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夏夜总是带着黏腻的热,练习室的空调嗡嗡作响,却驱不散镜子前少年额角不断滚落的汗珠。陈奕恒扶着把杆,膝盖微屈,调整着呼吸,T恤后背早已洇出深色的痕迹。音乐暂停的间隙,他习惯性地抬头望向窗外——远处居民楼的灯光星星点点,像极了粉丝应援时举起的灯牌,心里忽然就软了一块。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两下,是毛毛们在微博下对陈奕恒的留言“今天练习到这个点,哼哼肯定累坏了”“明天有雨,不知道他带伞没”“哼哼最近感觉情绪不太好,要天天开心呀身后有我们”……一行行细碎的关心像温水,慢慢漫过他紧绷的神经。他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了敲,回了句“谢谢大家,我很好,你们也早点休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嘴角已经悄悄扬起。
他总记得刚进公司那会儿,第一次公开露面是在家族的新年音乐会后台。被工作人员推到镜头前时,他紧张得手心冒汗,连问好都带着点生涩的口音。后来看回放,才发现自己全程低着头,只有在听到台下隐约传来“陈奕恒”的喊声时,才敢偷偷抬眼瞥了一下——那片黑压压的人群里,有几个举着他名字手幅的女孩,正用力地朝他挥手,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
“原来真的有人在等我啊。”那天晚上,他躺在宿舍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反复看着那段只有十几秒的视频,心里像揣了颗糖,甜得发胀。从那以后,“哼丝”这个名字,就成了他记事本里最常出现的词。他会把粉丝送的信按日期排好,在每一页的角落画个小小的笑脸;会把她们拍的舞台照片存进加密相册,累的时候翻出来看看,好像就能多攒点力气。
转折发生在2025年的夏天。铺天盖地的质疑声突然涌来,像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雨。起初他还试着解释,后来发现语言在流言面前格外苍白,索性把自己关在练习室,从早到晚地练,像是要用疲惫麻痹神经。有天深夜,他练到腿软,坐在地板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就觉得委屈——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会被误解?
手机屏幕亮着,私信箱里塞满了消息。他随手点开一条,是个眼熟的ID,之前总在他的微博下留言。对方说:“哼哼,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你看,天总会亮的。我整理了一些你之前的舞台片段,每一个都在发光,你从来都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下面附了个链接,点进去是个剪辑视频,从他第一次上台的青涩,到后来逐渐舒展的样子,背景音是他唱过的《逆光》。
看到一半,他忽然就哭了。不是嚎啕大哭,是眼泪自己往下掉,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小片水渍。那天晚上,他把所有粉丝的留言都看了一遍,从天黑看到天亮。有人说“我们去查了那些谣言的源头,已经收集好证据了”,有人说“别怕,我们陪着你”,还有人发了张手写的便利贴,上面写着“陈奕恒,你只管往前走,我们在后面给你托底”。
后来他暂时离开了公众视野,去了国外进修。时差颠倒的日子里,他总在结束一天的课程后,点开国内的社交软件。粉丝们没有因为他的沉寂而离开,反而在超话里分享着自己的生活——“今天考上研究生啦,哼哼你也要加油”“学会了做你喜欢的那款蛋糕”“把你的歌设成了起床铃,每天都动力满满”。他看着那些鲜活的文字,仿佛能看到屏幕背后一张张认真生活的脸。
有次微博随机回答,一个粉丝小心翼翼地问:“哼哼,你会不会觉得……我们给你的压力太大了?”他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回:“不会啊。你们就像……就像我口袋里的糖,平时可能感觉不到,但只要想到你们在,就觉得心里甜甜的。”那天他聊了很久,从喜欢的乐队说到最近看的书,最后对着镜头认真地说:“等我回来,一定给你们唱首新歌。”
承诺兑现的那天,是10月22日。他的原创单曲《Hurts》上线时,正是国内的清晨。他抱着手机坐在窗边,看着评论数一点点上涨。“前奏一响我就哭了”“歌词里的挣扎和倔强,太像你了”“我们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啊”……他看着那些文字,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很久,最后敲下一句:“谢谢你们愿意等我。这首歌,是给你们的。”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想起很久之前,有个粉丝在信里写:“偶像和粉丝,就像互相追逐的光。你往前走,我们追着你的光;等你累了,我们就把自己的光聚起来,给你照亮前路。”
他把那封信折成了小小的纸船,放在书桌的抽屉里。现在他知道,那些散落在各地的光,从来都没有熄灭过。而他要做的,就是带着那些光,一直往前走,走到能和他们在更高处相遇的那天。
毕竟,他们还有很多很多个约定,要一起实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