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窗台边的余光

自那次走廊里的颔首回应后，我心里的期待便像疯长的青草，连带着走路都多了几分雀跃。早读课的阳光、晚自习的星光，好像都因为那份隐秘的欢喜，变得格外温柔。我开始更频繁地留意他的身影，却又刻意保持着距离，怕太过急切的靠近，会惊扰了这份刚刚萌芽的熟悉感。

这天下午的自习课，老师临时有事离开，教室里顿时多了些细碎的说话声。我借着交作业的由头，绕了远路从走廊经过，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了宁琮遇的班级。他们班的窗户开着，晚风把白色的窗帘吹得轻轻扬起，隐约能看到教室里的动静。

我放慢脚步，假装在整理作业本，眼角的余光却紧紧锁着那个靠窗的位置——他果然在那儿。

宁琮遇正低头写着什么，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的坐姿很端正，后背挺直，左手轻轻按着作业本，右手握着笔，手腕转动间，露出的手指依旧白皙细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把他的睫毛照得根根分明，连带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都透着一股认真的帅气。

我想起纸条上写的，他是个细心又爱干净的人。此刻看着他专注写字的样子，看着他桌角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本，看着他鞋边依旧一尘不染的白色球鞋，心里就泛起一阵柔软的悸动。原来，认真的男生真的会发光。

我看得有些失神，连手里的作业本都差点滑落。忽然，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缓缓抬起头，目光朝着窗外望来。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假装是在整理走廊墙壁上的通知，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不止。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两秒，没有疑惑，也没有疏离，反而像是一种淡淡的确认，仿佛在说“又是这个女生”。

那两秒像被无限拉长，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点头，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写起了作业，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我的错觉。

可我知道，那不是错觉。他真的看到我了，而且，他好像真的对我有了印象。

我攥着作业本，快步往自己的教室走，脚步有些慌乱，却带着抑制不住的窃喜。刚才他的目光，没有陌生，没有反感，只有一种平静的熟悉感。这是不是说明，我在他心里，已经不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路人了？

回到座位上，我把作业本放在桌角，趴在桌子上，脸颊贴着微凉的桌面，却依旧能感觉到那份滚烫的悸动。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他抬头望来的眼神，他专注写字的侧脸，他桌角整齐的书本，还有他那双好看的手。

朋友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了撞我

陈念又去看他啦？怎么样，有没有新进展？

我点点头，嘴角忍不住上扬

温书愈他看到我了，还看了我两眼……好像真的认识我了。

陈念哇！

朋友压低声音惊呼

陈念太好了吧！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记住你的名字了！

记住我的名字？我心里一动，既期待又忐忑。如果他真的问起我的名字，我该怎么回答？会不会紧张得说不出话？如果他知道了我的名字，会不会像拒绝那些要微信的女生一样，对我保持距离？

温书愈我有点怕其实…

陈念拍了拍我的胳膊，眼神坚定看着我，那眼神好像在告诉我：放心，你可以！

一个个念头在心里盘旋，带着点甜蜜的烦恼。我拿出日记本，笔尖落在纸上，墨水晕开一个小小的点，像是我此刻慌乱又雀跃的心情：

“今天在走廊里又看到他了，他在靠窗的位置写字，认真的样子真好看。他抬头看到我了，看了我两秒，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但我感觉他认出我了。

原来，慢慢的靠近真的会有结果。从一开始的遥遥相望，到垃圾桶旁的对视，再到今天的余光相望，他好像一点点记住了我的样子。

我开始偷偷期待，期待有一天，他能主动和我说话，期待我能鼓起勇气告诉他我的名字，期待我们之间的距离，能再近一点点。

宁琮遇，你知道吗？因为你，连普通的走廊和窗台，都变得格外有意义。”

写完，我合上日记本，望向窗外。夕阳正好，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映着我嘴角藏不住的笑意。我知道，这份喜欢还很渺小，还很脆弱，但我愿意这样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它，一点点靠近，一点点等待，等待着有一天，窗台边的余光，能变成面对面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