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烛火在风中摇曳，我的影子被拉得老长。雷瑟把我送到医疗室门口就走了，他说今夜的事别告诉任何人。可我怎么也睡不着，胸口那抹纹路一直在发烫，像是烙铁贴在皮肤上。
穿过长廊时，月光从彩绘玻璃窗漏进来，在石砖上画出斑驳的阴影。远处传来微弱的脚步声，可能是巡逻的学生，也可能是...那些从裂缝里爬出来的东西。我不敢回头，加快脚步往前走，直到看见餐厅的门。
就是这儿。我记得欧因说的红茶倒影，当时觉得他疯了，现在却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透过玻璃窗，我看见角落的木桌上放着一杯红茶，杯口已经凉透了。烛光映在茶汤上，泛着幽幽的红。
我推开门，地板发出吱呀的声响。那杯红茶像在等我，静静地摆在原处。走近时，我闻到一股淡淡的苦香，还有...一丝熟悉的魔力波动。那不是普通的茶，是艾蕾娜常泡的那种，加了安眠草和记忆花。
我的手指刚触到杯沿，茶汤突然泛起涟漪。不是风吹的，是某种更深层的力量。倒影开始扭曲，变成漩涡状，接着一幕画面浮现出来。
一个小孩躺在魔法阵中央，浑身抽搐。她的眼睛睁得很大，泪水混着血丝，嘴里发出尖锐的嘶吼。我认出那是幼年的自己。
“以四系之力为引，封印禁忌之眼。”一个声音响起，是艾蕾娜。她的袖口沾满发光的液体，那不是血，是魔力，纯净的、不属于任何一系的魔力。
黑袍男人站在她身后，双手结印，口中念着古老的咒语。他的手掌按在我胸口，一道暗红纹路瞬间蔓延开来。我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像是灵魂被人硬生生撕开。
画面消失了，我踉跄后退，撞到桌角。茶杯晃了几下，却没有倒。我的心跳快得像要跳出喉咙，手心全是冷汗。
“不可能...”我喃喃自语，“艾蕾娜老师不会骗我...”
可刚才的记忆太真实了，比任何梦境都清晰。她真的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把那种东西封进我体内？如果她说我是森林里捡到的孤儿也是假的...
“你终于看到了。”身后传来声音，我猛地转身，蓝雨晴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叠文件。她穿着深蓝色的睡袍，头发散落肩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你也知道？”我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沙哑，“你早就知道真相对不对？”
她的目光扫过我胸口，那里的纹路还在隐隐发亮。“我只知道雷瑟教授最近在研究‘虚空容器’。”她低声说，试图抽回手，“至于你体内的东西...没人说得清。”
“胡说！”我用力握住她的手腕，指节发白，“你明明知道更多！告诉我，艾蕾娜为什么要封印我？我到底是什么？”
她没有挣脱，只是静静看着我，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你以为只有你在寻找答案吗？”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我心头一震，“我也在找，但有些真相...说出来未必是好事。”
“你怕了？”我盯着她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一点破绽。
“不是怕。”她终于抽回手，低头整理散落的文件，“是不敢面对。”
“你什么意思？”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没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把文件夹好，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喊住她，“至少告诉我，欧因是谁？他为什么要接近我？”
她停住脚步，回头看我一眼，眼神里有我读不懂的情绪。“小心他。”她说，“欧因的目标从来不是保护你，而是唤醒你体内的东西。至于他真正的身份...你自己去找答案吧。”
说完，她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餐厅里。
红茶还在桌上，倒影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可我知道，一切都变了。
我慢慢坐下，盯着茶汤，忽然想起欧因临走前的话：“记住，明天早餐时看红茶的倒影。”
他早就知道我会看到什么。
他到底想让我看到什么？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茶杯，指尖刚触到水面，整个餐厅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天花板上的吊灯摇晃不止，窗外传来尖啸声——又一道暗紫色裂缝撕开了夜空。
茶杯炸裂了，红色液体泼洒在桌面，倒影中浮现出一只金色眼睛。
和之前裂缝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本能地往后退，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开始绘制封印符文。那些符号我从未学过，却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四色魔力在掌心流转，空气里弥漫起臭氧的味道。
我明白了。
不管艾蕾娜做了什么，不管欧因有什么目的，我都不能坐以待毙。既然你们都不肯告诉我真相，那就让我亲自揭开它。
我擦掉眼泪，拿起蓝雨晴留下的文件，朝禁术研究室的方向走去。
这一夜还没结束。
而我，也不会再被蒙在鼓里。
\[未完待续\]我站在禁术研究室门前，手电筒的光圈扫过门缝。蓝雨晴留下的文件夹里有三张泛黄的研究记录，边角都蜷曲着，像是被反复翻看过无数次。
"禁忌之眼实验体-01号"。
这个编号让我胃部抽搐。01号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是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房间里的空气凝固着，混杂着陈旧羊皮纸和某种发霉的药草味道。书架上堆满厚重典籍，最上面那本摊开着，封面上烫金文字已经剥落得只剩半句："虚空容器与四系平衡..."
我快步走过去，手指抚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批注。某段文字突然跳进视线：
"实验体01在植入虚空核心碎片后，四系魔力出现异常波动。建议加强封印强度，避免过早觉醒。"
"虚空核心碎片..."我喃喃重复，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这不是魔力失控，不是天赋异禀，是他们在我身体里塞了不该存在的东西。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我转身时，一个黑影正从门廊尽头闪过。那身深灰色制服，还有走路时微微内八字的姿势——是欧因。
他在这里做什么？监视我吗？还是...
我追出去的时候，夜风正卷着枯叶掠过走廊。远处钟楼敲响凌晨两点的钟声，金属震动声在空荡的校园里格外清晰。
转过拐角时，我撞见雷瑟教授。他手里抱着一叠文件，领带歪斜着，看起来刚从什么地方赶过来。
"芙蝶？"他皱起眉头，"这么晚了你怎么..."
我没等他说完就绕开他继续往前跑。欧因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但我知道他在躲什么——他在怕我看见真相。
回到宿舍楼下时，我的靴子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看去，一片暗紫色晶体嵌在台阶缝隙里，和今夜出现在天空的裂缝颜色一模一样。
我蹲下身，用指甲抠出那片晶体。它触手冰凉，却在我掌心跳动着，像是有生命。
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远处传来细微的爆裂声。我抬头望向天际，又一道裂缝撕开了夜空，这次比之前更长，像道狰狞的伤口。
而我的胸口，纹路开始剧烈发烫，仿佛要烧穿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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