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崖的夜风裹挟着雪沫，刮在脸上如刀割般疼。林惊鸿的白发被风吹得凌乱，他用牙齿咬着绳索的一端，将另一端牢牢系在崖顶的古松上。碎星剑斜插在背后的剑鞘里，剑穗上还沾着慕容雪的血迹。

提及还魂草，便想到它那不可思议的生命力，如同拥有重生的力量。

"还魂草只在月圆之夜绽放，今夜正是时机。"雷啸天的话在耳边回响。林惊鸿深吸一口气，纵身跃下悬崖。

绳索在夜风中剧烈摇晃，他像一只敏捷的猿猴在岩壁间攀爬。三年前逃亡时摔断的左腿隐隐作痛，他却不敢放慢速度——慕容雪的身体还在水晶棺里等着他。

突然，头顶传来绳索断裂的脆响。林惊鸿心中一紧，身体瞬间下坠。千钧一发之际，他伸手抓住石缝中横生的枯木，枯枝却应声而断。

"师父！"他下意识地喊道，仿佛又回到了寒月谷的练剑场。

就在他即将坠崖的瞬间，腰间的玄铁令突然发烫。一道金光从令牌中射出，在他脚下凝聚成金色的阶梯。林惊鸿惊愕地踏上阶梯，发现每一步都如履平地。

"这是..."他抚摸着发烫的令牌，突然想起棺底的铭文，"玄铁令开，山河永固..."

金光指引着他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壁上布满发光的苔藓，中央的石台上，一株紫色的小草正在月光下微微摇曳，叶片上凝结着晶莹的露珠——正是传说中的还魂草。

林惊鸿小心翼翼地将草叶摘下，用玉佩中的玉盒收好。转身时，却看见洞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师妹？"他失声喊道。

月光下，少女穿着寒月谷的青色道袍，发间别着银色的梅花簪——那是师父最小的弟子秦无双，三年前灭门惨案中失踪的师妹。

"师兄。"秦无双的声音带着寒意，"你果然还活着。"

林惊鸿上前一步："师妹，当年你..."

"当年我亲眼看见你和秦风师兄偷走寒月心经！"秦无双突然拔剑，剑尖直指他的咽喉，"师父就是被你们活活气死的！"

林惊鸿如遭雷击："不是这样的！是秦风背叛了师门！"

"住口！"秦无双的剑尖颤抖着，"师父临终前让我杀了你这个叛徒！"

剑光闪过，林惊鸿却没有躲闪。他想起小时候秦无双总跟在自己身后，奶声奶气地喊"师兄"；想起她第一次练剑受伤时，自己背着她走了三个时辰求医...

"如果杀了我能让你释怀，"他闭上眼睛，"动手吧。"

长剑停在咽喉前一寸。秦无双突然哭出声："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

林惊鸿睁开眼，看见她手中的剑哐当落地。月光照在她脸上，林惊鸿突然发现她脖颈处有一道蛇形的疤痕——那是黑风寨的烙铁印记。

"你被他们抓过？"

秦无双浑身一颤，转身就要逃跑。林惊鸿却抓住她的手腕："师妹，告诉我真相！"

山洞深处突然传来冷笑："不愧是寒月谷的天才，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

赵承业从阴影中走出，他的脖颈处缠着绷带，青铜面具斜挂在腰间。在他身后，十几个黑衣人正虎视眈眈。

"赵承业？你没死！"林惊鸿将秦无双护在身后。

"托你的福，"赵承业拍了拍手，"让我找到了先帝留下的'金蝉脱壳'秘术。"他的目光落在林惊鸿手中的玉盒上，"还魂草，交出来。"

秦无双突然挡在林惊鸿身前："不准伤害师兄！"

"傻丫头，"赵承业摇着头，"你以为他真的是你师兄？他可是前朝太子，你寒月谷世代守护的仇人！"

林惊鸿猛地看向秦无双："这是真的？"

秦无双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师父说...寒月谷的使命就是守护太子遗孤..."

赵承业突然出手，掌风直取林惊鸿心口。林惊鸿抱着秦无双旋身避开，掌风却击中了身后的石壁。碎石纷飞中，一个暗格赫然出现，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卷泛黄的圣旨。

林惊鸿展开圣旨，墨迹早已褪色，却仍能辨认出"传位太子"四个大字。圣旨末端盖着鲜红的玉玺，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赵承业谋逆，朕儿速逃。"

"原来如此..."林惊鸿握紧圣旨，"我父亲到死都在保护我。"

赵承业的眼中闪过杀机："既然你知道了真相，就更留你不得！"他突然吹响骨哨，山洞外传来震天的厮杀声。

"黑风寨的主力已经包围了溶洞，"赵承业狞笑着，"你的那些江湖朋友，现在恐怕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林惊鸿心中一紧，慕容雪还在溶洞里！他抓起还魂草就要冲出去，却被秦无双拉住。

"师兄，用这个！"她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三枚黑色的药丸，"这是师父炼制的'爆元丹'，能瞬间提升十倍功力，但..."

"我知道。"林惊鸿拿起一枚药丸吞下，"替我照顾好慕容姑娘。"

丹药入腹，一股灼热的力量瞬间席卷全身。林惊鸿的头发变得雪白，瞳孔中浮现出星辰的纹路。他抓起碎星剑，金光再次从玄铁令中爆发。

"赵承业，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剑光如流星划破夜空，林惊鸿的身影在黑衣人中穿梭。爆元丹的力量让他势不可挡，每一剑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力。赵承业的掌法虽精妙，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节节败退。

"不可能！"赵承业看着自己被剑气割裂的衣袖，"寒月心经没有这么强的威力！"

林惊鸿没有回答，他的脑海中闪过慕容雪的笑容，闪过师父临终的嘱托，闪过秦无双含泪的眼睛。当碎星剑刺穿赵承业心脏的瞬间，他突然明白了师父的教诲："江湖险恶，守心为上。"

金光散去时，林惊鸿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爆元丹的副作用开始发作，经脉像被万千钢针穿刺。秦无双急忙扶住他，却发现他的身体正在逐渐冰冷。

"师兄！师兄你醒醒！"

林惊鸿艰难地睁开眼，将玉盒塞进她手中："救...救慕容姑娘..."

意识模糊间，他仿佛看见慕容雪穿着白衣向他走来，发间的剑穗随风飘动。他想伸手抓住她，却只抓到一片冰冷的月光。

当雷啸天带着人马赶到时，山洞里只剩下秦无双抱着林惊鸿的身体哭泣。玉盒中的还魂草静静躺着，叶片上的露珠在月光下闪烁，像一滴凝固的眼泪。

溶洞深处，水晶棺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芒。慕容雪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棺底的玄铁令与她衣襟中的玉佩产生共鸣，在石台上投射出一幅完整的地图——那是通往真正宝藏的路线，终点指向长安城外的玄武门。

而在千里之外的长安，皇宫深处，一个身着龙袍的少年正站在地图前。他的眉眼间与林惊鸿有七分相似，手中紧紧攥着一枚青铜令牌。

"陛下，"太监低声禀报，"黑风寨余党已全部肃清。"

少年没有回头，目光始终盯着地图上的红点："找到玄铁令和太子遗孤的下落了吗？"

"回陛下，据探子回报，断魂崖发现一具疑似林惊鸿的尸体..."

少年的手指微微颤抖："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第一缕晨光照射在水晶棺上时，慕容雪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看着空荡荡的溶洞，突然想起林惊鸿撕心裂肺的呐喊。

"惊鸿..."她伸出手，却只抓住一片冰冷的空气。

石台上，玄铁令与玉佩并排躺着，在晨光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而在棺底的铭文下方，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

"山河永固，不及你眉眼如初。"

（本章完）

生死与还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