时语塞。

就在这僵持之际,得到消息的文武百官,已从四面八方匆匆赶来。几位德高望重的阁老、御史,看到眼前景象,听到靖王所言,皆是脸色剧变。

“王爷!您这是何苦!”一位老阁老颤声道。

靖王看向百官,看向黑压压的百姓,猛地撕开胸前衣襟,露出贴身藏着的血书一角,声音悲怆而坚定:

“何苦?为忠魂昭雪,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本王今日,愿受廷杖,以血肉之躯,敲开这沉沉黑幕!只求陛下,只求诸位同僚,只求天下人,听我一言!听这血书一言!”

他转身,面向皇宫方向,撩起袍角,双膝跪地,昂首高呼:

“臣!爱新觉罗胤禛,敲登闻鼓,求见陛下!陈诉——寒江、柳明烟千古奇冤!”

声音如同裂帛,响彻云霄。整个正阳门外,鸦雀无声,唯有那面巨大的登闻鼓,余音袅袅,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与悲壮。

一场席卷整个王朝的终极风暴,随着这九声鼓响,正式拉开了序幕。皇帝的龙椅,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第十九卷 第二章 金殿对质

登闻鼓响,声震九城。靖王胤禛于宫门外跪地陈冤,手持先帝令牌,口称寒江、柳明烟千古奇冤,此事如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宫门内外,百官云集,万民围观,情势已非皇帝一纸诏书可以轻易压下。

养心殿内,皇帝脸色铁青,将御案上的奏折扫落一地!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谨慎的皇弟,竟会用如此决绝、如此不留余地的方式,将事情捅破天!

“反了!都反了!”皇帝怒吼,“他这是要逼宫!要朕的江山!”

“陛下息怒!”殿内心腹太监战战兢兢,“如今宫门外聚众数千,百官皆在,若强行驱散拿人,恐激起民变,有损圣德啊!不如……不如宣他上殿,当庭对质,陛下以雷霆之威,驳斥其妄言,再治其罪,方显天心公正……”

皇帝胸口剧烈起伏,他何尝不知这是眼下唯一的选择。靖王手持先帝令牌,当众喊冤,若不明不白地杀了,天下人会如何看他?史笔会如何写他?他必须要在金殿之上,在百官面前,彻底驳倒靖王,才能挽回局面!

“宣!”皇帝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宣靖王胤禛,及……相关人等,金殿见驾!朕倒要看看,他能拿出什么‘证据’!”

旨意传出,宫门大开。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靖王整理衣冠,神色平静,手持令牌,一步步踏上通往金銮殿的汉白玉长阶。他身后,跟着两名暗卫押着的、早已面如死灰的冯闯和了尘(被秘密接来),以及紧紧抱着木匣的苏婉之女。

金殿之上,文武百官分列两旁,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皇帝高坐龙椅,目光冰冷如刀,死死盯着缓步走入的靖王。

“臣弟胤禛,参见皇兄陛下。”靖王跪拜行礼,声音清晰。

“胤禛!”皇帝厉声喝道,“你敲登闻鼓,咆哮宫门,口出狂言,言称有冤!朕问你,何冤之有?!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休怪朕不顾兄弟之情,国法无情!”

“臣弟所言冤情,关乎国本,关乎社稷!”靖王抬起头,目光毫不退缩,“臣弟要告的,是二十年前,福王党羽矫诏谋逆,构陷忠良,致北疆大将寒江蒙冤而死之案!要告的,是当今有人为掩盖此事,构陷忠臣,逼死御史柳明烟之案!”

“胡说八道!”皇帝猛地一拍龙案,“寒江之案,先帝早有定论!柳明烟罪证确凿,死有余辜!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

“是否妖言,证据说话!”靖王从怀中取出那枚玄铁令牌,高高举起,“此乃先帝御赐‘如朕亲临’令牌!乃寒江将军蒙冤前,遣心腹送入京,欲面呈当时还是靖王的陛下以求援之手信凭证!陛下可敢说,从未见过此令?!”

皇帝瞳孔骤缩,他确实见过此令!当年赵破虏确实持令求见,却被他……他强自镇定:“此令……或为寒江所有,然其心叵测,持令求见,所图不明!岂能作为证据?”

“那此物呢?!”靖王又取出柳明烟整理的冯闯、了尘等人的证词抄本,“此乃寒江旧部、北疆书记官亲笔证词,指证福王党羽当年如何伪造圣旨,如何构陷寒江!陛下可敢与他们对质?!”

冯闯和了尘被带上殿,跪地陈述当年所见,老泪纵横,字字血泪。百官闻言,无不骇然!

皇帝脸色愈发难看:“此二人乃寒江余党,证词岂可轻信?!或是受人指使,诬陷攀扯!”

“指使?”靖王冷笑,最后取出了那个紫檀木匣,当众打开,取出那方泛黄的血书,“那皇兄请看此物!此乃寒江将军遗孀,苏婉清,于天牢之中,咬破指尖,写下的血书陈情!上面清清楚楚,写明了福王如何矫诏,寒江如何识破,又如何向陛下求救无门,最终含冤而死的全部经过!皇兄!这血书之上,字字句句,可有半句虚言?!您可敢当着百官的面,念上一念?!”

血书!苏婉清的血书!当那方浸透鲜血的绢帛展开在金殿之上时,整个朝堂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那惨烈的事实震撼了!

皇帝看着那刺目的血色,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指着靖王,手指颤抖,嘴唇哆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血书,是他最深的梦魇!是他无论如何也要掩盖的真相!

“皇兄!”靖王步步紧逼,声音悲愤,“寒江将军忠心为国,识破逆谋,却求救无门,反遭构陷,含恨而终!其妻苏婉清,血书陈情,埋冤二十载!御史柳明烟,为民请命,查究此案,却遭灭口,血溅刑场!这一桩桩,一件件,铁证如山!皇兄!您身为一国之君,对此惊天冤案,是真不知情,还是……知情不报,甚至……顺势而为,杀人灭口?!”

“你……你大胆!”皇帝气得浑身发抖,猛地站起,“胤禛!你勾结逆党,伪造证据,污蔑君上!朕……朕容你不得!来人!给朕将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逆臣贼子拿下!推出午门,斩立决!”

殿前侍卫应声上前。

“且慢!”几位阁老和御史终于忍不住,出列跪倒,“陛下!靖王所呈证据,事关重大,牵涉先帝末年旧案,不可不查啊!”

“陛下!若就此杀了靖王,天下人将如何看?史笔将如何书?请陛下三思!”

百官中,清流一脉纷纷跪倒求情,局势瞬间失控!

皇帝看着跪倒一片的臣子,看着靖王手中那刺眼的血书,看着殿外隐隐传来的百姓喧哗,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他知道,自己输了。靖王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方式,将真相赤裸裸地摊开在了阳光下。他若强行杀人,便是坐实了心虚,必将遗臭万年!

“你……你们……”皇帝指着靖王和百官,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龙袍,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陛下!陛下!”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靖王看着昏厥的皇兄,看着手中的血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决然。

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无论代价如何,这沉冤二十年的血案,终于见到了曙光。而帝国的未来,也必将因这场金殿对质,而走向一个未知的方向。

风波亭外的水,终究要向东流去。

第十九卷 第三章 尘埃落定

皇帝在金殿之上急怒攻心,吐血昏厥,被紧急抬回后宫救治。消息传出,朝野震动,天下哗然。靖王胤禛于金殿呈递血书、令牌、证词,直指福王矫诏、寒江蒙冤、柳明烟枉死之事,已如野火燎原,再也无法掩盖。

皇帝昏迷期间,朝政由几位阁老暂理。面对铁证如山,群情汹涌,内阁不得不下令三法司重启寒江案、柳明烟案,并彻查福王余党矫诏谋逆旧事。靖王虽被暂禁于府中,但其呈递的证据已成为公开的秘密,无人敢再轻易动他。

经数月严密查证,三法司最终结案:

福王矫诏谋逆、构陷忠良案:坐实福王党羽于先帝末年伪造圣旨、意图调动边军逼宫之罪。寒江将军因识破阴谋、拒不从命而遭构陷毒杀,确属蒙冤。相关涉案人员(虽多已亡故)追夺官爵,子孙永不叙用。

寒江将军昭雪案:为寒江将军彻底平反昭雪,追封忠勇公,敕建忠烈祠,配享太庙。寻访其遗孤(即柳明烟,身世公开),厚加抚恤。

柳明烟御史冤案:柳明烟查案属实,遭构陷枉死,予以平反,追赠太子太保,谥号“忠烈”,以御史中丞礼重新安葬。其养父母家族受到旌表。

苏婉清贞烈案:追封苏婉清为一品贞烈夫人,与寒江合葬。

至于当今圣上在寒江案中是否知情、是否不作为等敏感问题,三法司奏报中措辞谨慎,仅以“先帝末年,宫中讯息阻隔,陛下或未及深察”等语含糊带过,保全了皇家颜面,但明眼人心知肚明。

案情公告天下,万民称颂,忠魂得慰。寒江与柳明烟的故事,成为民间传颂的佳话。

一月后,皇帝病体稍愈,但经此打击,身体大不如前,精神也日渐萎靡。他深知自己威信扫地,再也无法如以往般乾纲独断。在靖王及几位阁老的主持下,朝局逐渐稳定,新政得以继续推行。

又过了半年,皇帝下诏,以“龙体欠安,静心休养”为由,禅位于皇长子(一位温和仁厚的年轻皇子),自为太上皇,移居西苑,不再过问政事。

新帝登基,改元“昭宪”,意喻昭雪冤狱,宪章文武。新帝感念靖王匡扶社稷、昭雪沉冤之功,加之其乃皇叔,尊为摄政王,总理朝政,辅佐新君。

靖王(现摄政王)胤禛,历经生死,终成大器。他并未沉醉于权位,而是秉持公心,以柳明烟之志为志,整饬吏治,革除弊政,重用贤能,使朝野风气为之一新。寒江与柳明烟用生命追求的清明政治,在一定程度上得以实现。

他亲自督办,在寒江与柳明烟的合葬墓前(与苏婉清同穴),立下巨碑,详述冤案始末,旌表忠烈,以警后世。墓碑旁,植松柏,建亭台,名曰“昭雪亭”,成为后世凭吊忠魂、砥砺气节之所。

至于那卷惊心动魄的血书原件,摄政王并未销毁,而是将其密封于金匮,藏于大内秘库,并亲笔写下事情缘由,留待后世史官评说。他希望后人能记住这段历史,记住那些为真相和公道付出生命的人。

许多年后,风波亭依旧伫立,亭外江水,日夜东流,仿佛在诉说着那段关于忠诚、爱情、阴谋与救赎的往事。而柳明烟与寒江、苏婉清的故事,也随着这江水,流传千古,成为永不磨灭的传奇。

尾声 余音袅袅

昭宪元年,新帝登基,万象更新。摄政王胤禛辅佐幼主,开明政,纳忠言,朝堂风气渐清。寒江、柳明烟一案虽已昭雪,但其波澜远未平息。

一、 亭台印记

摄政王奏请新帝,于当年柳明烟避雨遇画魂的京郊杜丹亭旧址,敕建“双忠祠”。祠内供奉寒江将军与柳明烟御史牌位,四壁绘有二人事迹图卷,其中便有那幅引发奇遇的《牡丹亭少女图》摹本。祠成之日,万民往祭,香火不绝。那口封印苏婉清魂魄的古井,被妥善填埋,立碑铭文,以安魂灵。自此,杜丹亭更名为“双忠亭”,成为士子百姓凭吊忠烈、砥砺气节之地。

二、 血脉传承

柳明烟(寒江与苏婉清之子)的身世公之于众后,摄政王遵其遗志,未追封其爵位,而是厚赏其养父母一族,并为柳明烟立传,将其事迹载入史册。那位在通州绣庄幸存的小女孩(苏婉之女),由摄政王亲自安置,隐姓埋名,平安长大,后嫁与一清白书生,子孙皆以耕读为业,远离朝堂纷争,也算全了苏婉清盼后人安宁的心愿。

三、 帝王心迹

太上皇移居西苑后,深居简出,鲜少见人。据贴身太监私下所言,晚年太上皇常于深夜独坐,对着一幅空白的画轴出神,偶尔会喃喃自语“画错了……全都画错了……”,神色悔恨交加。至死,未再踏入皇宫正殿一步。其功过是非,留与后人评说。

四、 青史余音

昭宪年间,史官修撰《昭宪实录》,于《佞臣传》中详录福王及其党羽罪行,于《忠烈传》中为寒江、柳明烟单独立传,秉笔直书,不避权贵。摄政王胤禛力主“实录”精神,使这段尘封的冤案得以真相大白于青史。后世文人骚客,多以此为题,作诗填词,传唱不衰。

尾声之尾声

多年后,双忠亭畔,杨柳依依。一游方书生于此避雨,忽见亭中壁画上,那牡丹亭少女的身影似乎微微转头,对他浅笑。书生惊异间,指尖被荆棘刺破,血珠滴落亭中石案,竟隐隐渗入石纹,形成一道淡淡的红痕,似泪,似血,似一段未曾完全散去的执念。

风过亭台,铃声清脆,仿佛有女子幽咽的吟唱随风传来:

“故园风雨尽,丹心照汗青。莫问画中魂,且看水长东。”

书生怔然,望向亭外东流的江水,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更加困惑。他整了整衣冠,对着壁画深深一揖,转身踏入蒙蒙细雨之中,继续他的赶考之路。

故事,似乎结束了。但真相、公道与情义,如同这亭外江水,奔流不息,永远激励着后来之人。而那幅神秘的画轴,或许仍在某个角落,等待着下一个有缘人,去揭开它最终的秘密。

上一章 第四卷画魂.牡丹劫5 三世书君不见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