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未响,静芳斋外已传来扫帚划过青石板的沙沙声。
苏婉儿一夜未眠。
她坐在铜镜前,任绿枝为她梳头。镜中映出一张陌生的脸——柳叶眉、杏仁眼,肤若凝脂,唇色淡粉,约莫十七八岁,清丽中透着几分怯弱。这便是“兰心”的真容。
“姐姐,咱们得去给侧福晋请安了。”绿枝低声提醒,“迟了要罚跪。”
苏婉儿点头,深吸一口气:“走吧。”
穿过两道垂花门,绕过影壁,来到正院“宜春堂”。已有几位侍妾候在廊下,个个衣饰精致,珠翠满头。见她 arrives,目光齐刷刷扫来,夹杂着讥笑与不屑。
“哟,这不是新来的‘兰心姑娘’?”一名穿桃红衫子的女子冷笑,“听说你连礼都不懂,昨儿大夫说你‘心神不宁’,我看是装模作样吧?”
旁边一人掩嘴笑道:“包衣出身,能进九爷府已是祖上积德,还指望享福不成?”
苏婉儿低头不语,心中却冷笑:现代职场PUA我都扛过,这点小伎俩算什么?
她默默记下——这位桃红衫女子名叫“云裳”,原是九阿哥贴身丫鬟,最得宠;另一人叫“玉琴”,父亲是个小官,自诩清贵。
不多时,侧福晋董氏扶着丫鬟出来,端坐主位,一身秋香色旗装,头戴点翠凤钗,眼神凌厉如刀。
“都跪下。”
众人齐刷刷跪地,唯有苏婉儿动作稍慢。
“兰心。”董氏缓缓开口,“你入府三日,未行正式纳礼,本不该称‘妾’。但念你尚年幼,准你暂居西院。可你昨夜未按时请安,是何缘故?”
“回侧福晋,”苏婉儿伏地,声音平稳,“奴婢前几日染了风寒,昏沉不醒,并非有意怠慢。今日已好转,特来请罪。”
“哼,病?谁没病过?”董氏冷笑,“绿枝,带她去佛堂抄《女诫》三十遍,三天内交不出,就去浆洗房干活。”
“是。”绿枝脸色发白,低声道:“姐姐……佛堂阴冷,笔墨也旧,抄完手都要冻僵了。”
回程路上,苏婉儿沉默不语。直到踏入静芳斋,确认四下无人,她才闭眼默念:
“打开幸福生活超市系统。”
眼前光影流转,熟悉的便利店浮现脑海。她直奔“日用品区”,目光锁定——【薄荷清香型牙膏 + 软毛牙刷套装】,售价:5积分。
“兑换!”
手中一沉,一套密封包装的牙刷牙膏已出现在掌心。
“再换一条【薰衣草香皂】,3积分。”
她看着仅剩的2积分,咬牙:“够了。”
当晚,她将香皂切成小块,用油纸包好,附上一张手写便条:“赠绿枝妹妹,洁面护肤,安神助眠。”
又悄悄塞给厨房老张一块:“大叔,辛苦了,这个能去油污,比皂角好使。”
第三日清晨,奇迹发生了。
绿枝双眼放光地跑进来:“姐姐!我用了那块‘神仙皂’,脸不干了,连手上的裂口都好了!厨房王妈都想问您讨呢!”
老张更是逢人就说:“兰心姑娘给的东西神了!灶台擦得锃亮,连老鼠都嫌太干净不来!”
口碑悄然传开。
而那晚,当她终于抄完最后一遍《女诫》,指尖冻得发紫时——
院外忽有脚步声。
玄色绣金蟒纹靴踏过青砖,停在门前。
一名男子负手而立,身量修长,眉峰如剑,眸光深邃似寒潭。他穿着亲王补服,腰间佩玉微晃,正是九阿哥胤禟。
苏婉儿心头一紧,慌忙行礼:“奴婢兰心,参见九爷。”
胤禟并未让她起身,而是淡淡扫了一眼案上堆叠的三十本《女诫》,又瞥见她冻得通红的手指,眉头微蹙。
“你就是新来的那个?”
“是。”
“为何病了三日,没人报我?”
“侧福晋说……不足惊动九爷。”
胤禟冷笑一声:“她倒是替我省心。”
他走近几步,忽然嗅到一丝淡雅香气——不是胭脂,也不是熏香,而是一种清新怡人的味道,像是雨后薄荷混着花香。
“你身上……是什么味?”
苏婉儿心跳加速,低头道:“回九爷,是……奴婢自制的‘香露’,用花瓣熬的。”
“哦?”他挑眉,“倒特别。”
他盯着她片刻,忽然道:“抬起头来。”
她缓缓抬头,目光与他对上。
那一瞬,时间仿佛静止。
他的眼神不再冰冷,竟有一丝探究与讶异。
“你与她们不同。”他轻声道,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随风飘散的话——
“明日开始,搬去‘听雨轩’,离我近些。”
门扉合拢,月光洒落。
苏婉儿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她知道,这一句“不同”,或许是命运转折的开始。
而她手中的那块香皂,不只是清洁之物——
它是撬动阶级的第一根杠杆,是她在清朝打响的第一场温柔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