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尖锐的旋律刺破了房间里的静谧。尤凡月正对着手臂的霓虹出神，思绪还停留在白天疲倦上的碰壁与陌生城市的疏离感里。

这铃声像一根针，猛地将她从混沌中拽回现实。她眨了眨眼，眼底的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淬过凉意的坚韧——既然选择了背井离乡，就没打算再被过去的琐事牵绊。

她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备注“尤建”刺得人眼睛发疼。是她那个重男轻女、永远只会向她索取的父亲。

尤凡月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疙瘩，心里的烦躁像潮水般涌上来，她连划开屏幕的欲望都没有，任由那铃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固执地响着，一遍又一遍，像极了男人平日里无休止的催促与指责。

直到铃声自动中断，房间重归安静，尤凡月才站起身，转头脱掉身上沾着些许灰尘的工作服，随手扔在沙发上，径直走向浴室。

热水哗哗落下，冲刷着裸露的肌肤，也试图洗去一天的疲惫与郁气。水流从头顶淌下，顺着发丝滑过肩膀、腰腹，将职场上的委屈、对未来的忐忑，还有面对尤建时的厌烦，都一点点冲散在氤氲的水汽里。

一小时后，尤凡月裹着一条米白色浴巾走出浴室，湿漉漉的长发滴着水，在地板上洇出一小片水渍。

她拿起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提示刺得人眼花——整整八十通，全是尤建打来的。尤凡月无声地叹了口气，眼底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殆尽，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利落划动，找到尤建的号码，毫不犹豫地拉入了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心里像是卸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瞬间松快了许多。

她随手将手机扔在床头柜上，双手张开，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随意地倒在床上。柔软的床垫承托着她的身体，她望着天花板上简约的吊灯，脑子里一片放空。

些许时，积攒了一天的疲倦终于汹涌袭来，尤凡月缓缓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凌晨三点多，尤凡月睡得极浅，一阵舒缓的轻音乐声若有若无地飘进耳朵，将她从睡梦中惊醒。她摸索着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3:17——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睡了四个多小时。

起身走向门外，看到旁边的一间房间还亮着灯，尤凡月，撇头看了眼，柳依韩坐在画板面前，手里拿着画笔，轻快流畅，没有几年功底不能这么松弛，随着音乐节奏，在纸张表面涂

尤凡月没有出声打扰，看了一眼便悄悄转身走向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残留的睡意，她轻轻带上厨房的门，锁好房门，再次躺回床上，这一次，身边少了手机铃声的侵扰，耳畔还残留着淡淡的音乐声，她睡得比之前安稳了许多。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恰好落在尤凡月的脸上。她下意识地抬手挡住光线，缓缓睁开眼，眼神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惺忪。顺手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6:27，比设定的闹钟早了三分钟。

尤凡月没有赖床，起身从衣柜里翻出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又拿出昨天穿的那件白色工作服，仔细抚平上面的褶皱。想到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她又从衣柜角落里翻出一件棕黄色的风衣外套，平铺在床上。

她走向洗手间，用冷水拍了拍脸颊，瞬间清醒了不少。简单洗漱过后，她换上衣服，将长发随意地扎成一个低马尾，拎起放在门口的帆布包，轻轻带上门，迎着清晨的微光出了门。清晨的街道里很安静，尤凡月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一步步朝着地铁站走去，也朝着新一天的未知与希望走去。

尤凡月一个人走出小区，清晨的风裹着草木的清新扑面而来，棕黄色风衣的衣角被吹得轻轻晃动。她按照昨晚查好的路线，步行十分钟就到了最近的地铁站，早高峰的人潮还未完全涌来，站台不算拥挤。她刷了交通卡进站，找了个角落站定，看着隧道里飞速掠过的灯光，心里默默梳理着今天要做的工作。

半小时后，她准时抵达便利店。推开玻璃门走进去，昨天的同事对她多有照顾的张余，已经坐在后面摆货了，看到尤凡月进来，张余立马放下手里的货物，笑盈盈地朝她看过去，语气热络：“来这么早，看来是个勤快人”

尤凡月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没再多说什么。

她走到仓库拿了一箱零食，刚要把箱子抱起来，准备离开，张余就走了过来，从她手里拿过来“我来吧”没等尤凡月回应，他就已经迈出了一步。张余说完便回了货架面前放下，尤凡月很识相的认真摆整齐排列。

另一边，柳依韩是八点四十自然醒的。她伸了个懒腰，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卧室，瞥见尤凡月的房间门还关着，不由得小声低喃道：“比我醒得都晚？平时看着挺积极的”

她没多想，转身下楼走进厨房。想着和尤凡月以后要相处好久，今天是认识第一天，柳依韩便顺手做了两份早餐——煎得金黄的溏心蛋，搭配烤得松软的吐司，还有一杯温热的牛奶，摆放在两个白色餐盘里，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收拾好后，柳依韩坐在沙发上，她想着尤凡月应该很快就会下来，可一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太阳渐渐升高，晒得人有些发烫，却始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半小时过去，柳依韩的耐心被消磨殆尽，心里渐渐升起一丝烦躁。走到尤凡月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你醒了吗？”

可房门里静悄悄的，迟迟没得到回应。柳依韩皱了皱眉，伸手拧了拧门锁，没想到门竟然没锁。她迟疑了一下，推开一条缝，轻声说：“我进来了啊。”

走进房间三步，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床铺、叠得整齐的被子，柳依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屋里根本就没人。一股莫名的恼怒瞬间涌上心头——她大清早的特意做了双人份早餐，还在楼下等了半小时，结果人家早就悄无声息地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简直像是自己上赶着讨好，热脸贴了冷屁股。

柳依韩咬了咬唇，心里又气又闷，转身给她轻轻关好门，拎着那份没送出去的早餐下楼，走到垃圾桶旁，毫不犹豫地将餐盘连同里面的食物一起扔了进去。

回到公寓，她没再管其他，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点开了游戏，自顾自地玩了起来。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可心思却有些不集中，时不时就会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期待着能听到开门的声响。

一局又一局游戏结束，窗外的太阳从东边移到了西边，光线渐渐变得柔和。柳依韩随手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屏幕上的数字赫然显示着下午三点——尤凡月竟然还没有回来。

她心里的火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拨通那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