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伯返老还童这事儿，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没两天，整个御膳房后厨看王波的眼神都变了。以前是看一个倒霉蛋，现在是看一个……行走的锦鲤？
“听说了吗？王波那小子，一碗菜汤把孙老头的陈年旧疾给治好了！”
“什么菜汤，那是仙汤！我那天也喝了，现在挑水上三楼，大气都不喘！”
“嘶……这小子深藏不露啊。”
流言蜚语中，王波的称呼悄然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的“厨子王波”，变成了带着几分敬畏的“厨者王波”。
断句不同，意义天差地别。
王波本人则是一脸生无可恋。
内心OS：求求了，别奶了，再奶要出事了！我只想当个小透明，猥琐发育，你们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怕什么来什么。
这天上午，后厨的气氛陡然一肃。
御膳房的大管事，刘全，背着手，领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护卫，沉着脸走了进来。
刘管事年约四十，鹰钩鼻，法令纹深得能夹死蚊子，常年一副“你们都欠我钱”的表情。他修为不高，炼气四层，但胜在心眼多，手段狠，是钱总管面前的红人。
他一来，整个后厨连锅铲碰撞声都小了三分。
“最近，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刘管事的声音不响，却带着一股阴冷的压力，“说我们这后厨，出了个‘神医’？嗯？”
所有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王波。
张麻子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就差把“快看他”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孙伯等人则是满脸担忧，手心直冒汗。
王波内心警铃大作。
淦！KPI考核终究还是来了！
但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憨厚老实的模样，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给一条刚送来的肥鱼刮着鳞片，动作不急不缓，仿佛周围的低气压与他无关。
这叫什么？这叫专业。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刘管事踱步到王波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你就是王波？”
“回管事，小的就是。”王波头也不抬。
刘管事冷哼一声，正要发作，王波的天赋【美味佳肴】已经自动给他做了个“体检报告”。
【刘全：炼气四层。症状：心火过旺，神思不宁，长期严重失眠导致精神萎靡，眉心有浊气淤积。综合评价：一个被KPI逼疯的中层领导。】
王波心里有了底。
哦豁，又一个被工作掏空身体的倒霉蛋。
“装神弄鬼，最是下作！”刘管事一拍桌子，震得案板上的鱼都跳了一下，“我不管你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今天必须给我交代清楚！否则，大夏律法可不是摆设！”
后厨众人噤若寒蝉。
王波却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指了指案板上的鱼：“刘管事，这鱼再不处理，就不新鲜了。”
刘管事一愣。
他设想过王波会跪地求饶，会惊慌失措，会巧言令色，唯独没想过，对方会跟他说一条鱼新不新鲜的问题。
这小子，是在挑衅我？还是脑子有问题？
王波没理会他的错愕，自顾自地处理起食材。
刮鳞，去脏，清洗。
然后，他从角落里翻出几根被当成杂草丢弃的“安神草”的根须，这是灵植园淘汰下来的边角料，灵气尽失，只剩一点安神的药性，狗都不吃。
他将鱼头斩下，与安神草根须一同放入瓦罐，加入山泉水，置于小火慢炖。
整个过程，他气定神闲，没有半点被审查的紧张感，反而透着一股“到点了我得做饭，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等我做完”的从容。
这份宠辱不惊的姿态，让刘管事准备好的满肚子火气，硬是没找到宣泄口。
他只能黑着脸，站在一旁看着。
张麻子急了，凑上前小声道：“管事，您看他，就是他！故弄玄虚！”
刘管事没说话，但他的鼻子却不自觉地抽动了两下。
一股奇异的清香，从那瓦罐中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
这香味不霸道，不浓烈，却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平了他脑子里那根紧绷了几个月的弦。他感觉那股盘踞在眉心，让他夜不能寐的烦躁之气，竟然被这股香气冲淡了几分。
心神，不由自主地舒缓下来。
半个时辰后，王波揭开罐盖。
奶白色的鱼汤翻滚着，香气瞬间浓郁了数倍。
王波盛出一碗，汤色纯净，上面飘着几点葱花，看着朴实无华。
他端着碗，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径直走到刘管事面前。
“刘管事，您日理万机，想必也乏了。这鱼头汤能安神，您尝尝，暖暖身子。”
全场死寂。
疯了！这小子绝对是疯了！
当着要治你罪的管事面前，让他喝你做的汤？这跟在断头台上问刽子手“大哥你吃了没”有什么区别？
刘管事盯着那碗汤，脸色阴晴不定。
理智告诉他，这里面可能有鬼。
但那股让他灵魂都感到舒泰的香气，却让他口舌生津，根本无法拒绝。
鬼使神差地，他接过了碗。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吹了吹热气，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
汤一入口，刘管事整个人都定住了。
一股温润而不灼热的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胃中，然后轰然炸开，化作千万道细丝，直冲他的天灵盖！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泡进了万年温玉泉，那些困扰了他数月，让他头痛欲裂、夜夜惊醒的杂念和戾气，被这股暖流涤荡得干干净净！
通透！舒畅！
困扰他许久的炼气四层瓶颈，甚至都传来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
这哪里是鱼汤！
这是琼浆玉液！是仙家甘露！
刘管事端着碗，手在抖，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装神弄鬼？什么下作手段？
屁！
这哪里是搞鬼，这分明是在点化我！
这位高人，是看我劳心劳力，身心俱疲，才特意出手，赐下这份天大的机缘！
我刚才竟然还想治他的罪？
我真是个猪狗不如的蠢货！
“厨子王波”？
不！
是“厨者，王波”！
是游戏人间，磨砺道心的前辈高人！
刘管事脑中电光石火，瞬间完成了一整套的自我攻略和脑补。
他再次看向王波，眼神彻底变了。那不再是审视，而是狂热、崇敬，还带着一丝谄媚。
他三两口将鱼汤喝得一滴不剩，然后双手捧着空碗，对着王波深深一躬，声音都带着颤音：
“王……王师傅！是刘某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请您恕罪！”
“噗——”
旁边的张麻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后厨所有杂役，下巴掉了一地。
这剧情发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王波也是一脸懵逼。
内心OS：不是，哥们，你这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啊？我就给你喝了碗汤，你怎么就自己把自己CPU了？
“刘管事言重了，不过是碗汤而已。”王波努力维持着高深莫测的人设。
“不！这不是汤！这是再造之恩！”刘管事态度无比恭敬，“王师傅，您放心，从今天起，这后厨就是您清修的道场！任何人，胆敢打扰您钻研厨艺……不，钻研大道，就是跟我刘全过不去！”
说着，他凌厉的目光扫过张麻子。
张麻子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刘管事又对王波点头哈腰了几句，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那姿态，活像个刚得到领导赏识的小跟班。
后厨，再次陷入死寂。
许久，孙伯才颤颤巍巍地走到王波身边，压低声音，用一种朝圣般的语气说：
“王……前辈，您……您这是在布局吗？”
王波：“……”
我布个锤子的局！我只想安安静静上个班啊！
看着周围一双双敬畏的眼睛，王波感觉自己的稳健修仙之路，好像……跑偏了。
而且，偏得有点离谱。
他不知道的是，刘管事离开后厨，第一时间就冲向了皇宫深处，去向他的顶头上司——御膳房总管，钱公公，汇报。
“钱总管！大喜事！咱们后厨那片‘脏地’，可能要出一位真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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