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姐姐的仇报了，雾鸣村的悲剧也结束了。但那些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林墨拿出姐姐的日记，撕了下来，点燃了。火焰中，那些字迹渐渐化为灰烬，像是姐姐的灵魂，终于得到了解脱。
他和老人朝着山下走去，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刺眼。林墨知道，雾鸣村的阴影会永远留在他的记忆里，但他也知道，生活还要继续。
而深山里的雾鸣村，从此再也没有人敢靠近。它就像一个被遗忘的秘密，静静地矗立在那里，等待着被时光彻底掩埋。
离开雾鸣村的第三个月，林墨重新回到了城市。她换了一份工作，不再做记者，而是在一家图书馆做管理员——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没有突发的危险，只有安静的书籍和缓慢的时光，这让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可她还是会经常做噩梦。梦里，总是雾鸣村那浓得化不开的雾，老井里翻滚的黑色头发，还有姐姐被拖进水潭时凄厉的惨叫。每次从梦里惊醒，她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心脏狂跳不止。
她尝试过忘记，却发现那些记忆像是刻在了骨子里，越是刻意回避，越是清晰。
这天，图书馆闭馆后，林墨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刚走出图书馆大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似乎在等她。
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消瘦，眼神锐利，手里拿着一个棕色的文件夹。看到林墨，他快步走了过来。
“请问是林墨小姐吗？”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林墨警惕地看着他：“我是，你是谁？有什么事？”
“我叫陈默，是一名私家侦探。”男人递过来一张名片，“我受委托，调查三个月前雾鸣村的失踪案，也就是你姐姐林薇的案子。”
林墨的心猛地一沉。雾鸣村的事情，她只告诉了警方，而且警方因为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最后只能以“失踪人口结案”。这个私家侦探，怎么会知道？
“你委托是谁？”林墨没有接名片。
“我的委托人，是去年在雾鸣村失踪的那个邻村姑娘的家人。”陈默说，“他们不相信警方的结论，认为女儿的失踪和雾鸣村有关，所以委托我调查。我调查了很久，才查到你姐姐也在雾鸣村失踪，而且你是唯一从雾鸣村出来的人。”
林墨沉默了。她不想再提起雾鸣村的事情，那些记忆太痛苦了。
“林小姐，我知道你不想回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陈默看出了她的犹豫，“但我需要你的帮助。那个邻村姑娘的家人，和你一样，都在等着一个真相。而且，我怀疑，雾鸣村的事情，并没有结束。”
“没有结束？”林墨愣住了，“雾母已经死了，村里的人也都散了，怎么会没有结束？”
陈默打开文件夹，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林墨。照片上，是雾鸣村的老井，和她记忆中一样。可照片的拍摄日期，却是一个星期前。
“这是我一个星期前在雾鸣村附近拍的。”陈默说，“我没有进去，只是在远处观察。我发现，村里又有炊烟了，而且，老井边，又出现了那些红色的布条。”
林墨的瞳孔猛地收缩。炊烟？红色的布条？难道村里的人又回去了？
“不仅如此。”陈默又拿出几张照片，“这是我在山下的乡镇拍到的。最近，又有年轻人失踪了，失踪前，都有人看到他们朝着雾鸣村的方向走去。”
林墨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她以为雾母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你怀疑什么？”林墨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怀疑，雾母不是唯一的怪物。”陈默的眼神变得凝重，“或者说，雾母的死，并没有彻底解决问题。雾鸣村的秘密，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调查过雾鸣村的历史，发现这个村子已经存在了几百年。几百年里，一直有失踪的传闻，但都因为地处偏僻，被掩盖了。我还查到，雾鸣村的村民，似乎都姓王，而且他们的族谱里，记载着一个奇怪的传说——雾鸣村的祖先，曾经和一个‘雾中妖物’签订了契约，用祭品换取村子的安宁。这个妖物，就是他们口中的雾母。”
“契约？”林墨想起了姐姐日记里写的“他们和雾母有约定”。
“是的。”陈默说，“我怀疑，那个契约，不仅仅是简单的献祭。可能还有更可怕的内容。而且，那个黑袍女人，可能也不是普通的村民。我调查过她的身份，发现她根本不是雾鸣村人，而是十几年前突然出现在村里的，之后就成了村里的‘雾母使者’，掌管着雾母祭。”
林墨的心里充满了疑惑。黑袍女人不是雾鸣村人？那她是谁？她为什么要操控雾母祭？
“林小姐，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回一趟雾鸣村。”陈默说，“只有进去调查，才能知道真相。我知道这很危险，但那些失踪的年轻人，可能还活着。”
林墨犹豫了。她害怕再回到那个地方，害怕再遇到那些恐怖的事情。可一想到那些失踪的年轻人，想到姐姐，她的心里又涌起一股责任感。
她不能让悲剧重演。
“好。”林墨点了点头，“我和你一起去。但我有一个条件，我们不能贸然进去，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陈默点了点头：“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明天一早出发。”
回到家，林墨翻出了那个尘封的背包。里面的工兵铲、手电筒都还在，只是上面已经落了一层灰尘。她又去超市买了大量的压缩饼干、矿泉水、打火机，还有几瓶高浓度的酒精——她记得，雾母的头发很怕火。
晚上，她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拿出姐姐的照片，照片上的姐姐笑容灿烂，眼神清澈。
“姐姐，我一定会查明真相，不会让你白死的。”林墨轻声说。
第二天一早，陈默准时来到了林墨的楼下。他开着一辆越野车，后备箱里装满了各种装备，还有一把猎枪。
“这把枪是用来防身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陈默解释道。
林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越野车朝着深山的方向驶去。一路上，林墨都沉默着，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再次来到雾鸣村附近的山脚下，林墨的心情格外沉重。这里的雾，似乎比上次更浓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那股熟悉的腥甜味道。
“我们步行进去。”陈默停下车，“车子太显眼，容易被发现。”
林墨点了点头，背上背包，跟着陈默朝着雾鸣村走去。
雾很大，能见度不足五米。他们只能小心翼翼地前进，尽量避开可能有人的地方。
快到村子门口时，陈默示意林墨停下。“前面有人。”
林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村口的老槐树下，站着两个穿着深蓝色土布衫的村民，正朝着雾里张望，像是在放哨。
“看来村里真的有人。”陈默低声说，“我们绕到村后面进去。”
他们沿着村子外围的山路，绕到了村后面。村后面的围墙已经倒塌了一部分，正好可以容一个人钻进去。
钻过围墙，他们进入了村子。村里比上次更安静了，连一丝声音都没有。房屋依旧是那些破旧的土坯房，门口挂着的蓝布幡在雾中微微晃动，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我们先去老井看看。”陈默低声说。
林墨点了点头，跟着他朝着村子中央的老井走去。
老井边，果然有红色的布条，和陈默照片里拍的一样。布条被系在井边的石头上，随风飘动，像是在招魂。
“看来他们又要举行雾母祭了。”林墨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
陈默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老井。“井里的水，还是黑色的。”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有人来了！”林墨低声说。
陈默立刻拉着林墨，躲到了旁边一间破旧的房屋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老井边。
林墨透过房屋的门缝，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女人，正站在老井边，手里拿着一根拐杖，像是在祈祷。
是那个黑袍女人！她竟然还活着！
林墨的心脏猛地一跳。上次明明看到她被雾母的头发拖进了老井，怎么会还活着？
黑袍女人祈祷了一会儿，转身朝着村里走去。
“她没有死。”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看来我的猜测没错，她和雾母之间，确实有某种特殊的联系。”
林墨没有说话，心里充满了疑惑和恐惧。
等黑袍女人走远后，他们才从房屋里走出来。
“我们跟着她。”陈默说，“或许能找到雾母的藏身之处。”
林墨点了点头，跟着陈默，小心翼翼地跟在黑袍女人身后。
黑袍女人走进了村里最大的一间土坯房里。那间房屋，正是上次林墨借宿的那个老人的家。
“她进去了。”陈默说，“我们小心点，看看里面有什么。”
他们绕到房屋的窗户边，窗户纸破了一个洞，正好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屋里，黑袍女人正坐在椅子上，面前站着几个村民。他们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声音很低，听不清具体内容。
突然，黑袍女人抬起头，朝着窗户的方向看了过来。
林墨和陈默立刻低下头，躲到了窗户下面。
“有人在外面。”黑袍女人的声音传来。
林墨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脚步声朝着窗户走来。
陈默握紧了手里的猎枪，眼神警惕。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黑袍女人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谁？”黑袍女人喊道。
屋外没有回应，只有咳嗽声越来越远。
过了一会儿，黑袍女人才重新回到椅子上，继续和村民们讨论。
林墨和陈默松了口气。刚才的咳嗽声，救了他们一命。
“是那个老人。”林墨低声说，“他也回来了。”
陈默点了点头：“看来他也是被胁迫的。”
他们继续趴在窗户下面，听着屋里的谈话。
“祭品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是雾母祭。”黑袍女人的声音传来，“这次的祭品，一定要选个干净的，雾母才会满意。”
“可是，上次雾母发怒，会不会……”一个村民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
“不用担心。”黑袍女人说，“我已经和雾母沟通好了，只要献上祭品，她就会继续保佑我们。”
沟通好了？林墨和陈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惊讶。
难道黑袍女人真的能和雾母沟通？
“那个外乡人，会不会回来？”另一个村民问。
“她不敢。”黑袍女人冷笑一声，“就算她回来了，也只能成为雾母的祭品。”
林墨的心里充满了愤怒。这个女人，竟然还在想着害人！
他们继续听了一会儿，没有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陈默示意林墨离开。
他们悄悄离开了房屋，朝着村西的方向走去。
“我们现在怎么办？”林墨问。
“明天就是雾母祭了，我们必须在祭典开始前，找到雾母的弱点，毁掉它。”陈默说，“而且，我怀疑，那些失踪的年轻人，可能被关在某个地方。我们还要想办法救他们。”
就在这时，一阵女人的歌声突然从远处传来。
和上次在雾鸣村听到的歌声一样，凄婉而诡异。
“是雾母的歌声！”林墨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在选祭品！”
歌声越来越近，像是就在耳边。林墨和陈默立刻躲到了旁边的草丛里。
雾中，一个纤细的女人身影缓缓走来。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头发很长，遮住了脸，看不清面容。她的脚步很轻，像是在飘。
是雾母的使者！
林墨的心脏狂跳不止。上次就是这个身影，差点把她当成了祭品。
使者在草丛边停了下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的头缓缓转向草丛的方向。
林墨和陈默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使者在草丛边站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异常，又继续朝着村里走去。
等使者走远后，林墨和陈默才从草丛里爬出来。
“太危险了。”林墨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雾母的弱点。”
陈默点了点头：“我怀疑，雾母的弱点，就在那个溶洞里。上次你炸掉了钟乳石，但可能没有彻底毁掉它的本体。我们今晚就去溶洞看看。”
林墨点了点头。她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夜幕渐渐降临，雾鸣村的雾变得更浓了。村里的灯光很少，只有几间房屋里透出微弱的煤油灯光，像是鬼火一样。
林墨和陈默躲在一间破旧的房屋里，等待着夜深人静。
“你看这个。”陈默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地图，“这是我根据村民的描述，画的雾鸣村地图。溶洞的入口在老井下面，我们可以从那里进去。”
林墨看着地图，点了点头。
终于，等到村里的灯光都熄灭了，四周彻底安静下来。
“走吧。”陈默说。
他们悄悄地朝着老井走去。
老井边空无一人，只有红色的布条在雾中飘动。
林墨和陈默撬开老井边的石板，露出了那个黑漆漆的通道。
“我先下去。”陈默说，“你在上面等着，如果有情况，就喊我。”
林墨点了点头。
陈默钻进了通道里，消失在黑暗中。
林墨站在井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过了一会儿，通道里传来陈默的声音：“下来吧，里面安全。”
林墨钻进通道里，顺着台阶往下爬。
来到溶洞里，林墨惊讶地发现，溶洞里的水潭已经干涸了，只剩下黑色的淤泥和散落的白骨。
“水潭怎么干了？”林墨疑惑地问。
陈默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是雾母的本体转移了。”
他们在溶洞里仔细搜索着，希望能找到雾母的本体。
溶洞很大，岔路很多。他们沿着主路往前走，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来到了一个更大的石室里。
石室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石台，石台上刻着复杂的符文，和老井边石板上的符文很像。
石台上，躺着一个人。
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几岁，手脚被绑着，嘴里塞着布条，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是失踪的年轻人！”林墨低声说。
陈默点了点头，示意林墨不要出声。
他们悄悄地靠近石台，想要解开女孩身上的绳子。
就在这时，石室的角落里，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
林墨和陈默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角落。
角落里，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们。
那双眼睛，是红色的，像是两团火焰。
雾母！
林墨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黑暗中，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它的身体由无数黑色的头发组成，头发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女人轮廓，脸上没有五官，只有那双红色的眼睛，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意。
“你们……不该来这里。”雾母的声音沙哑而诡异，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
陈默立刻举起猎枪，对准了雾母：“不许动！”
雾母冷笑一声，头发突然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小心！”陈默大喊着，扣动了扳机。
枪声在石室里回荡，子弹击中了雾母的身体，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只是穿过了头发，打在了石壁上。
“没用的！”林墨大喊着，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酒精和打火机，点燃了一团火焰，朝着头发扔去。
火焰碰到头发，瞬间燃烧起来。雾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头发疯狂地收缩，想要扑灭火焰。
“它怕火！”林墨大喊着，又点燃了几团火焰，扔向雾母。
陈默也反应过来，拿出打火机，点燃了随身携带的报纸，朝着雾母扔去。
火焰在雾母的身上燃烧，头发不断地脱落，化为灰烬。雾母的身体越来越小，红色的眼睛也变得暗淡下来。
“快！毁掉石台！”林墨突然想起了石台上的符文，“符文是它的力量来源！”
陈默点了点头，拿出工兵铲，朝着石台上的符文砸去。
“砰”的一声，符文被砸破了一个缺口。
雾母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林墨趁机解开了女孩身上的绳子，示意她赶紧离开。
女孩吓得浑身发抖，连滚带爬地朝着通道的方向跑去。
“你们……会付出代价的！”雾母嘶吼着，头发朝着林墨和陈默疯狂地扑来。
林墨和陈默一边躲避着头发，一边继续砸着石台上的符文。
符文被一点点砸破，雾母的力量也越来越弱。
终于，当陈默一铲子砸在符文的中心时，雾母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惨叫，身体彻底化为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石台上的符文也失去了光泽，变得暗淡无光。
林墨和陈默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终于……结束了。”林墨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陈默点了点头：“是的，结束了。”
他们休息了一会儿，朝着通道的方向走去。
走出溶洞，回到老井边，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村里的村民们已经发现了异常，开始四处搜寻。
“我们快走！”陈默说。
林墨点了点头，跟着陈默，朝着村外的方向跑去。
村民们发现了他们，在后面大喊着追赶。
“别让他们跑了！”
“抓住他们！”
林墨和陈默拼命地跑，不敢回头。
终于，他们跑出了雾鸣村，来到了山脚下。
越野车就停在不远处。他们钻进车里，陈默立刻发动引擎，朝着山下冲去。
村民们追到山脚下，看着远去的越野车，只能无奈地停下脚步。
林墨回头看了一眼雾鸣村的方向，那里依旧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像是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但她知道，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越野车朝着城市的方向驶去。阳光透过车窗，洒在林墨的脸上，温暖而刺眼。
她拿出姐姐的照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笑容。
“姐姐，一切都结束了。你可以安息了。”
泪水从林墨的眼角滑落，这一次，是解脱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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