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晨阳裹着松烟墨味钻过雕花窗,落在明黄色龙案上时,正缠上朱翊钧绞着绒毯的指尖。少年天子的脸白得像殿角的玉兰花,左耳后朱砂痣却泛着薄红——那是昨日偷偷翻《三字经》时,被冯保用戒尺敲的。
“张大人到——”
张居正的藏青色云纹锦袍扫过门槛时,带起一丝宫外的桃香。他跪得端正,膝盖磕在金砖上的声响比殿外雀鸣还轻,却让朱翊钧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上回讲经的王学士,跪得玉带撞出脆响,像头撞门的牛。
“臣张居正,奉诏讲《论语·里仁》。”他的声音裹着江南口音的软,却又带着种现代谈判桌前的稳,“今日讲‘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冯保的冷笑先飘起来。他站在朱翊钧身后,左手捻着第三颗佛珠——那是发暗号的习惯——阴阳怪气:“张大人莫不是要把圣贤书说成市井生意?”
张居正没理他。他从袖中摸出青铜算筹,在青砖上摆了个歪歪扭扭的“义”,又摆了个“利”:“陛下,昨日臣在前门大街见着两家绸缎庄。东边的福顺号,把次等丝染成石青色充贡缎卖,今日门可罗雀;西边的便民号,把剪下来的边角料做成帕子,给买布的客人搭一份,倒排起了长队。”
朱翊钧往前凑了凑,明黄团龙服蹭过案角的《论语》:“那这两个掌柜,哪个是君子?哪个是小人?”
“福顺号掌柜是小人。”张居正把“利”字的算筹拨得更散,“他算的是今日卖一匹布赚的银钱;便民号掌柜是君子——他算的是十年后,京城百姓买布都先想‘去便民号捎块帕子’。”
少年天子的眼睛亮了。他突然踮脚,用指尖戳了戳“义”字的算筹:“那朕呢?朕是天下的掌柜,要算什么?”
张居正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这孩子比他想的更聪明。他把算筹重新摆成个“国”字,指节轻叩了下青砖(现代开会的习惯):“陛下要算的,是天下百姓的‘回头客’。就像便民号的帕子,不是白送的——送的是‘这家店贴心’的名声。等百姓都觉得‘大明这铺子’能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穿,陛下的‘义’就成了。”
冯保的佛珠顿住了。他捏着珠子的指尖泛白,正要开口,屏风后突然传来环佩响。李太后的身影隔着纱帘飘出来,金步摇上的珍珠撞出细碎的响:“张大人说得好。”
她缓步走到龙案前,指尖拂过朱翊钧的发顶——少年天子立刻乖顺地靠过去,像只被顺毛的猫:“哀家昨日听说,便民号送了十匹布给城郊的灾民。这便是张大人说的‘义’吧?”
张居正低头行礼,袖中青铜算筹的温度透过布料渗出来——系统果然已经替他铺了路。他说:“太后明鉴。商道如官道,最忌‘一锤子买卖’。”
朱翊钧突然拽住他的袖子,声音里带着点急:“先生明日还来吗?朕想听听,怎么把大明这铺子的‘帕子’送对。”
冯保的脸瞬间青了。他刚要说话,李太后却摆了摆手:“冯公公,传旨——封张居正为经筵讲官,每日辰时来御书房授课。”
直到走出乾清门,张居正还能感觉到袖中算筹的温度。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时,他正站在廊下看宫墙上的桃枝:【主线任务完成:获得经筵讲官职位。奖励:忠心商贾陈六(已抵达京城便民号绸缎庄)。】
巷口的风卷着桃瓣吹过来,撞在他腰间羊脂玉印上——那方刻着“元辅良弼”的玉,此刻正贴着掌心发烫。
“张大人——”
街角的青布衫男子跑得气喘吁吁,双手递上一张契纸:“小人陈六,奉系统之命来归。便民号绸缎庄就在前门大街,昨日刚盘下的,掌柜的是您的老相识——”
张居正接过契纸,指尖划过“便民号”三个字时,突然笑了。他抬头望向远处的紫禁城,阳光正好落在那片红墙上,像铺了一层未熔的金。
风里突然飘来丝帛的香气——是便民号的新布到了。陈六在旁边搓着手:“张大人,咱们明日便挂匾?”
张居正摸着契纸上的朱砂印,指尖轻叩了下身边的廊柱——那是他现代开会时的习惯。他说:“挂。还要在门口摆个木案,凡来买布的,送一块印有‘便民’二字的帕子。”
陈六一愣:“这、这要亏银钱的啊?”
张居正却望向宫墙尽头的蓝天,声音里带着点沉得下来的底气:“亏的是今日的银,赚的是十年的‘回头客’。”
远处传来御膳房的打更声,三响,辰时末。张居正把契纸塞进袖中,转身往便民号的方向走。风里的桃香更浓了,裹着丝帛的暖,像在预告一场即将到来的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