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泰给的钥匙串沉甸甸的,除了工坊大门那把,还有几把小的,看不出用途。凉茶的苦涩还留在舌根,但秦风和苏沫的神经已经像绷紧的弓弦。
他们没有回家,而是再次折返那条幽暗的巷子。这一次,没有坤泰望风,每一步都格外谨慎。夜色浓重,只有远处主街的霓虹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将工坊的轮廓渲染得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秦风用钥匙打开门锁,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死亡气息的沉闷空气再次涌出。
“分头找。”秦风低声道,他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重点找那个行李箱,还有……任何可能与拖痕有关的东西。”
苏沫点了点头。她没有打开工坊的主灯,而是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笔形小手电,摁亮。一束集中的冷白光柱刺破黑暗,这专业的工具让秦风又看了她一眼。
苏沫没解释,只是将光柱投向角落那堆行李箱。
秦风则走向工作台,他记得那里有一些散落的订单和笔记。他打开手机的手电功能,仔细翻找起来。纸张上大多是泰文,夹杂着一些草图和数据,看得他眉头紧锁。
另一边,苏沫已经蹲在了那堆行李箱前。她小心翼翼地避开警方留下的粉笔标记,用戴上一副薄手套(同样从她那个仿佛百宝囊的包里拿出)的手,轻轻将那个最大的深蓝色行李箱拖了出来。
手电光仔细地扫过轮子。果然,在右前轮的金属轴和橡胶的缝隙里,嵌着一些深褐色的、已经凝固的污渍。她用小指的指甲轻轻刮下一点,凑近鼻尖闻了闻——一股极淡的、铁锈般的腥气。是血。
她的心沉了一下。剧情在按照既定的轨道滑行,但这真实的、冰冷的证据摆在面前时,还是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秦风。”她轻声唤道。
秦风立刻走了过来,蹲在她身边。手电光聚焦在轮子的缝隙上。
“血。”苏沫言简意赅。
秦风的呼吸一滞。他抬头看向工坊中央那个白色的人形轮廓,又看了看这个带轮的行李箱,一个大胆而惊悚的猜想在他脑中形成。
“凶手……用这个,运走了黄金?”他推测。
“或者,”苏沫的声音更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运走的……不只是黄金。”
秦风猛地转头看她,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睛因为惊愕而微微睁大。他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个箱子,可能被用来运送过颂帕的尸体!所以门闩是从里面闩上的,所以监控只拍到唐仁进入,没拍到“凶手”离开!因为真正的凶手,是在唐仁离开之后,利用这个箱子……
这个想法太过骇人,让他的脊背窜上一股凉意。
“找、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秦风的声音有些发干,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光有这个推测,还不够。”
两人再次分头,这一次,搜索得更加仔细,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摸索。
苏沫的手电光扫过墙壁、货架、堆积的木材后面。她知道他们在找什么——那个原剧情里至关重要的、颂帕用来偷拍的SD卡。那是揭开死者真实面目和杀人动机的关键。
时间在寂静的搜寻中流逝,工坊里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和脚步声。
突然,秦风在工作台下一个极其隐蔽的、用来收纳碎木料的凹槽里,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方块。他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将其抠了出来。
借着手电光,那是一个用透明胶带紧紧缠绕、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东西,大小和形状……正是一张SD卡!
“找到了!”秦风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工坊外,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手电光柱胡乱扫过窗户的声音!
“里面有人!”一个粗犷的泰语声音喊道。
是警察!黄兰登的人?还是……
苏沫反应极快,立刻关掉了自己的笔形手电。秦风也瞬间熄灭了手机光源。
工坊内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只有两人因紧张而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手电光从门缝里透了进来。
“怎么办?”苏沫压低声音,气息喷在秦风耳畔,带着一丝温热。
秦风紧紧攥着那张SD卡,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脱身之法。硬闯肯定不行,躲藏?工坊里能藏人的地方不多……
他的目光在黑暗中急扫,最终,定格在角落里那堆高大的、用防尘布盖着的木料和未完成品上。
“那边!”他拉起苏沫的手腕,触手一片冰凉滑腻。他顾不得多想,凭着记忆,猫着腰,敏捷地躲到了那堆杂物后面。
刚蹲下身子,工坊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几道强烈的手电光柱瞬间射了进来,在工坊内肆意扫动。
“搜!仔细搜!看看是谁胆敢破坏现场!”那个粗犷的声音命令道。
脚步声在工坊内响起,越来越近。
秦风能感觉到苏沫紧挨着他,她的背部贴着他的手臂,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和微微的颤抖。他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将她更严实地挡在自己和杂物的阴影里。
手电光柱几次从他们藏身的上方扫过,灰尘在光柱中狂舞。一个警员的脚步就停在杂物堆前,似乎犹豫着要不要掀开防尘布查看。
秦风屏住了呼吸,手心里全是汗。苏沫也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空气中弥漫着致命的紧张感。
追踪工坊,找到了关键证据,却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这张小小的SD卡,能否成为破局的关键?而他们,又能否从这即将合拢的包围圈中,安然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