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桂花香撞进高二（3）班的窗户，穆意橙趴在课桌上，笔尖在草稿纸洇出一团墨渍。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正唾沫横飞地讲着函数，她的视线却黏在黑板角落——那里用白色粉笔写着“辰奕泽”三个字，笔锋凌厉，像极了记忆里那个总爱揪她马尾的少年。
“穆意橙！这道题的解法！”
粉笔头精准地砸在她的练习册上，穆意橙猛地抬头，对上老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全班哄笑起来，她慌忙站起身，指尖攥得发白：“我……我不会。”
“坐下吧，上课别走神。”老师叹了口气，转而看向后排，“辰奕泽，你来讲。”
教室后排传来椅子摩擦地面的轻响，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走上讲台。他身形挺拔，额前碎发遮住眉骨，转身拿粉笔时，穆意橙看清了他的侧脸——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和十五岁那年在巷口对她挥手说“等我回来”的辰奕泽，重合得让人心头发颤。
他解题的速度很快，粉笔在黑板上划出清晰的轨迹，声音清冷如碎冰：“这道题用参数方程转化更简单，注意定义域……”
穆意橙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辰奕泽，这个消失了三年的名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三年前那个雨天，他举着伞站在她家楼下，校服领口别着枚银色书签：“穆意橙，我要转学了，这个给你。”她当时哭着把书签扔在地上，吼他“骗子”——明明前一天还约好要一起考市七中。
后来她才知道，他父亲工作调动举家搬迁，连联系方式都没来得及留下。那枚被雨水泡得发皱的书签，被她捡回来夹在日记本里，成了三年来唯一的念想。
下课铃响时，辰奕泽已经回到座位。穆意橙攥着笔，指节泛白，几次想回头，脚像灌了铅一样沉。直到后排传来翻书声，她终于鼓起勇气转头，却撞进他看过来的视线里。
那双眼睛很黑，带着点疏离的冷意，完全不像记忆里那个会笑出虎牙的少年。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两秒，随即移开，仿佛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就是新来的转校生辰奕泽啊，听说以前是省重点的学霸。”同桌凑过来小声说，“长得挺帅，但好像不太好接近。”
穆意橙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草稿纸上的“泽”字。是他，又好像不是他。
放学时，她在车棚看到辰奕泽。他正推着一辆黑色山地车往外走，校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小时候帮她摘槐花时被树枝划破的。
“辰奕泽。”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男生脚步顿住，回头看她，眉头微蹙：“有事？”
他的声音比讲台上更冷，像淬了秋霜。穆意橙喉咙发紧，指着他的小臂：“你这里……”
辰奕泽顺着她的视线低头，随即漫不经心地拉下袖子：“不认识你。”
山地车的链条“咔嗒”响了一声，他转身离开，背影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穆意橙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桂花树下，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天，他也是这样转身，只是那时他的伞，有一半都偏向她这边。
晚自习的草稿纸上，“奕泽”两个字被划得乱七八糟。穆意橙盯着黑板上还没擦去的名字，突然抓起笔，在笔记本写下：“2023年9月10日，辰奕泽回来了。但他不认识我了。”
窗外的桂花落了一地，像三年前那场没说出口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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