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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新娘

阴煞渡

冰冷的,带着霉味和泥土腥气的空气钻入鼻腔。

南砚生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沉沉的黑暗,只有远处几点飘忽的绿色鬼火,勉强勾勒出扭曲的树木和低矮房舍的轮廓。他正躺在一片潮湿的枯草地上。

“唔……”旁边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南砚生偏过头,借着那点幽绿的光,看到谢九渊揉着额头坐起身,金丝眼镜下的眉头紧紧蹙着,脸上还带着初醒的迷茫和警惕。

“醒了?”南砚生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以及一种独特的、懒洋洋的腔调,语序和用词都透着一股港风,“呢个地方,几别致喔”(这个地方,挺别致啊)

谢九渊身体一僵,显然听出了是谁的声音。他扶正眼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南先生,看来我们又进了新的‘诡域’”

这时,另外两个方向也传来了动静。

顾怜几乎是无声无息地站起来的,像一道冰冷的影子,她迅速扫视四周,眼神锐利如刀,最后落在南砚生身上时,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移开。

苏玲珑则发出一声细弱的惊呼,抱着手臂,瑟缩着靠向离她最近的谢九渊,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水汽,看起来楚楚可怜:“谢、谢先生,这里是哪里?好可怕……”

谢九渊下意识地想后退半步,但忍住了,只是疏离地微微颔首:“苏小姐,冷静点,先观察环境”

南砚生低低地笑了起来,站起身,拍了拍黑色唐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高大的身影在惨绿的光线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几乎将谢九渊完全笼罩。

“惊咩啊?”他踱步到谢九渊面前,微微俯身,几乎贴着他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气音说,“有我在呢,阿九。”

那声“阿九”叫得百转千回,带着说不清的亲昵和戏谑。

谢九渊的耳根瞬间红了,不是羞的,是气的。他猛地侧头避开,镜片后的眼睛瞪向南砚生,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深吸一口气,硬邦邦地说:“不劳南先生费心”

“啧,冇良心”(啧,没良心)南砚生直起身,耸耸肩,脸上那点笑意却更深了,显然对谢九渊这种敢怒不敢言的反应十分受用。

顾怜冷眼旁观,声音毫无起伏:“有东西过来了”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村落深处,两点红色的灯笼正晃晃悠悠地朝他们飘来。伴随着灯笼的,是一种僵硬而迟缓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物件拖在地上的摩擦声。

渐渐地,能看清了。那是一个穿着暗紫色寿衣、脸上涂着厚厚白粉的老妪,她手里提着的不是灯笼,而是两个镂空的、里面跳动着绿色火焰的头骨。她另一只手拖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巨大铁锁链。

老妪走到他们面前约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深陷的眼窝里,眼珠浑浊不堪。她张开嘴,露出稀疏发黑的牙齿,声音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

“外乡人……是来给山神老爷……送亲的么?”

苏玲珑吓得往后缩了缩。顾怜面无表情。谢九渊推了推眼镜,试图交涉:“老人家,我们只是路过,不知道什么送亲”

老妪像是没听见,兀自说道:“三日后,山神娶亲……缺了抬轿的……引路的……还有……哭嫁的……”她的目光在四人身上缓缓扫过,最后定格在南砚生身上,那浑浊的眼珠似乎动了动,“你……力气大,抬轿”

她又看向谢九渊:“你……模样周正,引路”

看向顾怜:“你……安静,守棺”

最后看向苏玲珑:“你……会哭,哭嫁”

分配完角色,老妪也不等他们回应,转身便走,那拖沓的脚步声和铁链声再次响起。“跟我来……住处……安排好了……莫要乱走……冲撞了……神灵……死无全尸……”

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八百个心眼子在此刻飞速运转。

苏玲珑泫然欲泣,似乎想抱怨角色分配。顾怜已经默默跟上,她在评估环境和潜在风险。谢九渊眉头紧锁,思考着“冥婚”、“山神”可能代表的规则和杀机。

而南砚生,他慢悠悠地跟在最后,目光却始终饶有兴致地落在谢九渊紧绷的背脊上。

“引路喔,阿九”南砚生轻笑,“睇来你同我呢段路,系注定要行埋一齐咯”(看来你和我这段路,是注定要走在一起了)

谢九渊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但握着拳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他知道,在这个诡异的地方,最危险的,或许不是前方未知的恐怖,而是身后这个捉摸不透、以玩弄他为乐的疯子。

老妪将他们带到村落边缘一处废弃的院落,院子里有两间破败的土房。

“男人一间,女人一间”老妪留下这句话,便提着那对人头灯笼,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院子破败不堪,杂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气息。土墙斑驳,露出里面黄色的泥坯,窗户纸早已破烂,像无数只窥探的眼睛。

“先检查一下房间”顾怜率先推开女子那间的房门,一股更浓郁的霉味扑面而来。苏玲珑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地跟了进去。

南砚生则直接推开了男子那间的门,里面只有一张铺着干草的土炕,和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桌。

“条件几艰苦喔”(条件挺艰苦啊)南砚生嘴上说着,人却毫不客气地在土炕上坐了下来,占据了最宽敞的位置。

谢九渊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和南砚生共处一室,尤其是在这种密闭空间,让他感到极度不适和危险。

“企喺门口做咩?惊我食咗你啊?”(站在门口干嘛?怕我吃了你?)南砚生挑眉,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嚟坐啦,阿九,我哋要培养下感情,毕竟要一齐‘抬轿’同‘引路’嘛。”(过来坐啊,阿九,我们要培养下感情,毕竟要一起“抬轿”和“引路”嘛)

谢九渊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他走进房间,但没有靠近土炕,而是选择坐在了那张布满灰尘的木桌旁。

“南先生,我们现在应该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行动。”谢九渊试图将话题引向正轨,“‘冥婚’、‘山神’,还有我们的角色,显然都蕴含着这个诡域的规则和杀机。”

“急咩啊?”南砚生懒散地往后一靠,双手枕在脑后,“三日时间,大把机会慢慢玩。”他的目光在谢九渊身上流转,最后停在他因为紧张而微微滚动的喉结上,“你知唔知,你而家个样,几得意”(你知不知,你现在这个样子,多有趣)

谢九渊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寂静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南砚生!我们现在身处险境,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好正经啊”南砚生无辜地摊手,“我唔通唔关心你咩?”(我难道不关心你吗?)

他的关心,比鬼怪更让谢九渊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隔壁突然传来苏玲珑一声短促的惊叫。

谢九渊神色一凛,立刻就想冲出去查看。

“坐低。”(坐下)南砚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谢九渊脚步顿住,回头看他。

南砚生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体,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淡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审视。“顾怜喺度,佢搞得掂。你而家出去,系想触发啲咩规则?定系觉得,自己比顾怜更劲?”(顾怜在,她搞得定。你现在出去,是想触发什么规则?还是觉得,自己比顾怜更厉害?)

谢九渊哑口无言。他知道南砚生说得对,在这个未知的世界,贸然行动等于送死。顾怜的能力,他也有所了解。

隔壁的惊叫之后,并没有后续的混乱传来,很快恢复了寂静,仿佛刚才那声只是幻觉。

南砚生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仿佛刚才的冰冷只是错觉。“睇,话咗冇事啦。”(看,说了没事了)

他朝谢九渊勾了勾手指:“过嚟。”

谢九渊站在原地,不动。

南砚生叹了口气,像是很无奈:“你真系要我动手请妳?”(你真要让我动手请你?)

想到南砚生那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可怕的武力值,以及他“请人”的方式,谢九渊的后背窜起一股寒意。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极其缓慢、极其不情愿地,挪到了土炕边,在离南砚生最远的角落坐下。

南砚生似乎满意了,没有再进一步逼迫。他只是支着一条腿,手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目光却像黏在了谢九渊身上,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观察。

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有窗外不知名虫豸的鸣叫,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似哭似笑的风声。

谢九渊如坐针毡,他能感觉到南砚生的视线,像冰冷的蛇信舔舐过他的皮肤。他不敢动,也不敢再轻易开口,生怕又引来对方什么更过分的“兴趣”

在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诡域里,谢九渊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最大的危机,或许就来自于身边这个看似散漫,实则掌控着一切的疯子。

夜还很长,而“冥婚”的序幕,才刚刚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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