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惊魂

窗外的黑影在窗纸上徘徊了许久，阴冷的气息透过窗缝钻进来，让整间小屋都浸在一片寒意里。苏灵微屏住呼吸，蜷缩在床沿，双手死死攥着袖中的《破画咒》手札，指尖几乎要嵌进掌心。

屏风后，狐九的气息微弱得像一缕青烟。他刚从千年封印中挣脱，妖力本就受损，又被邪术师的追踪符咒锁定，此刻连维持人形都有些费力，只能暗自运功压制体内翻涌的妖气，生怕被外面的人察觉。

“吱呀——”破旧的木门被轻轻推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声响。苏灵微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往床里缩了缩，目光死死盯着门口。

一道黑影闪身进来，手中的符咒散发着暗红色的光，照亮了他青面獠牙的脸——那是个面色蜡黄的汉子，眼角画着诡异的符文，正是玄虚子的徒弟，柳姨娘派来的邪术师。

邪术师举着符咒在屋内扫视，嘴里念念有词：“狐妖气息明明就在此处，怎会突然消失？”他的目光落在床底，脚步缓缓挪了过去。

苏灵微的心跳得快要炸开，她知道，那幅古画就藏在床底，狐九的妖气也定然残留在上面。她急中生智，猛地咳嗽了几声，故意打翻了床边的水盆。

“哗啦”一声，水洒了一地，溅湿了邪术师的裤脚。他怒喝一声：“臭丫头，找死！”转身就要对苏灵微动手。

就在这时，屏风后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狐鸣，似有若无，却带着一股妖异的魅惑之力。邪术师浑身一僵，眼神瞬间变得迷茫，手中的符咒也黯淡了几分。

“是狐族的‘摄魂音’！”邪术师反应过来，脸色骤变，“你果然在这儿！”他挥舞着符咒，朝着屏风扑去。

苏灵微趁机摸出枕下的火折子，“咔嚓”一声点燃，朝着邪术师的后背扔去。火折子落在他的衣襟上，瞬间燃起一团小火。

“啊！”邪术师惨叫一声，慌忙扑灭火焰。屏风后的狐九抓住机会，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白光，狠狠撞在邪术师的后心。

邪术师闷哼一声，口吐鲜血，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他怨毒地看了苏灵微一眼，又瞥了眼化作人形的狐九，知道今日讨不到好，咬牙道：“你们等着，柳夫人不会放过你们的！”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张传送符咒，捏碎后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屋内。

屋内终于恢复了平静，只剩下苏灵微急促的呼吸声和狐九略显虚弱的喘息。苏灵微点亮油灯，只见狐九脸色苍白地靠在屏风上，嘴角挂着一丝血迹，白衣上也沾了不少尘土。

“你怎么样？”苏灵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从怀中掏出一小瓶伤药——这是林小婉之前送她的，说是能治外伤。

狐九挑眉看了她一眼，接过药瓶，却没有立刻使用，反而似笑非笑地说：“小画师，刚才多谢你出手相助。怎么，不打算用破画咒杀我了？”

苏灵微脸颊一热，别过脸去：“我只是不想被柳姨娘的人灭口。你若敢害我，我照样会用咒法治你。”

狐九低笑一声，倒出几粒药丸塞进嘴里，嚼碎后咽下，脸色渐渐好看了些。“放心，我现在妖力受损，杀你对我没好处。倒是你，柳姨娘既然已经盯上你，你以为凭你那点微末的秘术，能躲得过她的追杀？”

苏灵微沉默了。她知道狐九说的是实话，柳姨娘心狠手辣，连苏家祖宅都能夺走，如今为了狐九，定然不会放过她。

“那你想怎样？”苏灵微抬头看向他，琥珀色的眼眸在油灯下闪烁着微光，“你我暂且休战，联手对付柳姨娘？”

狐九眼底闪过一丝赞许：“算你聪明。我可以帮你夺回苏家祖宅，甚至帮你报仇，但你也得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找到解除封印反噬的方法，还有，找出当年封印我的柳家先祖的遗物。”狐九的眼神变得凝重，“我怀疑，柳姨娘背后的柳惊寒，也在找这件遗物，他的目的绝不简单。”

苏灵微想起《破画咒》手札中记载的只言片语，似乎提到过柳家先祖与苏家的恩怨，还有一件能操控妖灵的秘宝。她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但你若敢骗我，我就算拼了性命，也会用破画咒将你重新封印。”

狐九轻笑一声，伸出手：“成交。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宿主’，我会暂时留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

苏灵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与他冰凉的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就在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一道微弱的白光从狐九指尖溢出，钻进了苏灵微的眉心。

“你做什么？”苏灵微惊得后退一步，捂住眉心。

“别紧张，”狐九解释道，“这是狐族的‘同心咒’，能让我感知到你的安危，也能在你遇到危险时，瞬间赶到你身边。当然，你也能隐约感知到我的位置，算是一种互利共赢的绑定。”

苏灵微将信将疑，却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她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渐亮，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你先藏起来，白日里若被人看到你，定会引起骚动。”苏灵微说着，将床底的古画拖了出来，“你还能回到画中吗？”

狐九点了点头，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白光钻进了古画中。画纸上的白狐抖了抖毛发，重新卧在青石上，只是眼神比之前多了几分灵动，似在注视着苏灵微。

苏灵微将古画重新卷好，藏在床板下的暗格中。刚收拾好，院门外就传来了林小婉的声音：“灵微，你醒了吗？我带了些早点过来。”

苏灵微心中一暖，连忙起身去开门。林小婉提着食盒走进来，看到屋内一片狼藉，皱眉道：“怎么回事？你这儿遭贼了？”

苏灵微勉强笑了笑：“昨晚风大，吹倒了些东西，不碍事。”她不想让林小婉卷入危险之中，只能暂时隐瞒真相。

林小婉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热腾腾的肉包和一碗粥：“快吃吧，我娘说你最近照顾祖母辛苦，特意让我给你带些好的。对了，今日城东的沈少卿在查一桩古画失窃案，听说丢的是一幅画着狐妖的古画，你要不要去看看？或许能打听些消息。”

苏灵微心中一动，画着狐妖的古画？难道和狐九有关？她抬头看向床板下的暗格，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看来，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